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比翼双飞
莫离一目十行看下来，心中也不免感慨。
原来这宁心寺的妙玄方丈曾是崇吾山山主祁天一的师兄。
祁山主的小女儿祁曼曼，五年前擅离山海禁地，藏身于停江镇的当日，就去了宁心寺。
她来这，就是为了去求那枚传说中的定波珠。
定波珠是上一任崇吾山山主，也就是妙玄方丈的师父赐给妙玄的，后来便一直供奉在宁心寺剑阁内。
祁曼曼在崇吾山时，推拒了家族安排的联姻，还妄用禁术破了山海神地的结界，一意孤行出走，狠狠伤了祁天一的心。
但做父亲的又不忍苛责女儿，只得传音于自己的师兄，嘱咐万万不可让曼曼拿到定波珠。
这祁曼曼也是执著，五年来，隔三岔五便去寺里寻方丈，每次都柔声细语，也不急躁，但意愿却很坚，就是要借定波珠。
妙玄方丈夹在师弟与师侄二人中也颇为无奈。
半月前，方丈受邀去别处论道，今日才回。
一进寺门就觉得不对劲，赶去剑阁却发现定波珠没了。
祁曼曼借珠，是为了求死，若珠子真被她拿到，现在应离死不远了。
莫离按照书函所述，将信封中的一卷银丝抽了出来。
他将银丝往祁曼曼身上一撒，一张渔网似的法器便开始振动，隐约还有乐声传出。
祁曼曼的心间浮现出一颗透明的珠子。
“收！”莫离挥手，银丝包裹着珠子飞入掌中。
刺骨的冰寒之意袭来，莫离催动一缕灼华剑气将珠子环绕，才没让自己被冻上。
这定波珠，若是扔进北海，怕是整个海面都得冻住吧。
如此治水法，也太蛮横了些。
莫离稍稍分神，随即又收回思绪，把珠子装回信封。
随着定波珠离体，那笼罩于祁曼曼全身的灼华剑光也没入其心间。
女子苍白的面容终于恢复了些生气，一点点变得红润。
“曼曼……”吴夫人急步靠向床头。
阿瑶也围到床边，一脸关切望着小姐。
床上女子长长的睫毛如粼蝶展翅，微微颤动。
终于，那紧闭的双眸重新照进了暖阳。
“义母，阿瑶……”女子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亮。
莫离转身，带着西米退到房门外，留给祁曼曼母女一个交流的空间。
院中的栀子花香味正浓，沁人心脾。
“大魔王，这定波珠已到手，我们扔海里去吧……”西米从肩头蹦到莫离耳边，“反正这人也醒了，没我们啥事了。”
莫离不停的往信封里输入灼华剑气，颇有些无奈：
“这珠子入海，整个玄天境说不定都会变成冰砣子，你确定要扔？”
西米转头，用喙给自己顺了顺羽毛，又扑腾两下翅膀：
“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莫离曾经算过自己在识海与在外界的时速比。
虽然每次都有差异，但基本上呆个几天几夜，出去也就一两个时辰，所以还可以。
“等。”莫离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约莫半炷香后。
“莫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莫离再踏入房中时，只有祁曼曼一人在。
一袭白衣倚窗而立。
室外暖风和煦，室内秋意正浓。
那抹白衣，唤起了莫离初入冥府时的某些回忆。
这祁曼曼身上的肃杀悲凉竟有几分神似幽冥殿尊使左幽寒。
看来，的确是心存死志。
“祁曼曼见过莫公子。”
这一开口，西米竟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白衣女子转过身，对着莫离福了福。
莫离忽然就明白了，当初见年玉珠身着白裙的别扭感从何而来了。
那般艳丽炽热的女孩，本该一身红衣才是。
而祁曼曼，却像是融在了那片白色里，清冷而又萧瑟。
“公子，她一直盯着你手中的信封，小心点。”西米悄声道。
莫离笑笑，随意将信封往身旁的桌上一放：
“这珠子本就不是我的，姑娘若要，拿去便是。”
祁曼曼瞥了一眼信封，神色无波，淡淡道：
“已试过一次了，没用的。”
西米飞到桌上，试着用喙去叼信封。一边叼，一边歪着头防那祁曼曼。
莫离指尖起势，一团红光跳跃。
“敢问姑娘，护着你心脉的这光，来自何处？”
祁曼曼冰冷的眸光终于透出一丝暖意：
“公子识得他？”
仿佛之前的寒意都是错觉，白衣女子展颜轻笑，整个屋子都开始泛暖。
被信封冻住嘴的西米猛得往后一栽，撞得头晕眼花。
“嗯，我与他是旧识。姑娘若是知晓他的去处，还请告知一二。”
“他……死了。”
“死了？”
莫离一愣。
祁曼曼点点头：
“他因我而死，我自当给你个交待。”
女子秀手轻抬：
“莫公子请坐。”
……
从祁曼曼屋中出来，莫离缓缓而行。
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西米也没了动静，老老实实蹲在莫离的肩上。
半晌，莫离耳旁才传来幽幽的一句。
“大魔王……我们帮帮她吧。”
“人家让你帮了吗？”莫离目不斜视，脚步未停。
“可是……”西米急了。
“我说我不帮了吗？”莫离转头看了眼左蹦右跳的小家伙。
西米双眼一亮。
莫离回到客房，从信封中取出那枚已恢复常温的定波珠。
既然要帮，那就帮个彻底。
莫离决定从祁曼曼的自述中找线索。
于是，他闭上眼，将刚才的谈话内容又细细回顾了一遍。
祁曼曼出身于崇吾山祁氏比翼一族。
此族类本体一翼一目，需双鸟并行才能飞行。
成年后的比翼鸟，在找到合适的伴侣后，就能腾空。
祁曼曼的姐妹们都在盼望成年，可以寻得与自己比翼双飞的另一半。
祁曼曼也期盼能成年，但却是为了别的：
成年后的比翼鸟可幻化人身。
虽然每日只能维持一个时辰，但这却是祁曼曼每天最开心的时段。
可以双足踏地，行动自如。
一个时辰的人身，对其它的比翼鸟形同鸡肋，祁曼曼却甘之如饴。
她拒绝了同族的追求，每天只捣鼓着怎么让自己的人身能维持更长时间。
祁天一初始也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
但后来发现女儿竟然妄用心血祭炼人身，来延长化形时间。
这有损本体寿元的举动惹怒了祁山主。
他下令动用全族之力给小女儿招亲。
结果这一招，却招出了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