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敌国之子
“真是拿你没办法。zicuixuan”
苏天晟同意也就算了，怎么连沈嫣也不拦着，任由苏凝霜胡闹。
“不说我的事了，云辰大舅舅打算怎么办？”
苏凝霜赶紧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揭过，相比较她，现在麻烦最多的是沈云辰。
生母是大和之人，而他们这次出征就是为了彻底灭掉大和，一旦留在帝京城，以后很可能会成为一个隐患。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我会自行罢官，带着辰儿远离京城。”
沈漠北道，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考虑过了。
当初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苏天晟意识恢复清醒后只是处置了太后贤妃和秦家一行人，之后就病了两个多月，等到身体稍微好些后突然宣布要外出散心，根本没有时间处理后面的事情。
仅仅一个上午，秦家满门抄斩，太后贤妃相继暴毙，大皇子苏凝仁勾结敌国，用巫蛊之术企图篡权夺位，被当场拿下。
顿时震惊朝野，太后一党求情的官员甚至还没有到达大殿，所有的事情已经尽数办完。
太后一党的核心人物被清除之后，紧接着就是苏梓礼监国的消息和苏凝霜死亡的消息。
当初大皇子和太后一党的实力占据上风，许多人都以为太子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谁会想到仅仅只在一个上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离唯一的嫡亲公主死亡，死因不得而知，在加上灵堂是设在沈家，就连灵位上也用的是沈姓名，之后皇后沈嫣大殿之上直接提出和离，所有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的大臣们脑子嗡嗡响。
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许多人只知道太子和沈家逆风翻盘，却并不知道这所谓的翻盘是用命换来的。
大皇子一党的核心人物已经被诛杀，但是还有一批人当时没有处理。
这次战事结束回京，以他对他们父女二人的了解，帝京城中估计又要被血染红一次。
而且太后与大黄子一党勾结大和对苏天晟用蛊长达三年，就连他也中了对方的算计，大皇子一党绝对有官员牵涉其中。
之前没有腾出手来，如今终于有时间了，攻下大和只是第一步，回京后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总之，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苏凝霜本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不反击才怪，至于苏天晟，抛开个人情感因素从理智的角度出发，中了算计以至于做下这么多后悔的事，参与那件事的人在他心里估计已经是个死人。
“远离京城其实可以不必理会朝中那些人的。”
苏凝霜沉吟道，远离京城意味着不再为官，甚至严重一点来说和沈家彻底断绝关系。
“你该清楚，这是保住辰儿的唯一办法。”
沈漠北道。
“我可以去求。”苏凝霜拧眉道，只要她开口，哪怕苏天晟在不情愿也会留下沈云辰。
“不行。”
苏凝霜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沈漠北打断，“这件事你千万不能掺和。”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对朝臣有个交代。”
沈家能有如今的地位不是因为苏天晟相信他们而是因为苏天晟相信沈嫣。
一旦苏凝霜真的为沈云辰求情，或许苏天晟会答应，但是心里始终会有一根刺，一日两日没事，那一个月两个月呢，谁能保证这根刺不会越长越大。
再者，沈云辰留在京城里，就会一次次提醒着沈嫣、苏天晟和沈家之人当初那血色的回忆。
生母是敌国之人，苏凝霜更是那件事的最大受害者，哪怕沈云辰是无辜的，但大人们心里难免存在芥蒂。
要么他带着沈云辰脱离沈家远离官场，要么沈云辰死，只有这两个办法。
总归是沈家的血脉他的血脉，他不会选择第二种方案，只有带着沈云辰远离京城才能平息所有的风波。
“顺其自然吧！先回去睡觉，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明日该怎么跟陛下交代。”
沈漠北爽朗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距离回去还有一段时间，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就不能不告诉父皇吗？”
苏凝霜苦憋着脸，眼中带着祈求，早知道沈漠北今日会巡逻她就不那么冲动了。
“这更不行。”
沈漠北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觉了。”
“别。”
苏凝霜话还没有说完，沈漠北已经转身离开，她只能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回去。
……
夜已深，众人都已经入睡，躺在床上的苏天晟却不时的翻来覆去。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怎么了”
沈嫣转过过来半支撑着身子问道，苏天晟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她说了明日回京的事，尽管她不想回去，但总要为肚子里′孩子考虑，因此也没有反对。
只是自从躺到床上以来，苏天晟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云辰嫣儿想怎么办？”
苏天晟侧过身子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沈嫣顿时也没了睡意，干脆坐起身子。
苏天晟惆怅的叹了口气，“肯定不能留在京城。”
“留下吧，这孩子也算是命苦，只要找个太傅好好教导，以后不至于太差。”
沈嫣握住了苏天晟的手，表情有些复杂。
“留下可以，但是不能留在京城。”
苏天晟淡声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主意了还来问我。”
看着苏天晟生闷气的样子，沈嫣直接挑明道。
苏天晟老脸一红，带着被戳破心思的窘迫，“没有的事，这不是让你帮我出出主意嘛。”
“反正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准伤害我沈家的任何一个人。”
“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苏天晟一下子靠近沈嫣，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沈嫣被打的猝不及防，心脏如小鹿一样噗通噗通直跳。
“你要是敢伤害我哥哥他们，我真带着霜儿改嫁。”
“那也得看谁有这个胆子。”
苏天晟仰着头，一股无形的气场铺展开来。
敢觊觎他的妻女，要么头铁要么真的自找死路。
“而且。”
苏天晟望着眼前的女子嘴角上扬，黑润润的眸子中染上满天星辰，“嫣儿，除了我你找不到最优秀的男子了。”
“这可不一定，我不跟你说了。”
沈嫣别过头去，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苏天晟还有如此自信的时候。
苏天晟侧身一只胳膊环上了沈嫣，另一只手不自觉伸向沈嫣的小腹，眼睛里带着柔和，“也不知这小家伙性子如何，还是安静乖巧一点较好。”
苏天晟道，一个苏凝霜当初已经够让他头疼，要是再来一个他是真的遭不住，他还想和沈嫣过两人生活呢，可不想被其他杂事打扰到两人的二人世界。
“怎么？如果她不乖巧的话你就不喜欢他了”
沈嫣眼皮一跳，从苏天晟怀里抽身。
苏凝天晟本能的察觉到不妙，脑子飞快运转思索着对策，“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性子乖巧些你我就不会像当初霜儿小时候那样那么累。”
苏天晟回道，当然最主要的是性子安静些就不会打扰他和沈嫣的夫妻生活。
沈嫣今年已经快四十，而他大了沈嫣两岁，肚子里这个至少也需要十五年他们才可以彻底解放，等到时候他和沈嫣已经五十多岁，只属于两人的时光也就剩最后几年。
其实从私心来说，他不希望沈嫣留下这个孩子，一方面是沈嫣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另一方面则是他想要自私一回，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多一些独处的时光。
“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哪有生下来就乖巧的，说到底还是受周围环境与人的影响。”
沈嫣轻言浅笑道，他可不相信那所谓的天生顽劣，说到底还是大人的影响居多罢了。
“我才不信，都是同样的环境，至少礼儿小时候就比霜儿乖巧许多。”
苏天晟反驳道。
“那还是因为你太过纵容才帮她胆子越来越大。”
“我可没有教她把人家莫太傅的胡子偷偷给剪掉。”
苏天晟摸了摸脖子，一时间心中感慨连连，在流云城趁他不备把他打晕独自答应敌人的条件她忍了，就在刚刚若是他不答应那丫头回京，那小屁孩说不定真的回把他打晕直接强行送回京城，幸亏他当时反应的快答应回去。
要不然在流云城城楼上那一幕估计会重演，他作为皇帝的威严也算是彻底荡然无存了。
不过除了答应他似乎没有别的路可以选，真要和苏凝霜动手，他还真不一定是苏凝霜的对手。
“事后你不是也当着莫太傅的面处罚她了嘛，两相扯平，谁也不欠谁。”
沈嫣道，苏天晟不说还好，这一提直接勾起她的回忆。
御书房内那个小老头拿着被剪掉的胡子在她和苏天晟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那丫头的罪行。
莫太傅本身不仅是大儒，更是两朝元老和太子老师，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胡子，谁会想到在午休的时候被苏凝霜溜了进去一剪刀“咔嚓”给剪掉了。
彼时苏梓礼六岁，刚拜莫太傅为老师没有多久，苏凝霜五岁，被送到宫学和苏梓礼一起接受教育还不到一月。
上学本就枯燥，莫太傅又是个严肃的人，苏凝霜虽然暂三岁时就被苏天晟带在身边，但是他和苏天晟很少像其他皇子皇女那样约束着，因此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突然被送到太学里面自然不适应那种生活，那一日因为扰乱课堂秩序被莫太傅批评，当天中午一气之下就溜进去偷偷把人家的胡子剪掉了。
本来就是苏凝霜做的不对，苏天晟和她也不好包庇，只好把人传唤到御书房，她原本还想着救一下，可没想到那丫头进来的时候不仅不加以收敛反而故意挑衅。
她当时就知道要坏事，果然如他所料，苏天晟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那也是苏天晟从那丫头出生以来第一次生气与发火。
当即屏退屏退御书房里的宫人当着她和莫太傅的面直接动用家法，但考虑到年纪还小，只是让人在御花园选了几根柳枝作为工具。
她几次想要求情但是都硬生生忍住，毕竟那丫头做的确实过分了，确实需要教训，再者她相信苏天晟自己心里有数。
原本定下的是一百下，还不到一半屁股与下面的腿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血印。
后来还是莫太傅实在是看不下去，出面求情免除了后面的责罚。
不不过导致的后果就是未来一周的时间里都没有理会苏天晟，每次苏天晟一来她的宫里，那丫头就找借口出去，反正就是不跟苏天晟待在一起。
后来还是苏天晟把人堵在她的宫里用美食引诱了大概一周的时间这才把人哄好。
也是自从那件事以后，这才对那丫头的要求严格起来。
一直到七岁苏天晟遇到李北辰，当时的苏凝霜已经展现出在武学上面的绝佳天赋，苏天晟这才请求李北辰出山，用了一年的时间正式获得李北辰的认可拜师，十五岁正式出师，苏天晟又带着人在神霜卫呆了一年进一步教授骑射箭术兵法谋略，十六岁正式接手神霜卫，十七岁指挥了第一场战斗，刚胜利回到京城后无意间遇到那个——。
沈嫣想到这里，眼底多了冰冷，虽然那丫头荒唐过一阵子，也让她和苏天晟失望过生气过一阵子，但好在最终醒悟过来，终于认清了那人没有继续深陷下去。
天色黎明，昨夜睡的比较晚，沈嫣多睡了一会儿，等到她睡醒睁开眼睛之后，苏天晟已经不见踪影。
帘子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有饭菜的香味从缝隙里传了过来。
沈嫣肚子叫了两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这么丰盛”她停住脚步愣了一下，虽然简单，但是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让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娘亲醒了。”
苏凝霜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迎了过去扶着人到椅子上坐下。
“荤菜是今早在外面的林子里打猎来的，并且做了脱腥处理，没有动用军中资源。”
“对，对，今早我和皇姐一起去外面打猎的。”
苏梓安坐在椅子上赶紧附和道，两眼发光的盯着眼前的肉，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开过荤了，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偷偷尝下。
结果每次刚伸出手就被苏凝霜制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能上口。
“是母后的不是，让安儿久等了。”
沈嫣一笑，自然看出苏梓安眼底的渴望，于是弯腰轻轻亲吻了一下苏梓安的脸颊。
“咳！咳！”
营帐门口传来咳嗽声，三人下意识回头望去。
“你自己的儿子，你吃什么醋。”
沈嫣率先开口道。
“谁吃醋了。”
他一边端着东西一边走过来道。
看到苏天晟的一瞬，苏梓安已经下意识从椅子上起身。
“儿臣拜见父皇。”
苏天晟将手里的最后一道菜放到桌子上免了他们的礼数。
“吃没吃醋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苏凝小声嘀咕一句拉开上首的另一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