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异常
晚上十点多，就当沈昱和楚玉馨准备睡觉时，房门却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谁？黄晓怡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楚玉馨换上了睡衣，准备走过去开门，而沈昱却抢先一步说道：“我去开吧，穿睡衣别到处乱溜达了。”
“好吧。”
沈昱走到门口，感慨着得换地方住了，公寓的确人多眼杂，有些麻烦。还是别墅的私密性更好一些。他透过猫眼往外面看了一眼，疑惑的皱起眉头，随即才慢慢的拉开门。
“颜老师？”
站在外面，穿着一身风衣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导师颜盈盈。颜盈盈看着开门的沈昱，说道：“能耽搁你一些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
不应该。沈昱在内心思考：小五曾告诉过自己，颜盈盈的记忆已经确认用药物干扰了，她都不会记得自己来见过她的事情。
小五说完成了，那就不可能出错。
“颜老师有什么事情？”沈昱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说道：“还特意上门来说吗？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手机掉了。”颜盈盈拉了下自己的衣领，看着沈昱说道：“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我没忘记你。”
屋里面，本来准备去床上等着的楚玉馨竖起耳朵，蹑手蹑脚的靠在墙后偷听了起来。
“那个，老师，别用那么暧昧的话。”沈昱尴尬的说道：“我女朋友在里面。”
“抱歉，不是那种意思。”
颜盈盈摇了下头后，说道：“复华大学出事的那天，我记得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但我不记得电话里说什么了。你别急着拒绝，这很重要，我必须知道我的学生们，因为什么而遭遇了意外。还有，我的一位朋友。”
颜盈盈看着沈昱的眼睛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对不起，我也想让你知道真相。但你既不是警方人员，也不是执行官，一些事情的最好处理方式就是忘记。
所知越多，毁灭越近。
沈昱嘴角翘起，带着歉意对着颜盈盈说道：“我是给您打过一个电话，想问你上次给我看过那篇论文的事情。但你说有事要忙，就约着我过几天再见。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我也很震惊以及愤怒。颜老师，人是要往前走的。我相信你可以找回遗失的记忆。”
“您没带手机的话，需要我帮你叫一辆车吗？”
送客了。
颜盈盈叹了一口气，摇了下头后说道：“我开车来的。”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沈昱有点疑惑，知道自己住这里的人只有几个人才对。其他同学都不知道。他也没在学校的记录里留档案。
颜盈盈也因为这个问题愣住了，她迟疑的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模模糊糊的知道这个地址，但谁说的忘记了。”
“抱歉。”颜盈盈摇了下头，说道：“我最近脑子有些混乱，下次吧，希望下次能有一个合适的时间和你聊一下，今天的确太晚了，不打扰你了。”
说着，颜盈盈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离开，而沈昱疑惑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那件事情对颜盈盈的打击，比沈昱预想的有些大，现在颜盈盈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有些古怪。但也能理解，身为一个老师遇到这种事情，遭遇到世人的非议，自己却浑然不记得发生任何事情。
自我的愧疚比世人的责备，大概更令她难受吧。
“老师？”
“嗯，毕业时的导师，前阵子复华牺牲的那些学生，也是她的学生。”见楚玉馨凑过来，沈昱笑了下，说道：“最近总感觉时运不济，总是遇到坏事情，我们俩找时间去寺庙拜一下吧。”
“好。”
…………
第二天一早，沈昱答应楚玉馨下午一起去寺庙里拜一拜。虽然不信神佛，但也算是求个心安去除掉点晦气。当然，上午他还是要去公司的。
不要太刻意，但最好是在公司里，让蒋正清察觉到自己在就行。
不过，早上刚出门，他就看到楼下停了辆车子，车子边上站了一个人。
还是颜盈盈。
换了衣服了，看来没有在楼下等一个晚上。沈昱无可奈何的朝着她走过去，说道：“颜老师，你不会是在这里等我吧，等了多久？”
“是在等你，刚到。”颜盈盈微微皱眉，没解释太多，而是说道：“我送你去上班吧，路上聊一下可以吗？”
“好吧。”沈昱发了个信息让司机自己去公司了，上了颜盈盈的车，说道：“虽然未必能解决你的疑惑，但能说多少我就告诉你。我公司……”
颜盈盈上了主驾驶座后，直接在导航上输入了沈昱公司的地址。他有些头痛。这女人不会在用私家侦探之类的东西查我吧？
每个月花大价钱养的保镖在干什么啊。
“是这个地址吗？”启动了车辆后，颜盈盈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对……老师，你真的没找人调查我吗？”
“对不起。”应该是没有的，但可能自己忘了。颜盈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多少事情，她带着一些歉意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的地址。”
如果我不能把你劝退，我回头就得打电话给山海了。沈昱头痛的想了下后，问道：“还是那天的事情吗？”
“嗯。”
颜盈盈看了眼预计到达时间，车程只有五分钟，不再耽搁，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忽然问我那篇论文的事情？那篇论文是我一个朋友写的，而她现在也忽然失踪了。我联系不上他了。”
“朋友。”沈昱随口解释道：“有次聊天谈了一句，我的一位朋友对这方面有兴趣，他想谈合作，聊专利的事情。”
“……很抱歉，我现在帮不了这个忙。”颜盈盈驾驶着车辆，说道：“那一天，救下两名学生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我那天不在学校。”沈昱摇了下头，事情他都安排妥了，道：“在外面和人谈合作呢。需要证人吗？”
“我不是警察，抱歉。”颜盈盈不断重复着抱歉两个字，她沉默了一会后，说道：“如果要我在脑海里找一个很奇妙的人，第一个就是你。虽然我没有教过你，但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如果……你想起什么能够告诉我的，记得打我电话。我换了个新号码。”
颜盈盈报出了自己的新手机号，之前那个因为开机就会受到骚扰，已经废弃了。沈昱记下后存在手机里后，道：“嗯。”
她再也没说话，而是把沈昱送到了公司楼下，最后临别时说了一句：“真的很抱歉，有机会的话请你吃饭弥补吧。”
“不用那么客气。”沈昱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准备从自己这里找突破口了，说道：“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联系我。我和你有同样的感受。”
“再见。”
告别了沈昱后，颜盈盈却没有回家，而是一路向着城外行驶着，花了近两个小时后，她来到京海近郊的一处小镇上。
小镇上人烟稀少，但也有些行人。她停好车之后，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疑惑的走到一个地方。
砰——
她的脑海里听到了一声枪声。她吓得一回头，紧张的打量着附近，但周围只有稀少的行人，没有任何人听到和他一样的声音。
这里。
颜盈盈望着这个街角，眯起眼睛，她抬起自己的手，比出了手枪的姿势对着角落，眼前逐渐浮现出来了昏迷不醒的安娜的景象。
砰。
一枪毙命。
颜盈盈按着自己的脑袋，她现在头疼的越发厉害了，脑子里已经时不时出现各种臆想症状。她用力的砸了一下头后，回到车子里，把自己偷偷从医院开的镇定药物拿起来口服了。
“他是好人，而她是坏人。”颜盈盈喃喃低语着这句话，等待着药效发作，如今的症状如果开车的极其容易引起交通事故，她还没到这种地步。
“是她做的，牺牲都是她做的，她在怕他找到她，但他其实离得很近很近，远出乎她的意料。他救了我，杀了她。他和她，是一类人。”颜盈盈靠在椅背上，呢喃着奇奇怪怪的话语，她只记得沈昱是关键的点，非常关键的点。就是他，再否认，在学校里救人的也一定是他。
他不肯说。
罢了。颜盈盈摇了下头，每个人都有秘密。
嗡嗡嗡——嗡嗡嗡——
“喂，妈， 我出去兜兜风，没事，中午前会回来的。”颜盈盈看着这辆自己租来的车子，停顿了一下后说道：“我没事，散散心。让你担心了。”
“没什么不舒服的。”颜盈盈听到母亲关切的问话，握紧了手中的药瓶，笑着敷衍道：“就是感觉有些乏，其他都没事。好，真没有，你放心吧。嗯，那中午见。”
挂断电话后，颜盈盈靠在椅背上等了十来分钟，才重新启动车辆，重返京海。
…………
沉鱼传媒公司内。
“你好，蒋警官，冷静了一些吗？”
蒋正清看了眼正在和员工谈话的沈昱，走出办公室，说道：“冷静了一些，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这一天时间他已经和总部取得了联系了，得知了新的状况,x又出手了。最近两天引起了舆论风波的苏宝清先生枪击案件，没想到就是x的所作所为。他寻思了一会后，断定了苏宝清的身份，大概率也是他们之一。
而且，他也获得了指示。
“那么，我要付出什么？”电话里的人询问了一句，蒋正清这次没有狮子大开口和对方讨价还价，不然又得浪费好多时间，他说道：“我们可以提供我们掌握的情报，过去的事情我不再问，我需要知道你们的行动，以及……境内你得知的所有同类情报。还有一些事情的答案。”
“行动我可以知会你们一声。情报，抱歉，我只知道我自己的，你希望我告诉你吗？”
“……那不必了。”
“那开始吧，时间有限，我会动用力量陪你们调查，但我需要你们知道的全部事情。”
“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蒋正清询问了一句。
“没人喜欢扰乱平静生活的人。”
…………
“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
“不是，就这么点东西我能……好吧好吧。”何英雄也不敢在电话里太放肆，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听着老朋友的话，说道：“难怪他们搜查了二十年都没找到线索，谁来都没办法啊。二十三年四起案件，时间间隔对不上，作案手法也不统一。真麻烦啊。”
公安掌握x的情报并不多，一共只有四起案件，跨越二十三年的长度，算上苏宝清也就5件。在此之前，他手头还有三件冤案。
南方、北方，华中地区，西北地区各一起，死者没有任何联系，全部死亡现场都是标有x的标志。警方也是从第二件开始，才归到一类的。但察觉到问题，还是因为一个死者。
第二位死于x的一个人，和几个找不到犯人的案件——死者都和他有仇。而另外三个死者警方没有查到有任何可疑迹象。也因为这个事情，督促公安成立了隐秘调查小组。而且……成立至今 ，已经有十几位同事死于意外了。
不考虑手法，不考虑时间证据，只考虑动机和人物关系，的确让他们抓到过几个执行官的痕迹。但最初他们为了对抗一个可能的执行官，就无缘无故死了四个人，后来才真正变得隐秘起来，连对话和通讯都禁止。
“我需要这些案件的详细……”
“发邮件。”
“……好吧。”何英雄真不明白，明明可以打电话问什么还得发邮件呢。他说道：“那我开始调查吧。”
“等一下，还有，之前在京海出车祸的那位警察。我会把他的经历发给你。看看他跟在哪条线上。”
“好。”
何英雄挂断电话后，舒展了一下筋骨，坐在电脑面前准备开始调查。还没开始呢，手机又响了下。
女儿给自己发信息，说今天放学早没补课，会回家烧饭的。何英雄笑了下，回了条信息，道：我今天加会班，晚点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