第84章 拯救秩序重建末世文中的暗恋脑(84)
在看清来人之后,欧布什这才意识到他目前的处境是有多么下位。
即使面前的来人坐在轮椅上的姿态比他还不堪,但他们之间的地位高低明眼人一看便知。
他不是能和季优产生激烈争论的身份了。
欧布什花费了短暂的一秒钟彻底搞清楚此刻他的处境后,他得出了一个这世上少数人才能有幸得知的结论——————他的死期就是今天了。
连季优都恨极了他,邱梁不得折磨死他才会善罢甘休?
欧布什难得的反思起了自己这不短不长的一辈子,他出身优越,他的家族成员遍布联邦总局的核心领域,他也理所当然地顺利进入了联邦总局就任,职场的什么勾心斗角,他一概没经历过。
加入到严顺、季优还有邱梁这个小群体也纯属巧合,是他碰巧撞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而后是邱梁百般邀请他加入他们的群体的。
在这个群体当中,欧布什属于外来者,也因为是外来者,无论欧布什是温和的还是刺恼的,他们都不会在第一时间都接受他。
所以,欧布什在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这群人能和平相处如此久的时间,从头到尾他只做他自己,想骂就骂,想笑就笑,他从不做违心事。
这么一想,欧布什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遗憾,他也不是独子,他的家族中与他同辈的兄弟姐妹人数众多,想必他父母亲也看得开。
轮椅声越来越近,直至欧布什的视野都被填满时,他才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
视线聚焦的瞬间与那双一双浑浊狠辣的眼睛猛然相撞,欧布什有点想呕。
特么,不装了原来是这副鬼样子。
“欧布什,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不等欧布什对这句话迅速做出回应,季优就上前将欧布什的头颅压下,脖颈在瞬间被压低,低位压让欧布什的眼前骤然间昏黑一片。
“余卞是你的舅舅。”
有病吧,说的是什么屁话,不是他的舅舅,难不成还是你邱梁的舅舅?!
等等他问这干什么?还想要牵连其他无关的人?
欧布什忍着想吐的欲望,要不是脑袋被死死压着,他高低要在死之前让自己痛快痛快。
“余卞一直以来都站在钱薇的阵营,而你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所以呢?欧布什几近要笑出声来。
庞大且仍繁荣的家族永远不会将对未来的赌注全部押在一个阵营上。
“但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可以跟你亲爱的舅舅站在一个阵营中。”
神经病。
欧布什对邱梁基因突变程度没有太过深入的了解,但此刻他明白了什么是生理病变导致的精神变态。
妄想要他去接近余卞,从而为他拿下钱薇,完成任务之后再将他如脏抹布一样丢弃。
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
觉得可以就这么肆意摆布他?
欧布什从对死亡无限恐惧,到现在他无比希望这一刻的到来,转变的核心原因是他欧布什不可能为了活命而让自己像个没有尊严的乞丐一样伸手向邱梁讨要他活下去的权利。
邱梁算什么东西?
季优算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都算不了什么东西。
死不可怕,不过睡一觉而已,而失去自由地活着,那可比睡一觉来得可怕多了。
欧布什良久的沉默让邱梁颇感不耐,时间对于他来说是不容许被浪费的宝物,尤其是浪费在等待这件事上。
滴答——
滴答——
水滴滴落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击碎了邱梁的不耐和季优的厌恶。
这里不可能有水滴的出现。
听觉未能在第一时间找出答案,但嗅觉可以。
是血腥味。
季优这才发觉他压根没怎么使劲按压着欧布什的头颅,而在他完全放开手后,欧布什的脖颈与脊背仍呈现出直角弧度。
倏忽间,欧布什的脖颈就被往后拉直,格外沉重的分量让季优发觉不妙。
白炽的顶灯将欧布什的面庞照得煞白,从嘴角滴落的鲜血被映衬得刺目。
季优顾不得恶心,奋力将欧布什紧闭住的嘴给硬生生撬开,这个过程异常艰难,人类的咬合力有时候强到不可思议。
很清脆的一声,终于撬开了。
喷涌而出的鲜血夹杂着食指长度的肉条,季优满手的鲜血,那肉条甚至是滑过他的手心才跌落在地上的。
那是什么?季优不想承认那是什么,但他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血液是最肮脏的东西,比粪便肮脏,比酒后的呕吐物更是肮脏。
邱梁离得太近,他的半边身体都被那喷涌而出的血液沾染,血红的液体顺着松弛的眼皮浸润到眼球之中,跟洗澡水进了眼睛不一样,鲜红进入眼眶的那一刻起,剧烈的刺痛感便将他包裹。
“啊——————”
邱梁一手后退轮椅,一手虚掩在刺痛的眼睛上方,冲天的怒意从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中透出。
欧布什!居然敢用这种方式摆他一道!
强烈的愤怒让邱梁处于疯狂的状态,他要加倍、加倍地惩罚回去!
但————
“他死了。”
颈大动脉的停止告知了季优这个不算太意外的结果。
死了?
死了?!
邱梁闭上双眼缓和着刺痛感,在他的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告诉他这无解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太阳穴凸起的青筋显示着邱梁不同于外表的内心激荡。
愤怒之下是惊愕,他明明给了欧布什活命的机会。
只要听从于他,接近余卞,接近钱薇,这对于欧布什根本不算是什么重大的任务,而这能让他活命。
可他放弃了,主动选择了放弃。
一个健全的生命体选择了自行中断无比精密的细胞运转过程,这个认知与被鲜血浸润的眼睛一样深深刺激着邱梁。
他所想要的,他所渴求的,对于欧布什而言是随时可以放弃的东西。
粗重的呼吸声逐渐悠长,沾染了半张脸的血液已经开始粘稠凝固。
“处理好他。”
季优站在原地,似在恭送着邱梁的离去,也像是没有力气移动位置。
他觉得他现在应该要将欧布什拳打脚踢一顿才对,但他动弹不了,真的动弹不了。
当你自认已经足够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下意识地站在制高点与他对话,可当他的行为完全跳脱出你对他的认知时,你所在的制高点就成了空中浮楼。
欧布什居然是个不怕死的人?欧布什竟然宁愿死也不愿听从于他们?
季优不明白,他无法明白欧布什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血液沾满双手,季优低头看向自己翻上的手掌心,红色将掌纹的每一处已然填满。
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必须和非必须。
他没错,他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