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诞下龙子,相府庶女被残暴帝王揽腰宠(二十四)
“李襄你变化真大。”
褚墨看到来人,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激动站起来想要拥抱的双手也慢慢放了下去。
“陛下治国有方,天下盛世太平,自然和以前不同。”
李襄阿谀奉承、对答如流也和以往的生涩、笨拙不一样了。
这样的李襄让褚墨有一种分裂的感觉。
为什么自己一路上走来,百姓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所见之处,无不哀嚎遍野。
而营地里却一派繁荣、奢靡的景象。
褚墨瞬间没有了叙旧的心情。
“你可知,这里的百姓因何暴乱?”
褚墨原本觉得李襄应该是最了解这里的人。
但现在竟有些不确定了。
“启禀陛下,此处穷山恶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者甚多,想必此次发起暴乱的就是这些人。”
李襄字字句句,说的褚墨冰彻心髓。
这还是当年那个议论别人都会脸红的李襄吗?
如今竟变得如此漠然。
“那你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古尔湖畔。”
“嗯,退下吧。”
“今日舟车劳顿,我累了。”
褚墨有点难受。
今天所见所闻,无一不让他灵魂震颤。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手打造的盛世是否仅仅为粉饰太平。
李襄离开后,褚墨站在原地,思索良久。
这里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陌生的让他无法再全然信任。
恐怕,只有亲自深入暴乱中心,才能探明真相了。
褚墨决定,以身涉险。
第二日。
褚墨借口看望故交,乔装打扮后,只身一人骑着骆驼离开了营地。
古尔湖畔。
这里原是漠北最美的地方。
如今却挤满了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乱民。
和褚墨想象中不一样,这里的百姓并非全然的穷凶极恶。
这里有女人、有小孩,竟是一派温馨、和谐的氛围。
但似乎不太欢迎陌生人的到来。
“你是谁?”
褚墨刚从骆驼下来,便被一个瘦弱、黝黑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我从京城来此地寻觅故交,然遍寻无果,离开前来此处重温旧梦。”
褚墨所言非虚,故交、故地,一切都变了样。
“这个地方对你很重要吗?”
少年面有难色,似乎不太想让褚墨靠近驻扎地。
“重要,或许我这一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再回到这里。”
少年闻言,抓了抓头发,叫褚墨原地等着,飞快的跑回了帐篷。
不一会,便又跑了过来。
“你你去湖边吧,呆呆一晚上就走。”
气喘吁吁的少年,热的满脸汗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宛如清澈的湖水。
或许是少年干净、淳朴的气质勾起了他的往日回忆。
褚墨竟在乱民营,找到了昔日漠北的感觉。
在少年的带领下,他走到了湖边,也走进了乱民之中。
这里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盯着褚墨,却没有丝毫恶意。
甚至有个小孩主动上前,无声的帮褚墨搭起了帐篷。
褚墨看着瘦骨嶙峋的小孩,心里一阵心酸。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被搭讪的小孩,闻言抬起头,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褚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
褚墨在他眼里,看出了满满的警惕和恐惧,解释了一句,便没再勉强。
过了好一会,小孩终于开口了。
“阿木。”
褚墨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眼前的小孩,弯了弯眉眼,温和的说道。
“阿木,谢谢你。”
阿木羞涩一笑,鼓起勇气。
“那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便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叫阿墨。”
“阿木,快回来吃饭了。”
不远处的帐篷旁边有个女人,朝着小孩大喊了一声。
“好。”
小孩朝褚墨挥了挥手,便一溜烟跑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又跑了回来。
“阿墨,我阿娘说,叫你一起去帐篷吃饭。”
小孩站在褚墨面前,脆生生的说。
“谢谢。”
褚墨此行,本就是想潜入乱民之中探明真相,如今被好意邀请,便欣然答应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帐篷。
里面男人、女人和小孩围成一圈,却唯独不见老人。
“一起吃吧。”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给褚墨递了一个面饼。
褚墨低头看了看桌子上仅剩一个的面饼,缓缓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阿木,快坐下来吃饼,今天阿娘做的饼可好吃了。”
是之前那个女人。
“阿娘,你又没吃怎么会知道?”
阿木嘟着嘴,钻进阿娘怀里,小声呢喃着。
其他人似乎是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无声的笑了笑,便自顾自捧着手里的碗,吃了起来。
这时,褚墨才发现。
除了自己,其他人喝的都是清澈见底的面汤。
他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心里却更苦涩了。
这些朴实、善良的人真的是戍边将士、满朝文武口中的乱民吗?
到底是谁,让他们成了如今这副衣衫褴褛、无家可归的模样。
“你们为何不回家呢?”
褚墨吃着面饼,状若无意的打听着。
递给他面饼的男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眼神是尽是悲凉。
“如今,我们成了官府口中的乱民,人人喊打,哪里还敢回家。”
“乱民?”
褚墨想不出,宁愿自己饿着也要招待外人的他们,会做出什么暴乱之事。
“现在的漠北已经变了。”
“新任的漠北王和戍边将军勾结,私自颁布税法,沉重的苛捐杂税压垮了本就不宽裕的家,死于饥饿的老人、小孩数不胜数。”
“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反抗,却被当做乱民镇压。”
“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男人越说声音越低,其中的凄凉不言而喻。
听到这里,褚墨再也忍不住了。
“私自颁布税法?他们哪来的胆子欺君罔上!”
“我泱泱大国,岂能容他们肆意妄为?”
男人苦笑一声。
“刚开始,我们也心怀希望。但随着落在身上的苛捐杂税越多越来,我们渐渐明白了,天子高高在上,怎么会管漠北这数十万人。”
“皇帝整日在京城,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疾苦?”
“如今除了等死,我们别无选择。”
“只是苦了这些孩子”
其他人听到男人的话,也忍不住说了心中所想,言语中的怨恨和绝望显而易见。
褚墨看着绝望的子民,知道再多的话也抚平不了他们满目疮痍的内心。
唯有彻底推翻这个荒谬的法制,用恶人的鲜血去祭奠枉死的灵魂。
“如果说,我就是天子,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