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有梦想吗？
“沈昱，这里！”
“阿琳姐。”
“哎呀怎么都不打声招呼呢。”
钱琳对沈昱一如既往的热心，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感觉，她拉着沈昱走到阴凉的角落下，说道：“你打个招呼我来机场接你的呀。”
“不用不用。”沈昱抬起头往上看，她们剧组现在正在一个老小区里面拍戏，租了别人的房子，拍内景。大部分人都在三楼的房间里，楼道外也有不少工作人员守着。
人还挺多啊，不算挤在房间里的，沈昱看到挂着工作牌的就有二三十个人了。
“那房间有点小，现在是没法带你进去，等拍大戏的时候我带你过去参观下。”钱琳见沈昱挺有兴趣的样子，道：“到时候去拍学校戏份的时候，你也弄件校服穿穿玩玩呗。找下青春的感觉。”
看这样子，今天是混不进去了，也是，室内戏估计里面挤满了工作人员，再来个外来人员就太显眼了。
“行啊。”沈昱笑着说道：“阿琳姐你平时都跟着她走的吗？”
在这里碰到钱琳是没想到的。
“平时她有助理跟着。”
钱琳毕竟是老牌经纪人，不可能演员拍戏就一直陪着在组里待着，也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做，她说道：“这两天重山有个先锋电影节，我过来瞧瞧，有好苗子的话可以牵进公司里。”
先锋电影节算是业余选手、新人选手的赛道，没有多少成名的人。经纪公司和制片公司会过来挑一挑好苗子，看看有没有好的导演和演员。钱琳也只是过来看看拍摄的进度，过一会也得去电影节上转转。
“先锋电影节？”沈昱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名片，好奇的问道：“他也是评委吗？”
“咦，你在哪见到苏老先生的。”钱琳接过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啊，酒店里，他说我想进娱乐圈的话可以带一带。”
“算了算了，你又不缺钱进娱乐圈这种地方受罪干嘛。”钱琳摇了下头，把名片递过去，道：“苏老先生是先锋电影节的创始人、发起人。他一向爱提拔后辈，你真被他相中了，比我有用多了。他给你弄个班好好学，明年就能当名导的男一号。”
“这么厉害啊？”
“娱乐圈的皇帝……”钱琳形容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形容词不对，道：“不是皇帝，像是扫地僧的感觉。苏老先生淡泊名誉，除了听说喜好佛学，没啥嗜好，和谁都挺友善。”
沈昱以前只知道他是出名的制片人，没想到在这个圈子里地位这么高，钱琳谈论起他都有一种崇拜和崇敬，甚至是在仰望的感觉。他结束了这个话题，问道：
“这里拍摄要多久？”
看不到女朋友，看不到摄影机，感觉有点无聊。
“马上了。”钱琳说道：“她的戏份挺快的，不过今天晚上还有夜戏。去学校拍，毕竟不能正常干涉别人上学，除了周末就只有晚上可以借用下了。”
钱琳看着沈昱，说道：“你去车上等吧。”
沈昱总感觉自己的角色出现了点偏差，他坐在楚玉馨的保姆车内，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就等着主人来宠幸？不过楚玉馨倒没让他等多久，大概半个小时后，她就风风火火的回到了车里。
上来就二话不说的扑倒沈昱。
“等下等下，有别人在呢。”先不说钱琳，还有她的一个小助理小张在。沈昱赶紧抱着楚玉馨坐好，车门口的小张姑娘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而钱琳啪的拍了下楚玉馨的背，道：“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关系，帘子都拉好了。”楚玉馨穿着高中的校服，坐在沈昱的大腿上勾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晚上八点再进组，我们先回酒店？”
化妆真的好神奇啊。有时候沈昱都会感觉，明星不需要多帅，只要脸型合适能化妆就行。现在的楚玉馨，看着压根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最多像十八岁。他抱住女朋友，说道：“吃饭啊，晚饭总得要吃的。”
“我下的单已经外卖送到了。”楚玉馨眨眼。
“不是，你把我当饭吃啊。”
“还能锻炼减肥，多好啊。”
“咳咳咳咳咳咳！”
钱琳都听不下去这种虎狼之言了，小张更是耳朵根都红了，她没好气的说道：“楚玉馨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当我不存在了是吧，沈昱，你别惯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拍摄行程很紧，凌晨两三点都未必能结束。”
“阿琳姐都那么说了。”沈昱笑着说道：“你就老实点听话吧。”
“好吧好吧。”楚玉馨哼了一声，故意在大腿上扭了几下后才贴着沈昱坐着，这时候小张助理才敢上车——她负责开车。车辆启动，朝着酒店前进。而钱琳也识趣的带上耳机，自顾自地看手机，不打扰小情侣的聊天。
楚玉馨十指紧扣的握着沈昱的手，靠着他的肩膀，没怎么说话。她能明显感觉得到沈昱心情的低落，以前的他不管有多大困难，莽就是了，今天的眼里的光却黯淡了一些。
男人遇到困难时，大部分都会选择沉默寡言来自我消化。楚玉馨靠了一会后，才说道：“是因为复华大学的事情吗？”
沈昱疑惑的看向楚玉馨，自己和她提过这个事情吗？
“我新闻上看到了，那天出事，你晚上特意和我打了个招呼说要忙。”楚玉馨在洞察人心上面很聪明，她轻轻揉着沈昱的手，说道：“那天，你在现场吧，我看新闻报道说，有个人救下了两个人。虽然照片上蒙面了，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出事的人，都是你认识的吗？”
沈昱当时在窗口想尽一切办法就救下了两个同学，他当时用衣服蒙着脸了，这张照片被一些人发到网上，当然，现在已经被山海全网消除了。除非当天就一直关注的人，是不可能看到的。
即使不在一起，即使没有看穿一切的本事，还是会有人一直关心的。
“我导师的实验室。”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否认，沈昱说道：“牺牲的几个学生，算是我的学弟学妹。”
“我知道看着别人离开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么一说，楚玉馨就已经全懂了，男朋友心里有侃儿，道：“你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你应该接受活着的人对你的感激，而不是剩下的，冤有头债有主。”
债无主啊。
沈昱从小就经历过亲人的死亡，更是了解过自己父亲那悲惨的牺牲。对于死亡他已经看得开了，只是，虽然他亲手解决了安娜，但有时候，对于牺牲者家属而言，真相比补偿更重要。就像李威廉的事情，其实他也刻意不去问最后怎么安置，胡雪的真相也无法公开，现在还有她的家人她的粉丝等待着。
一些事情，只有他知道，所以要做一个真正的执行官，必须把一切的因果都抗在自己身上的觉悟。
“没事，我散散心就好。”沈昱说道：“出来看看世界，看看喜欢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去就睡觉。我抱着你睡。”
“啊？你好好休息啊，阿琳姐说过了，好好睡觉别想有的没的。”
“想什么呢，我说睡觉就是睡觉啊。”楚玉馨坏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想？嗯？嗯嗯嗯？一口气睡到八点。”
还真就是睡觉，回到酒店卸妆后，楚玉馨直接拉着沈昱进被窝倒头就睡。沈昱刚开始没有睡意，但楚玉馨都睡熟了，也莫名其妙被她带出困意睡着了。
到点，就被她拽出门了。
晚上的校园拍摄，沈昱也终于看见到了真实的拍摄现场，只是……
总觉得有点既视感。
几十名工作人员霸占了学校的天台，沈昱挂着混来的工作证，站在最后面，而楚玉馨和男演员——沈昱不喜欢记男人的名字，两个人正在天台上演对手戏。
男演员：“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谁都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一个自由的鸟儿一样。”
《她和他》电影主要是一个好好男学生和一个学坏的女生互相救赎的故事。楚玉馨双手插在运动装口袋里，靠在天台的铁丝网上，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在学校里别人叫我一声姐，出了学校，我什么都不是。我羡慕你才对，以后你朝九晚五做办公室，我大概只能给你送外卖，别给我差评啊。”
光这一段对话，就重复拍了好几次，不同机位要拍，演员的表情也要近景远景来回切。哪怕发挥的再好一条过，都会再拍好几条进行备份。
电影的制作要求，会比电视剧高很多。导演郭京更是精益求精，为了最好的效果，要把楚玉馨说话时表面上的嘲讽，掩饰的自卑，隐约的羡慕用影像来完整记录下来。
拍摄没沈昱想象中的有意思，而是在不断的重复着的事情。
“没成为顶流的演员，其实都挺辛苦的。”钱琳也跟着看了一会，但等到十点时就准备离开了，她说道：“一天念念1234567就能208万的，那毕竟是极少数，抛开那群家伙，圈子里有很多努力却没有机遇的人。有些演员拼命了好几年，最后收入其实和送外卖差不多，直到某一天忽然火了，人们才会发现他原来拍过那么多的戏。”
一个片段拍完，重新布光重新布景，楚玉馨也没休息也没过来找沈昱，而是赶紧去补妆，继续背自己的台本，补完妆后，又连忙找导演，确认刚才自己的表现以及询问是否有改进的地方。
导演干脆把男演员也一起拉过来，一起研讨。
“小楚以前。”钱琳说道：“大冬天的从早上等到第二天凌晨，只能等到一秒钟的路人露脸。手脚都冻坏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支持下来的，其实，你知道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即使刚刚去做群演，社会上也会主动向她递上各种各样的诱惑。她却想要走最难的一条路。”
“她真的喜欢演戏。”沈昱看着眼中有星光闪烁的楚玉馨说道：“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有目标，有理想的感觉吧。年轻真好啊。你呢？”
钱琳望着沈昱说道：“你有什么目标或者梦想吗？”
钱琳的问话让沈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发现了，不管是李威廉还是安娜都有自己强烈的执念，哪怕那种执念是罪恶。但沈昱发现自己和他们不同，自己似乎没有太大的执念。
他少了一个目标，所以有时候会有些迷茫，这个目标不是空洞的伸张正义，不是想要成为唯一的执行官——而是沈昱自己，少了一个目标。
本来想靠着努力慢慢实现的一切，现在山海都能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就因为缺少的执念和野心，所以，他有时候会回避，会逃避，就像现在离开京海那个是非之地，让事情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随便发展。
“没有，我想，这就是我出来散心的理由吧。”
“是吗？那不着急。”钱琳看了眼时间，道：“年纪大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还得去电影节，你要有空的话……好吧，我想那丫头也不会让你有空的。”
“早点休息琳姐，我等她下班。”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到凌晨五点，他们才正式收工。
“累吗？给你按按？”
“可恶啊，今天进度慢了，都五点了，再过一会学生老师都要来学校了。”楚玉馨有些无奈躺在沈昱身上，说道：“我本来还想找你在天台上试一试的。”
“什么试一试？嗯？”
“就是你想的那种。”楚玉馨伸出手扒拉着沈昱的脸，道：“给你来点刺激的。”
“好了好了，不用了，真被看到了，咱们两个明天就能让微博瘫痪。”沈昱无语的说了一句，高中校服是运动服，又不是短裙裤袜那一套，学诚哥干什么。
“沈昱。”
“嗯？”
“我记得你高中时跟我说过，你的梦想是挣钱给爷爷奶奶造新房子。”楚玉馨问道：“那现在呢？”
她也发现了，最近几个月沈昱有点茫然，像是在消磨时间，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很好，但他是沈昱。
楚玉馨很清楚，他喜欢奋斗和努力。
“……”沈昱沉默片刻，笑着说道：“等我想好告诉你。”
“不管多久，不管是什么。”
楚玉馨回应道：“我都会支持你。”
…………
“你去。”
上午十点，沈昱听到套房门口的敲门声，拍了拍被窝里的楚玉馨，她呢喃的说了一句后，抱着枕头继续睡。沈昱从被窝里走出来，穿上睡袍，走到门口。
他才刚睡一个小时，现在头疼的很。他用猫眼看了眼外面，却一下子惊醒了。
警察？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沈昱拉开门缝，心想抓嫖娼也不会早上出动啊，却挂着门链——毕竟楚玉馨还光溜溜的在被窝里，不能给别人看到。
“你好先生。”门口除了警察还有酒店的人，其中一位开口道：“方便做个简单的问话吗？”
沈昱透过门缝，发现走廊里已经站满了警察，甚至还有戴着白手套搜查什么的。
这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