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措手不及
回到房间的也丈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搬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丹炉来。
诡异的是，他并没有生火烧炭，仅仅只是用一根蜡烛来加热着丹炉的底部。
“处子血，木棉花，老鼠须，断肠麦……”
一个个木盒子里装着的奇怪材料，被他不断投入丹炉之中。
半个时辰左右，随着也丈再次出现在武院之中，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巴掌高的玉瓶。
单手托着玉瓶的也丈，龙行虎步，大步向着大殿走去。
“觉虻，把你的师兄弟们全部都叫到大殿里集合，记得带上家伙事。”
“包括禅院值守的弟兄吗？”
“全部！”
“是！！”
不多时，一路飞奔，翻越院墙的觉虻，就来到了禅院之外。
“奉首座之命，所有人，立刻到大殿集合，带上兵器！”
“觉虻师兄，你确定是所有人吗？”
“这些素和尚跑了咋办？”
“对啊对啊，首座不是让我们不得擅离职守，必须看住吗？”
“要是出了事儿，我们几个可担待不起！”
值守在禅院外的十来个武僧，一头雾水。
看守禅院，严防禅师溜走，向来是武院的要事。
“是首座之命，不得有误，速去！”
觉虻神色坚定，语气严厉。
见觉虻的确是认真的，值守的武僧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便迅速开始行动。
他们明白，这是首座所说的大日子来了，只是他们这样的弟子都不知道准确日期罢了。
觉虻却并未跟他们一起离去。
虽然他是来传达命令的，但是他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既是好奇，也是怕出问题，觉虻便打算查看一番，为何首座不再顾忌禅师了？
禅院厚重的两扇木门被大铜锁紧锁，钥匙在刚刚离去的师弟们身上，觉虻只能翻过院墙。
才上到墙头，觉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安静了。
他不是没给禅师们送过饭，也不是没有值守过禅院。
往日里这个时候，结束了早课的禅师们，应该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晒太阳、吃早饭。
然而，现在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就连平日里能听到的说话声都没有了，安静得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住。
吱呀～
就在觉虻停留在院墙上，没来由的有些心悸之时，禅院的主间，也是侧殿的大门，打开了！
一尊雕像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还回过身贴心地关好了门。
那是一尊木质的雕像，一人高，身上遍布着焦黑、残缺，以及还在偶尔滴落的鲜红血液！
一滴血液，顺着木质的发髻，流过太阳穴，来到了它的下颌处。
它伸出木质的手指，那手指纤细修长，线条完美。
将鲜血一抹，便放进口中，那木质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陶醉。
在大片的焦黑和血迹之下，觉虻依然认出来，这尊木质的活雕像，正是莲华化生尊者菩萨像！
冷汗淋漓的觉虻没有慌乱的逃离，而是跳下墙头，哪怕心跳加速得就要跳出胸口。
“弟子武院二代僧众觉虻叩首，拜见大慈大悲南无莲华化生尊者菩萨，礼赞尊者菩萨，菩萨无量威，无量光，无量大慈悲！”
咚！咚！咚！
在觉虻积年累月练就的铁头功下，历经两百多年风雨的青石地板，被磕成碎片。
就像这支离破碎的小土寺一般，破镜难圆。
而那尊雕像，也像是才发现觉虻一般，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
如果忽略那咧到耳根的裂缝弧度，和其中沾满鲜血，变成红色的密密麻麻的木刺般的牙齿的话，还真挺慈祥的。
“桀桀桀～好孩子，快去大殿集合吧，也丈该等急了。”
粗木之间互相摩擦一般，粗糙、沙哑、低沉的怪声，从那血盆大口中传出。
听到声音的觉虻浑身一个激灵，背脊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再叩首，领菩萨法旨！”
咚！咚！咚！
随即，觉虻不敢停留，一个飞跃便跃过了院墙，直奔大殿而去。
大殿中，武僧们已经聚集完毕，共计一百二十一人。
一百多个虎背熊腰的武僧，将这古老的大殿挤得像个土匪窝一般。
觉虻沉默的汇入人群，并没有逃过也丈鹰隼般的眼睛。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仪式开始！”
随着也丈的洪亮声音，大殿内的金钟铁磬齐鸣。
“无铅华，辟于九幽之底！”
“出血海，生在他化之土！”
“世有胜尊者，南无莲华化生尊者菩萨！”
随着也丈的礼赞，倒悬在房梁上的木菩萨，整个散开来，化作一蓬根须，从房梁上垂直地面，又化作雕像的模样。
“拜见菩萨！”x121
木菩萨并不说话，只是慈祥微笑着点头。
随后它的一只手臂，化为根须，蜿蜒着伸进也丈托着的玉瓶里。
另一只手臂，化作细丝，延伸向所有僧众额头。
随着细丝泛出红色，僧众的瞳孔中，也绽放出红芒！
……
哒哒哒……
阁楼中，念经念得有些无聊的周太阴，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鱼。
“嗯？！”
突然之间，一声惊疑。
随着一道黑影汇入他的影子，鬼影忍者为他带来了阁楼外的消息。
“武僧全都撤走了？”
周太阴只是略微一滞，立马便神色大变。
“不好！这同行不讲武德！”
没有丝毫迟疑，也再顾不得暴露与否，周太阴飞速沉入暗影空间之中。
也善和奉贤道人还正在聊得热火朝天。
“两位别客套了，要拼命了，邪魔已经发难了！”
“？！！”
攀谈戛然而止，没有你怎么知道这样的蠢比提问，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
奉贤道人和也善各掏法器，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
禅师们被迫预言自己的死期，以及也善的预言，这是一个非常具有误导性的东西。
因为它传达出的隐晦信息是，邪魔会在也善，至少也是其他的禅师们都坐化之后，才会动手。
然而，这么明显的暗示，哪怕是最善良的也善，也根本就不信。
邪魔透露出来的信息，无论多么惊人或是欲盖弥彰，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怀疑。
下一刻，阁楼中便出现了三人的身影，周太阴则把失去了鬼影忍者支撑的觉刹皮肤收好。
然而，尽管周太阴的反应已经非常快了，但还是迟了一步。
当三人打开阁楼的大门，一尊木菩萨已经站在门外，带着微笑，以逸待劳了。
轰隆隆！
紧接着，三人身后的阁楼，竟然轰然倒塌，激起一圈烟尘。
烟尘中，无数根须狂舞，无情地鞭打着阁楼的碎片，将其化作更为细微的渣滓。
“这可真是祸事了啊……”
奉贤道人眉头紧皱，只觉得身上已经被大缝春丹治好的伤势，又在隐隐作痛。
因为他发现了，平日里颇为自傲的他，被耍了！
昨夜在槐树林中，人家压根就没用力！
被这同行的惊天魔威惊出一身冷汗的周太阴，左右看了一眼奉贤道人和也善两人，暗自叹息了一声。
两个狗东西明显是还有杀手锏没用，奉贤道人还好，但是也善嘛……
在周太阴眼中，也善已经是死人了，他的任何后手，根本就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周太阴放弃了直接化作阴影逃命的想法，反而将隐藏在暗处的鬼影忍者也撤掉。
嗷！！！
就在木菩萨满脸的胜券在握，三人面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一声狂暴肃杀的虎吼，从寺外传来！
轰隆！！！
一只巨大的血色猛虎，半透明的身躯，直接将小土寺的大门，连带着院墙都撞了个粉碎！
刹那间，无数的砖瓦碎片，混着木屑残渣，漫天飞舞。
巨大的动静，震动了整个土莲村！
崩飞了数十米高的牌匾，竟然完好无损，又落在了大殿前院，一尊好整以暇的木菩萨面前。
木菩萨嘴角含笑，似乎并不把这足足有五米高的恐怖煞虎放在眼中。
反而有闲心盯着脚下的牌匾。
木质的牌匾，在邪魔的注视之下，缓缓改变了其上的字迹。
当《杀生寺》三个大字出现，木菩萨才点了点头，它似乎并不在意脱了金漆的字，有些扭曲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