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做出决定
回到警局，杨羽再次提审罗劼，并且对他说，伤者醒了，说那天晚上上了他的车。罗劼微低着头，胡子已经长出来不少了，显得比刚进来时颓废很多，气质也变得阴郁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杨羽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绑架未遂，也是有罪的。”
“看见一个老人喝多了，走夜路，好心送他一程。半道他迷糊了，非说那不是去他家的路，闹着要下车，我并不是不让他下，而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停。结果刚一停下，他就跑了，手机掉我车座下面了，我脑子一热，就打了通电话给他儿子，吓唬一下。”罗劼头都不抬，“就这么回事。”
“那天你不是差点撞了个人，才停车的吗？不是你主动停的车吧。”杨羽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会儿罗劼还隐瞒这一点。
“哦，对，好像是。”
面对罗劼故意的消极态度，杨羽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下桌子，说：“行，既然你这个态度，那你就踏实在这儿待着吧，至于怎么量刑检方去斟酌。”
说完他转身要出去，罗劼终于开口叫住了他：“杨队。”
杨羽回过头，看到罗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像小丑一样弧度的笑容，他后脑勺一下就麻了。
“你真的打算以此给我定罪吗？”罗劼笑着问。
杨羽没有回答，转身走出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拳打在身旁的墙上。
当然不甘心，只是杨羽此刻真正感受到罗劼的狡猾与危险，更加坚定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出去了。错过这一次，倘若他们找不到其他证据，很可能就再也不能抓他回来，也许还会有其他受害者出现。
于是杨羽先向上面申请，延长对罗劼的拘押，同时开始写案件报告。案子到了这个地步，警局里的人都很沮丧，大家都以为会是个惊天大案，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却要这样草草收尾，实在很影响干劲儿。
之后连局长都打来电话，责问杨羽在搞什么，之前为了他的胡作非为开了那么多绿灯，最后就弄这么一个结局。如果是这样的案子，让县里自己办就行，用不着他兴师动众，催他赶紧回去。
“我想申个搜查令。搜查罗劼父母家。”这算是杨羽最后的挣扎。他其实有些在意施逸的说法，总害怕自己错过什么。比起孙菲，罗劼的父母更有可能藏着秘密。
然而对罗劼父母家的搜查仍旧一无所获，在罗劼父母家真的没有罗劼本人的房间，说是拆迁那年罗劼已经离开家独立了，就没有特意给他留屋子，他的东西都放在柜子箱子里。那些东西杨羽也都看了，没什么奇怪的。杨羽还特意查看了罗劼的旧衣服，也没有丢失扣子的。
就在警察要走的时候，杨羽在楼外发现这片楼的构造和普通的不太一样，他突然反应过来，问身边人：“这楼是不是有地下室？”
“对，我们这边后盖的很多楼，一楼都送地下室。”
“怎么不早说！”杨羽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罗劼父母直到他们走也没提。他察觉到什么，又折返回去，面对罗劼父母的惊慌，要求他们：“把你家地下室打开。”
“地下室里都是些废品，脏得很。”罗劼爸爸紧张地说。
“我们依法搜查，打开。”
杨羽冷脸冷面，一点不容商量的样子，把老两口吓得够呛。罗劼母亲找来钥匙，颤颤巍巍给他们开了地下室的门。
扑面而来的潮湿和土腥味，里面确实堆的都是杂物，不舍得扔的旧家具，废品纸盒子之类的。杨羽秉着一丝直觉，怀揣着希望，在地下室里仔细搜寻，却仍旧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可疑的东西。
他硬提着的那口气，终究还是散了。
临走的时候杨羽跟罗劼父母说：“你们儿子涉嫌一起绑架未遂，间接致人伤残，你们这一半天来所里一趟，我们聊聊之后的事情。”
听他说完，罗劼母亲瞪大了眼睛，看似想要说话，整个人却被上涌的血液撞得晃了晃，险些摔倒，被自己的丈夫一把撑住。
“不可能吧？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罗劼爸爸眼里开始爬上红血丝。
“是不是搞错，你们来局里就知道了。罗劼现在就在所里呢，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约着受害者家属，你们谈一谈。”
杨羽带着人往外走，就听到背后罗劼父亲拍着大腿哭骂：“这叫什么事啊……”
开车往回走，杨羽还想买上次的盒饭，却发现没有出摊。他觉得可惜，上次买的菜很好吃，他大概没什么机会吃上第二回了。
回到所里，杨羽被告知罗劼坚持自己没有伤人意图，希望通知自己父母，找施逸和解。
“他倒是不麻烦老婆。”
杨羽冷笑一声，低头给施逸发了条信息：“和你说的一样，罗劼想找你和解，你怎么看。”
其实施逸也纠结，他知道从理性的角度，杨羽的判断无可厚非，他也可以预见这一次把罗劼放走，势必会引发不好的后果。
最关键的是施逸很清楚，这一次能不能扣住罗劼，在于他愿不愿意放手。如果他坚持不肯和解，要追究罗劼的连带责任，就算最后不能给罗劼多重的刑罚，也能折腾一阵子。但如果他同意和解，其实罗劼也没有多少责任，放了也就放了。
正因如此施逸才格外难以抉择，他在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当下这个选择就如同当时他选择是否通过八音盒给庭芳回信，会直接影响结局。
“行吧，他父母什么时候来，你通知我，我马上过去。”虽然还没下定决心，施逸还是如此给杨羽回话。
他从医院外面买了饭回病房，经过住院部护士站时一个相熟的护士叫住了他：“哎，等下，有你的东西。”
施逸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护士从台子下面拿上来一只果篮。
“给我的？”他爸住在这儿的事，除了警察，没人知道，“谁给的？”
“一个大姐，她可能是想放下就走的，结果被我看见了。我喊她，她头都没回，上面贴了个条子，说是给你的。哎？条子呢？”护士在下面摸索了半天，才把那张便签纸找到，“就这个，掉了。”
看见便签纸上字的瞬间，施逸眼皮跳了两下，心跳陡然加速了。他心急火燎地问：“那人走多久了？”
“有十来分钟了。”
明知道已经不可能追上了，施逸还是转身跑出了医院。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并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便签，上面是庭芳的字迹，他认得清。
等到施逸再度回到父亲住院的楼层，他已经冷静下来，在护士疑惑的眼神里取走那个果篮，看到果篮外面的塑封破了个洞，他干脆撕掉了塑封，果不其然在瓜果梨桃里找到了另一张字条。
——“如果找不到证据，他也不认罪，就放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