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真假假
“娘娘，您知道他们是谁吗？”
小七眼神清澈而坚定，像是已经在心中问过了无数遍。
灼华只觉得幸福来得好突然。
坚持这么久，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灼华点点头，示意小七继续说下去。
“从那天起，每天夜里我都会做奇怪的梦，梦里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我就像穿梭其间的过客，看着一页页的活话本。”
小七眼中流露出困惑，“娘娘曾反复告诉我们，这世界是假的，我们要离开这里。
可离开这里，又要去哪里？梦里的那个世界吗？”
灼华努力让自己的嗓子能发出声音：
“小七，你听我说……你本是冥府幽冥殿幽冥尊使，我是你的灼华剑灵。
我们入这个幻境是为了救人，其中一个在我这具身子里，另外两个躺在那边的冰棺里。
你若苏醒，这幻境就破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七点点头：
“娘娘，我能明白，也相信您不会骗我……”
他摸了摸桌子，又看了眼桃花印，一字一句道：
“可如果，现在真实可触及的都是幻境，那我梦中的世界，也就是您说的冥府幽冥殿，会不会也是幻境呢？”
灼华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如果这真实可触的都是假，那虚无缥缈的也可以是假……
“小七，我们一步一步来，先解决眼前问题。”灼华脑子飞快的转，
“咱先把这个幻给破了，你不就有经验了嘛……然后到了那边，回了幽冥，你再考虑破那个，怎么样？”
灼华满眼期待望向黑袍少年。
主人呐，我就是一个剑灵，别让我思考这种哲学问题。
小七思忖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娘娘说得有理。这种问题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亲自去做，才会做出个结果。
若我能破掉这幻境，一切不证自明。”
“太对了！”灼华心中已经痛哭流涕了。
他很怕主人陷入各种怀疑的怪圈把自己搅和晕了，还好，主人是实践主义，一切用行动来说话。
“娘娘放心，小七一直记得您教过我的心法。”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恭恭敬敬递给灼华。
“这些都是我识字后，凭着记忆写上去的。烦请娘娘帮小七瞧瞧，可有疏漏之处。”
灼华接过本子，翻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熟悉的话语。
字字句句都是当初痛彻心扉时，冰魄在他脑中的耳语。
也是他抱着团子们，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说过的字句。
原来，小七都记得。
……
阿珠去而复返，见小七还缠着娘娘说话，便下了逐客令。
“我的小主子，娘娘这才刚醒，哪能一个劲儿地坐着说话。
快回屋歇着吧，娘娘也要休息了。”
小七收好笔记，对灼华深深鞠了一躬，就退出了地宫。
阿珠则是让人为娘娘准备了软轿，直接将灼华抬到了金玉轩。
屋内不染纤尘，一看就是日日有人打扫。
“自娘娘昏睡，阿珠时时都盼着娘娘醒，今日再见娘娘，真是打心底里高兴。”
阿珠将灼华扶到床上躺好，又把桌上的热茶和点心检查一遍，才轻手轻脚离去。
灼华知道这是幻境，可他还是会被小六和阿珠对他的惦念所感动。
当这种情绪滋长时，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的识身与容诗诗的幻身在交织，这是逐渐融入幻境的表现。
右手掌心处，蛛丝般的
图案若隐若现。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好在，终于找到主人了。
第二日，灼华刚坐起身子，小六就带着林意怜来给他敬茶。
敬完茶，小六就坐在床边絮絮叨叨，一直讲儿时的趣事。
林意怜则一脸幸褔望着教主大人，时不时还带点娇羞。
灼华笑着听小六讲述，时不时也插上一两句。
明明他才是离这段回忆最近的人，可小六却比他记得更清晰。
“娘娘，我六岁那年犯疾，差点熬不过去，是您三天三夜没合眼硬陪着我撑过去的。
我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您……”
小六红着眼，幽幽叹了口气，
“您明明……那么疼我的，可为何又要……破什么幻呢？”
灼华猛然抬头，盯着小六的眼睛。
“留在圣教做娘娘不好吗？我和意怜都会陪着您，孝敬您，珠姨也念着您……
为什么要让一切消失，要抹杀我们的存在呢？
我何错之有？
又何罪之有？
非得消散于这天地间？”
林意怜见夫君越说越激动，不由得上前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灼华则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道：
“小六，你知道了什么？”
小六自嘲般笑笑：
“知道什么？知道娘娘不是这里的人，知道娘娘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毁掉这里……”
小六卷起袖口，露出右手腕内侧的印记。
灼华大脑直接当机。
那赫然又是一枚桃花印。
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又出现一个主人？
灼华一把抓过小六的右手臂，仔细分辨这印记的形状。
好半天才松了手，哑声问道：
“你这印记，从哪儿来的？”
小六抹了抹眼角的泪，笑道：
“这印记从娘娘沉睡那天起，就有了。
它日日陪着我，告诉我，娘娘选中我和小七小八，就是为了毁掉这里……”
自小六手臂上出现桃花印，脑中时不时便会出现一个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反复地告诫他，要远离灼华，远离小七小八。
要忘掉灼华告诉他的那些方法，因为那么做，只会毁掉这里。
毁掉所有他爱着的人和物，也毁掉他自己。
小六被这声音折磨得痛不欲生，他去找小七小八。
小八让他多休息，可能是太想娘娘出现魔怔了。
而小七躺在院中的树叉上，望着天空慢悠悠地说了句：
“若这一切消失，也没什么不好。”
这句话，让小六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他不要消失，也不要身边人消失，哪怕是想让这一切消失的娘娘，他也要拼命留住。
他拜面具男为师，学各种武功秘笈。
不断地帮圣教扩大势力范围，为自己打响名头。
他使快剑喝烈酒，用鲜血与疼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您看，我明明会哭会笑会疼，怎么能说我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