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僧人
从军需营帐回去的路上，林慎还能感受到严雷抑制不住的激动，毕竟很少有人能从地元境一步迈入天元境，如今这张门票就握在严雷手中，他怎么能不开心。
只是在迈入元境之后，他就会被大军调到别的地方，执行其他任务，这自然是后话。
林慎也需要回营帐收拾整理一下东西，大军马上就要继续向北开拔。
军中有消息说，大军可能要提速，原定于三月下旬结束东南境的动乱，现在听说要在二月十六日前结束，如今已经快要接近年关，东南境大小城池三百余座，还没有攻破。
至于为什么要提速，军中传言是说二月十六日是大庆国皇帝的诞辰，东南三路大军大帅想要给年轻的小皇帝送上一份寿礼。
往往就是这样，上面一个人轻飘飘的决定，就决定了三支大军，几十万人的行军速度和死伤率。
这一切林慎知道，但是也没有太过关注，他打算在军队抵达长运城后就想办法脱离军队，至于脱离军队后生死，只能自有天命。
这两日里，散修营中发生了一件事，有个七纹道种境的散修，想要逃脱散修营的管辖，一日上午走出寻找药草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之后其他散修在一处荒林中找到了他的尸体，尸体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干，已然成为了一具干尸。
后面和他一起进入东南境的散修说他近日一直在密谋着逃跑，没想到跑出去了，命却没了。
巡逻士兵对此只说了一句话：“若不是有大军兵煞镇压，尔等岂会如此轻松，若是太平邪教如此好对付，东南境也就不会是一片死地了。”
事实证明，士兵说的也并不完全对，至少有人能独自一人在东南境来去自如。
山贡城，光秃秃的地面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了城市的痕迹，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岩石铺在地面上。
岩石之上升起了一层一层的血红色雾瘴，就像是鲜血被喷洒在空中。
雾气暂时还只是在原山贡城中心地带，但是如果细心的人会发现，雾气在一点一点不断扩张，每扩张一分，血色就淡薄一分，但是又有源源不断的血气从地底渗出，不断补充着那片雾瘴。
一个僧人，光头，光脚，穿着百家布制成的破烂袈裟，手持一把乌黑木质禅杖，甚至头上没有戒疤，就这样从远处一步步走来，而后走进血雾之中。
血色雾瘴仿佛要将僧人吞没，不断往僧人眼鼻耳口，往僧人一切能进入身体的地方侵入。
起初，和尚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将血色雾瘴阻隔在外。
而后和尚叹了一口气，“若未经他人苦，怎劝他人。”主动放开了自身防御，血色雾瘴仿若找到宣泄之口，丝丝缕缕钻入和尚身体之中。
和尚双眼睁开，此时才发现这个和尚竟然是个瞎子。他将手中禅杖深深向着地面震去，禅杖如同一棵树木笔直的插入地面之中。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
一阵阵玄奥的诵经声从和尚口中传出，一阵金光在和尚身上出现，血色雾瘴遇见这金光，就如积雪消融。
但是越来越多的血色雾瘴从地底中出现，向着和尚涌去。
“所谓大慈悲，真可救世吗？”
“所以东南境，真的没救了吗？”
林慎看着眼前又一座大城倾倒，心中不禁想到。
加速行军，加快步伐的代价，就是更凶残的战争，更多士兵的死亡。
眼看着眼前张湾城的居民如同一个个等待被收割的麦子，整齐的围坐在城中心白莲雕像旁，等待命运的审判，但是命运却很可悲，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死亡这唯一归途。
谁也不知道他们死后灵魂是下地狱，还是会回归白莲教所描绘的平等世界。
“这么多人，排着队送死，刀锋都要被砍出缺口，或许这就是修仙世界的好处，刀不会钝。”
林慎思绪漫飞，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想什么。
山贡城破，不知是不是大军提速的消息被传出去，到了张湾，大军在张湾城并没有受到什么抵抗，甚至连真正的白莲教众都没有看见几个，只剩下高呼着天降白莲圣火，焚我残躯何惜的死忠份子，在张湾城上抵抗这大军的刀锋。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白莲教攻克张湾后洗脑的临时教众。
甚至在大军攻下张湾后，那个被称为白莲教圣物的白莲灯雕像，也飞向北方消失不见，不再庇护这些“白莲教徒。”
赶到城中心的时候，张湾城城主百峪和他几名亲信被吊在城中心的高架上，身上的肉早已经被分食，只剩下身上残留的片缕官服还能证明这是曾经的张湾主官。
心肝脾肺肾和头颅被摆在白莲灯前作为祭祀白莲灯的祭品，三个月下来，早已经风干的不成样子，好在冬季寒冷，加上白莲教阵之下没有蟑螂老鼠等活物，才得以保存。
等林慎几人退出张湾城后，和山贡城一般，张湾城整座大城被沉入地底。
林慎见沈老头摇摇头，拉住沈老头问道怎么回事。
“这种方法，东南境迟早要出大事。”
“当年域北国覆灭的时候，宗主国大军每到一地，将大城沉入地底，还要派修士在上面做法事，超度此地魂魄。如今南境军这样处理不知道是受了上面指使，还是南境军自作主张，最后肯定会出事的。”
虽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沈老头想着，他如此修为都能感知不寻常，没有道理那些境界修为比他还高的修士感知不到。
三路大军原本从三个方向向着东南境中心进发，最后在东南境中心汇合，加上时间紧，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已经攻克下的城市。
不止是山贡城，每个被沉入地底的城市，或多或少都开始有血色雾瘴从地底渗出。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人发现而已。
或许血色雾瘴最终会笼罩整个东南境，但是也许那时候大军返程能看见呢，也许大军已经退出东南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