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蛊崖先生
“哦,对了,还有明月,请父皇母后收她为义女,这是我之前答应她的。”
苏凝霜叮嘱道,虽然她很想陪着苏天晟和沈嫣他们,可是她也略懂医术,知道自己的神身体情况,如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或许这一刻会突然死去,也有可能是下一刻,要想活下去,机会几乎为零。
“够了。”
苏天晟打断苏凝霜的话,“我说过了,神霜卫和暗影阁除了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接管。”
他眼睛有些发红,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你会没事的。”
苏天晟神色坚定,是说给苏凝霜也是说给自己,他不会让苏凝霜出事,绝对不会。
“会有希望的,对吗?”
沈嫣盯着苏凝霜认真道,希望苏凝霜能够坚定的回答出“是”这个字。
“对不起。”
她别过头去,不敢去看沈嫣的眼睛。
蛊虫的凶猛程度远超她的预料,从这次醒来的时候,她就感受到自己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也能够感受到体内那个东西正在吞噬身体里的一切,一旦身体里血肉和五脏六腑被吞噬殆尽,就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而且她的推断要是没有错误,这个过程只需要半天时间,估计连万蛊崖都撑不到。
苏凝霜感到喉咙一甜,她迅速走了出去抓住不远处的门框,在她之后是紧随而来的苏天晟和沈嫣。
吃下去的早饭被尽数吐了出来,里面还夹着这一团鲜血。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双腿发软被沈嫣从一边扶住。
“阿晟,我们现在就出发。”
沈嫣一只手扶住苏凝霜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苏凝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们没有心情吃饭,苏凝霜吃进去的饭也尽数被吐了出来,索性就直接出发。
再者,如今苏凝霜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太妙。
马车早已经在外面备好,因此三人直接到了外面。
上去之后,暗影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出城朝着万蛊崖赶去。
如今是六月,算是进入初夏,除了早上较凉一些外,其余时间也渐渐热了起来。
起初是冷,手脚冰凉,哪怕盖了几床被子仍旧冷的直发抖,沈嫣只能把人抱在怀中,希望能够用此种方式传递一点热量。
出城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苏凝霜感觉自己的听觉视觉和味觉也在逐渐消失,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
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睡去一切都可以结束,可是一想到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会让爱她的人伤心,她就努力把眼睛睁的大大的。
眼皮闭上又重新睁开,每一次睁眼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父皇,母后。”
苏凝霜轻轻喊了一声,她觉得这次闭上应当是没有能力睁开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哭。”
苏凝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着沈嫣的右手,这是她最后愿望。
“霜儿,别睡。”
“母后求你,你千万别睡,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滴的滚烫的泪水落到沈嫣的手臂上,她不断催促外面的暗影加快赶马车的速度。
只要能够找到万蛊崖的那位前辈,一定有办法救回苏凝霜,那位张神医一定不会骗她。
五个多月前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如今却还要重新在承受一遍。
两轮的马车被赶出飞一般的速度,马鞭抽在马的背上,导致它不断发出嘶鸣之声,之后速度更快。
经过一片平地,又经过一片茂密的丛林,刚进入山里面没有多久,前面的马“噗通”一声倒在在地上没了气息。
在马车侧翻的一瞬,沈嫣护住了怀中的人,苏天晟也在同一时间护住了沈嫣。
“主子。”
暗影立刻过去,就连暗一也从暗中出来。
先让沈嫣和苏凝霜出马车,苏天晟自己也走了出去。
“我没事,还有多远?”
苏天晟看看周围问道,将手背在身后,上面有一条很长的口子此时正在流着鲜血。
不过苏天晟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苏凝霜的情况很差。
气息已经越来越弱。
“如今已经进入万蛊崖地界,距离张神医给的地方大概还有三公里的路程。”
暗影说道。
“我知道了。”
苏天晟转身走到沈嫣身边,她也受了点伤,不过苏凝霜被保护的很好。
“交给我,还有三公里,马上就要到了。”
驾车的马被累死,没有代步工具,那就只能步行。
她从沈嫣的怀里接过苏凝霜,她的身体很凉,而且也很轻,此时就仿佛睡着一样。
呼吸弱不可闻,只有稍微起伏的胸口让两人心里还有一点慰藉。
尽管不愿,沈嫣还是把苏凝霜交了出去,苏天晟学武,也是男子,论力气绝对比她大,若是她不松手难免会耽误事。
他压下眼底的泪,将怀中的人往上面提了提,然后抱得更紧。
从苏凝胶十五岁以后,碍于男女之别,她基本上没有抱过,如今再抱却是这样的光景。
苏凝霜长的很好看,遗传了他和沈嫣的所有优点。
她出生时也不如其他婴儿那样皱巴巴的,皮肤粉嫩嫩的,时常嘟着一张嘴,也不哭也不闹,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哼唧”两声。
明明婴儿时期还很乖巧,他曾经还和沈嫣开玩笑说苏凝霜长大了一定是个文静的性子,后来才发现他自己的话是多么天真。
那简直是人见人嫌,连狗见了都要夹着尾巴逃走。
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就非要做,他和沈嫣在的时候还装的挺乖巧,一旦他们不在,本性当即暴露。
甚至有一段时间把大她一岁的苏梓礼也被她带坏。
实在是看不住,后来沈嫣直接把人送到他的朝阳殿。
有这小屁孩在,有这小屁孩在你永远别想处理任何事情。
一会儿一个不小心拉到殿里,要喊人清理也要给她换衣服。
一天下去她的政务压根都没有处理多少。
他们兄妹三人的饮食起居,他和沈嫣从来没有假手他人,皇宫这里面的水很深,死一个皇子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处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怎么敢把他们的饮食起居交给其他人。
就这样大概过了几天之后,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这才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开始拒绝她的部分请求并且一点点教育。
否则这样发展下去以后长大岂不是成了个无法无天的主。
不过现在似乎也挺无法无天的,伪造圣旨。
苏凝霜:嗯嗯…,这个不算,那时候是迫不得已。
王人家御史的饭菜里下药导致对方在与几位大人聚餐的时候直接拉了出来,自此马那位御史就在帝京城里出名
苏凝霜:我要告诽谤,这个也不算,谁让那个御史满口脏话呢。
不久前更是直接胆大到将自己打晕
苏凝霜:嗯…,这个就更不算,要是苏天晟肯听她的,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苏天晟一边快步走,一边把自己的头向上仰了仰,把眼泪重新倒灌进眼里。
三公里的路程很长,却也走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一排木屋出现在三人面前。
进去的时候,苏天晟让暗影他们全部在外面待命,只有他们三人走了进来。
木屋面前有一个老头正在摆弄面前的罐子,旁边还有许多罐子。距离罐子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颗蛋,大概有鸽子蛋那么大小。
那颗蛋下面铺有一层布,上面五颜六色并且没有一丝污垢,可以看出主人是精心打理过的。
忽然面前的几个罐子剧烈的动了起来,那老者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三人。
“前。”
“没救了,回去吧!”
等到那老者靠近,沈嫣刚开口,老者就已经说出结果。
老者说完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苏天晟和沈嫣赶紧跟了过去。
“我相信前辈一定有办法,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苏天晟说道,不放过那名老者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付出任何代价?”
老者反问道,“你确定?”
老者的眼神让两人有些看不透,不过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跟我进来。”
老者向旁边走去,苏天晟和沈嫣连忙跟着。
“我姓蛊,江湖上人们都称呼我为蛊老头。”
“她体内的蛊乃是噬心蛊,以人体内的血肉和器官为食。”
“这只蛊虫护不是一般的蛊虫,而是一级蛊王,要想解蛊,必须要有蛊皇,我手里暂时没有蛊皇。”
“她体内基本上只是一个空壳子,里面的脏器也有一定的损伤,我最多只能让她再多活个几天时间。”
房门被打开后,蛊先生转动一个花瓶,随后带着三人走了下去。
进到下面,里面的气温很低,正中央有一张冰床,蛊先生示意苏天晟把苏凝霜放到床上。
“你们确定?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蛊先生再次问了一句,两人点头,五个多月前苏凝霜保护了他们,这一次就让他们为苏凝霜做些什么。
那人走到一边的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罐子,里面有一只全身透明的虫子,大概有拇趾那么大。
然后拿出一只碗放在两人的面前,“用你们的血把碗里装满。”
等到碗里被装满血之后,蛊先生将罐子里的虫子取出来放到碗里,不一会儿通体透红的蛊虫变成红色,碗里的鲜血也渐渐见底。
她用一根筷子挑起蛊虫放到苏凝霜的嘴巴周围,那蛊虫很快顺着苏凝霜的嘴巴钻了进去。
“如果没有意外,大概明日一早就会醒了,咱们出去谈谈代价。”
苏天晟和沈嫣最后看一眼冰床上的人跟着蛊先生走了出去。
夜是柔软的,月光朦胧,星光灿烂,苏天晟和沈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下面的密室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架子上那个“鸽子蛋”动了两下,之后蛋壳上出现几道裂纹,没过一会儿,蛋壳分成两半,一个长着翅膀的虫子钻了出来。
它想要挥动自己的翅膀,但是由于刚出生,全身骨骼很软,于是只能趴在蛋壳旁边。
不一会儿柔软的翅膀渐渐变得坚硬,那虫子慢慢飞起来在周围转了一圈,随即似乎闻到什么东西直接朝苏凝霜飞去。
虫子落在苏凝霜的手腕上咬了一口,之后直挺挺倒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苏凝霜手腕上出餐如火烧般难受,不一会儿一个带着翅膀的虫子图案就出现在她的手腕上面。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苏天晟和沈嫣没有睡觉,两人在外面逛了一会儿。
“霜儿一定会没事的。”
沈嫣的眼底是化解不开的愁绪,苏天晟搂住沈嫣的肩膀,让她靠近几分道。
“嗯。”
沈嫣轻声道,两人都没有说话,生怕打破那个美好的幻想。
蛊皇一出,万蛊臣服,二十年前那只蛊皇出世,武林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后来还是五国皇室共同出面这才把那件事压下去。
在短时间内找到一只蛊皇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万一有奇迹呢,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
天外天,李北辰收掉面前的幻天水幕终于送了一口气。
“这样做没事吧!”
落静岚有些担心,其实那只蛊皇本来是不该这么早破壳的,但苏凝霜的情况拖不得,李北辰只好使些手段让蛊皇提前破壳。
“也就提早一个月,影响不大。”
“渡过这次劫难,她后面应当是没有什么死劫了。”
李北辰道,如果当时苏凝霜听他的话跟她走哪里需要受这个苦。
可是那小姑娘轴的很,死活都要留下。
如今这份苦果也只能她自己尝。
“真不知道她图什么?”李北辰摇摇头,她是无法理解苏凝霜的坚持。
“她的家人很爱她,她也很爱她的家人,就凭借这一点就足够了。”
有些东西李北辰是不会明白的,曾经她也卑微的渴求过这份爱。
可是她的爱在那个皇室里却是一文不值。
皇帝有了新人忘旧人,从来不记得后宫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就连生她的人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移动的血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她龙凤胎的弟弟供血。
何其悲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