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炎热小村
“娃他爹，这茬收了就往山外迁移吧！这山里是越来越热了，作物也长不活。”
“上次镇上赶集时遇到徐伯他们一家子，才搬出去一年不到日子就过了好不少。”
“听徐伯说他们搬到了青口村，分得了几亩荒地，打理了一段时间就又变成了肥沃的土地。家中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在镇上做工，最小的儿子还去上了学堂……”
老月头坐坑坑洼洼的门槛上听着妻子在一旁絮絮叨叨。从嘴巴抽离烟斗，吐出一口袅袅的烟气。
烟斗很旧，黑黝的枪身已经被祖宗三代磨出了包浆，在中午炙热的阳光下泛着阵阵光泽。
烟嘴处则是像石灰混着黑墨的混沌色，但仍然在黑黝的枪身下显出一抹银白。
有些人常笑说老月头嘴上叼的是银子。
但银子哪有这么硬不是？
烟嘴被啃咬了几十年也不曾留下多深的牙印。
就连镇上的当铺也只肯给出500文的价格，这还是看到这烟斗是“老物件”的“面子”上。
老月头哪舍得，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再者说了，当铺都不识的东西指不定就是稀罕玩意。
只是十六岁的儿子嚷嚷着想去镇中学武，光报名费就得三两。还有后续的练武费用。
屋内的炕头下还有七八百文。老月头屁股的门槛下还藏着用陶罐装的五两银子。
实在不行这烟斗还是得当。
儿子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听镇上的武师说这正是练武的好年纪。
等秋收结束了就送孩子去练武吧，做工种田都成不了气候。
自己已经快五十岁了，恐怕没有多少年好活了。祖宗三代都在种地，苦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些改变吧。
就从允儿开始！
将烟杆在门槛上敲了敲，震落了烟灰，留下了新的印记。
看着朝自己两口子奔来的儿子，老月头缓缓起身。直至身体已是一轮弯月才停止。多年的劳作已给他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怎么又把手上弄伤了，让你不要偷偷瞎练，把身体练出毛病了怎么办……”
老月头看见儿子手上的血迹，以为臭小子照着哪儿的画本故事练着把式。
那些行脚商最喜欢给这些孩子卖故事画本。但故事画本毕竟只是故事，十数文一本比不得真金白银才能学得的武功。
这小子曾经犯荤“练功”从四米多高的树上跳下，好在当时正值秋收，树下堆满了谷草，这才没有受伤。
对此老月头已经见怪不怪。
“不是的，不是的，这是我刚才赶急摔得，你看……”
许允提起了自己的左裤腿，打了三四个补丁的裤腿上又多了一条豁口。
好在只是划破了裤子，没有伤着腿。
“臭小子，怎得这么不小心……”
一旁老妇人在许允头上轻拍了一巴掌。
“换下来我给你补补。”
许允没有闪躲脸上反倒有些沉溺于其中的傻笑。
妇人接下许允脱下的裤子，走进了屋中。
“爹，听我说，咱们村来了一个古怪的道人，快和我去看看。”
“古怪道人？”
“就和画本上那些穿着道袍，腰间别着剑和葫芦的道人差不多，但是又不太一样……”
老月头在儿子含糊不清的描述后心中又兴起了几分警惕。
这偏远小村怎会有道人前来。
自打老月头懂事以来，来到村子的外来人除了那些行脚商就只有骗财的神棍和劫掠的土匪。
“爹，咱们快去看看，村口都聚了好多人了……”
接过妇人递来的裤子，麻溜的穿上，许允就拉着老月头往村口走去。
‘听那道人说拉来自家长辈给发糖吃，胖墩儿和水娃子还有那些同村的孩子们都回家找了自家的大人。
自己得赶快点，道人两手空空不像是带了多少糖的样子，万一发完了怎么办。’
此时的村口已聚集了不少人，苏池正忙着给孩子们发糖。
一边发糖，一边安慰着身旁村长。
“老人家不用担心，我只是想打听些事情。”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糖。
糖是从镇子上买来的，想着在这偏远山村或许能起些作用。
果不其然，村子中的小孩子们都各回各家找人去了。鸡飞狗跳的，还惊动了正在田中劳作的村长。
村长抹了头上的一把汗，不是吓的，实在是这天有些热。
尽管是站在村口的大榕树地下，遮蔽了毒辣的阳光，但是空气的中的燥热丝毫不减。
这道人真是奇怪，大热天的还穿着这么宽厚的道袍。
脑袋上倒是挺凉快的，没有盘起的发髻。
“让一让，让一让……”
却是许允拉着老月头挤了进来。接过苏池递过来的糖果，嘴角上的笑容再怎么也掩饰不住。
老月头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朝着苏池拱了拱手：“谢谢道长。”
同时明白了儿子所说的古怪在那里。
苏池身穿的道袍老月头辨别不出来，但是和自家小子类似的平头自己还是认得的。
这道人竟然没有盘起道髻，甚至胡子也剃的干干净净。
实在是怪人。
对老月头的点了点头，苏池回头看向了村长。
“老人家，人应该到的差不多了吧？”
“合水村三十二户人，此地有二十七户在场，道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问吧。”
苏池这才看向了众人，人群顿时从喧闹变得安静。
“村子如此炎热，诸位可知道周边有没有些异象，比如山火之类的。”
不等众人回答，一旁的村长便首先摇了摇头：
“道长有所不知，村子虽然炎热，但是却并不干燥，尤其是山林之中，水汽极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爆发山火了。”
村长看了看众人众人都点头称是。
“而且村子也不是一直这么热。本来村子也有着明显的四季交替，但从前年夏天开始温度就变得反常，好多户人家都受不了搬到其他村里去了。”
“若说其他异象，那就只可能在村子周边的山林中了，张猎户常年在山林中打猎，应该比大多数人清楚。”
苏池这才看向了人群中站出来的胡子拉碴的汉子。
“非要说异象的话倒也没有啥，就是这一两年林子中的雾气深了些，往日里能去打猎的地方现在都不敢去，生怕迷了路……”
苏池听着猎人的描述，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其他人看着苏池的样子也纷纷说出了自己知晓的不同寻常的事情。
“俺知道，俺知道。”
却是许允出声：“上次俺和胖墩儿一起去翡翠湖游泳，发现水热了不少，有些地方都能煮熟鸟蛋。”
“翡翠湖？”
村长在一旁补充：“那是山腰上的一座湖泊，村子门口的这条常青河就有一部分由翡翠湖汇入。”
“道长要是想去看看，沿着这条河往南边走穿过数条小道就能找到，湖水碧绿如玉，明显的很。就是山中猛兽颇多，道长要小心。”
“无碍。”
苏池从怀中拿出一把糖和数两银子递给了村长。
“此事还得多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