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妇人
“撞开它！”
两滚巨木，七八个大汉抱在怀中。各是一声呐喊，抱着巨木，重重的撞在门上。
第一下，门体开裂。
第二下，彻底撞开。
随着大门撞开，冲天的呐喊之声。
蓝玉走在最前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时刻扫视周遭。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得到，他离脱古斯越近。
这里，平静的很，完全不像是蓝玉之前所想的那样。
撞开大门之前，蓝玉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他可不觉得，脱古斯会束手就擒。
这个元顺帝的孙子，做梦都想再做回大元的皇帝。只不过，他的对手，不止止是大明，还有他们自己的兀良哈与女真。
“搜一搜。”蓝玉轻声吩咐。
整个人，如释重负。
他完全不敢再想，这几个月，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缺粮，缺水。若不是带出来的，都是自己的亲信，那哗变也只是时间问题。
坐在这座简易的皇宫，蓝玉有些兴奋，眼睛盯着手下人四处的搜查。
“永昌侯！”
有人招呼一声，从一处隐蔽的所在，拖拽出一个妇人。
披头散发，一身的凤衣霞冠。头发挡住眼睛，却紧张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两只手，撑住地面，时而握拳，时而再松开。
“真他娘的白。”
蓝玉眯眼，回头瞪着，说话那人便不敢再说话。
从马背上跳下来，每一步，都踩在了妇人的心坎儿里。惶恐不安的心，咬住牙关。
袖子里，是一把银簪。
“抬头，我瞧瞧。”
妇人仿佛是没听见，依旧把头低着。只是，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的内心。
蓝玉有些不耐烦，抓起女人的头发，让自己能看到对方的脸。惨白，这是蓝玉第一眼之后，唯一的想法。
“听得懂汉人说话嘛。”
妇人微微迟疑，又赶紧摇头。
蓝玉轻轻一笑，手指着后头，“我问，你答。要不，搜出你儿子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活活的弄死他。别用你那眼睛瞧我，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杀的最多的就是蒙古人，最不怕的，也是蒙古人。”
这时，蓝玉松手，戏谑的笑着，“穿着这身衣服，看来受福不浅。我听说，脱古斯没有皇后，只有一个贵妃，相必就是你吧。”
突然的，蓝玉声音变得低沉许多，“说，脱古斯人在哪儿。”
妇人拼命的摇头，眼泪划过脸颊。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像是一个商品，任人挑选与买卖。
“老子问你话呢，脱古斯在哪儿！”
显然，蓝玉失去了耐性。
每耽误一刻，那就会多一分的变数。脱古斯没找到，这仗就没算完。
周围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妇人时不时的啜泣声，还有就是周围偶尔的吵闹声。
“永昌侯，这娘们可真是水灵，还挺白。小的若是您，那就直接娶了再说。这么漂亮，不往家里带，暴殄天物啊。”
说完，周围一片哄笑，蓝玉自己也跟着笑。
笑过了，蓝玉再次转向妇人，“说吧，告诉我，脱古斯在哪儿。抓到了脱古斯，我就放你，带着你儿子回家去。”
最主要的是因为，在西安的秦王，可随时驰援宁夏。这个藩王，虽说在百姓中口碑不好。但打起仗来，可是丝毫的不怵。
当初跟着秦王的重兵，也尽皆投入到了高丽。现在着急忙慌的抽兵，怕是也来不及了。
且不说不仅不知道，鞑子会打哪儿。而且，轻易的加兵，势必会引起宁夏百姓的恐慌，最后适得其反。
蓝玉试着提了一嘴，“三爷，不如咱们，围魏救赵。宁夏放给他们，臣去抄了他们的老家。”
太监催促道，胯下的马，在这戈壁荒漠之中，不吃不喝已经是整整三天。马儿精疲力竭，却还是驮着太监，往灵州河口去。
说完，太监将旨意递给王升，“王将军，旨意送到了，您照旨而行就是了。杂家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灵州河口，城中百姓不足千人，而城外多达三千。他们多以放牧、打鱼为生。
王升摇头，“罢了，旨意收好。传下令去，各门戒严，宵禁时不得进出。”
“我说了，一切照常。最多的，就是宵禁之后，不得进出。”王升咬住牙，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王升不耐烦，猛的灌下一大口。眼睛乱瞟，看见自个儿的兵符，少了一半，瞬间跳起，“兵符呢，你们谁拿了！”
登上城楼，王升如往常那样去看，并无异样。驻足一炷香的功夫，王升便回府歇息。
男女抱在一起，男人将女人护在身后。嘴上求饶，手中已经是操起了桌上的短刀。
温热的血，溅在蒙古平章的脸上。回过头时，女人已是气绝。胸口插着一把刀，脑袋耷拉着，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一夜之间，灵州河口外。七百三十一户，一千六百四十四人，全部罹难。
夜幕之中，燃起一团火。火光冲天，男人女人的尸首，与他们的房子一块儿，成了灰烬。
蒙古平章啐了一口，一脚踢开已是没气了的男人，转身往屋外走，还不忘吩咐，“放火，烧了。”
王升本就睡得不踏实，几次的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睡。索性坐起来，直愣愣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王升闭上眼睛，颤抖着双手。眼泪，从眼角滑落，“怪我，怪我。我若是听了张槐所言，即便迁不尽，也不至于如此。”
灵州是一座土城，城墙并不坚固。人在城楼上走一走，四处都有土屑洒下来。无疑，这不是一座能守的城。
待蒙古兵近些，王升便下令，松了钩子。其上毒箭，如密雨，落于阵前。
蒙古兵至城下时，王升已是铁钩勾住土墙。钩子死死的扎进土里，末端扣着大弩。
有蒙古兵，瞧见这里。抬起短刀，砍下王升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