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其名山海（下）
在面对面的交谈中，小五变得极为坦诚，把自己所能了解的一切情报都告诉沈昱。而沈昱现在总算是把山海的存在大致给琢磨清楚了。地球或者说【山海】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无时无刻记录着正在发生的一切，而山海组织，就是利用这个庞大数据库，建立起势力，为执行官提供服务的组织。
山海唯一的约束机器，就是一台神秘的人工智能零。剩下的最高指挥权，都在执行官的手中。
山海是什么，这个最为基础的问题得到了解决。那么第二个问题，依旧不是关于那神秘的x的，而是关乎沈昱自身的一个问题。
“挑选执行官，是完全随机的，还是有规律和条件的。”
小五曾经说过，这是命运的选择。
小五转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04，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04也摇了摇头。通讯器的发放不是由她们来负责的。她们只负责沟通。
“抱歉执行官大人，通讯器的发放规则我们也不了解，为何被选定为执行官，什么人被选为执行官，不是我们来决定的。”小五只能如此回答道：“但根据我的推测，执行官应当是零根据山海的一些记录挑选的。不是随机，是邀请制。”
所以邀请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执行官里有何怜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也有像李威廉这种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沈昱揉着下巴思索道：“是为了对付x吗？”
“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被山海修改过过去以及现在。”沈昱给出了自己的推测，道：“这样子的人，x没那么容易发现？”
“合理的推测。”小五认可的说道：“不排除有这方面的情况发生，但是我无法为您确认。”
记忆都被重启过。想要知道自己曾经被卷入哪个执行官的指令，从她们两个口中是问不出来的了。沈昱竖起三根手指，抛出第三个问题，道：“目标是杀了x吗？”
“过去现在未来三者有着庞大的联系，缺一不可。”小五说道：“我们如果不能夺回x抢走的未来，那未来就会吞噬过去以及现在。没有调和的余地。”
一些消息，也是今天权限更新后小五才了解到的，道：“现行的多位执行官制度是为了对抗x才产生的。只有一个人，是无法夺回完整的山海的。”
“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抓x呢？”
有那么厉害的人工智能，每个耳语者又都是天才，即便不找外人，随便从行动队队员找个人担任也就够了吧。
“山海如今的一切武装一切力量。”小五回答道：“包括耳语者、零全部都是由x亲自设计和规划的。他对我们知之甚深，对我们的未来无比掌握。所以，我们耳语者通讯官才会隐藏起来，被迫在固定时间段进行联系。”
“外界的执行官是唯一的变数。”小五看着沈昱的眼睛说道：“就像您今天见到了他一样，他也未曾预料会遇见你。只有你、你们的行动，才能意外的遇见他。”
“这种意外……”沈昱沉默了一下，道：“包括执行官命令的核爆攻击，无差别的虐杀与掠夺吗？”
“包括。”
小五天天和沈昱打电话，对他的性格早已经无比的了解，笑着说道：“所以小五能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沈昱又问了其他一些问题，比如说x为什么要叛乱，未来的权柄到底牛到什么程度。但这些问题，就超过了小五所认知的范围了。就像她之前打电话时说的那样，执行官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最后执行官又会重新只有一个人。
但这个【一个人】，是x还是现存山海执行官，就不是能预料的。山海如今，不如说是被x压的被迫防守。对方带走的不仅是未来，还有1/3的山海武装编制。
这已经是沈昱目前能接触到的所有情报了。知道山海是什么，以及知道山海要做什么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起码没有什么世界危机，三体入侵压在身上。说到底，还是最强大的组织因为不明原因内乱，两方人马要对决的戏码。
剩下来的情报……
只有记录着山海组织建立起来后一切事迹的零，以及当代山海的奠基者x，才知道了。
“谢谢。”
他和小五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04也在边上偶尔回答一些问题。这些问题足够他理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首先，没有任何急迫的时间限制，只是执行官和x之间必定会存在接触和碰撞——这大概是在确认执行官的身份时就决定的事情。沈昱也可以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摆烂也行，但x没有盯上他，其他执行官也会盯上他。
除非像一些人躲在起来与世隔绝，否则总归会被碰上的。
而击败所有执行官成为唯一亦或是击败x夺取未来后，所有的奖励都是一样的。
他将获得和零对话的机会，获得它的控制权。他将成为山海唯一的主人，制定任何自己想要的规则，甚至是执行官的继承规则。
除了x和零之间的冲突还尚不清晰外，其余的基本都明白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小五在回答完正事后，又重新露出少女的可爱笑容，拍了下手说道：“执行官大人要吃饭吗？到了宵夜时间了。04也需要尽快补充能量吧。”
“好。”沈昱指了指门外，道：“我能出去逛逛吗？”
“抱歉，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不能让通讯官以外的人见到您的真面目。”小五婉拒了这个请求，道：“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铺床，整理被子，今天住在这里都可以，啊，那个，你要是觉得寂寞的话，嗯，我，我可以晚上陪你聊天，对，聊天。”
不知道想到什么东西，少女的耳朵根又红了起来。反倒是成熟的04直接说道：“侍寝不在通讯官的义务范围内，但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生命体，我愿意为执行官大人您解决一切生理需要。”
“咳咳咳。”小五不停咳嗽，而沈昱也面对04坦然的，不带欲望的视线有些尴尬。
哇。白发姐妹，双胞胎，形似母女的双胞胎，buff加满了。一亿人里面有一个人能遇到这种机会吗？
“不用了不用了。”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现在外面风波还没有平息，从傍晚的复华大学爆炸案开始一连串的事件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怀疑。他必须回去，尽快把风波平息下来，把应该有的补偿分下去。而且，颜盈盈还被他的人关在那里呢，怎么解决自己这位令人头痛的老师，也会是一个问题。
不要小瞧一个科研人员的好奇心，她可以为了看安娜的实验室一眼命都不要。沈昱可不认为她会像何英雄一样，永远的替自己保护好秘密。对方，从性格上来考虑，不适合作为合作的对象。
但抹杀她沈昱也下不了手，只能让山海通过药物和催眠的手段，让她短时间的失去些记忆了。
“吃好饭我得尽快回去了。”沈昱把手机拿了出来，道：“一会给我打个电话，我下令把自己送回去吧。”
04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倒是小五露出很惋惜的神色，虽然提起侍寝她害羞的不得了，毕竟……她的记忆只有十二三岁。但命令就是命令，她只好说道：“我明白了，执行官大人。”
“以后。”沈昱笑着说道：“想见我了可以和我说，我会下令把自己绑过来的。”
耳语者才是最可怜的人。她们从【故乡】出来后，终身不得踏上土地。船内的工作人员名义上是下属，但同样是监督她的人。
她们就像是美人鱼一样。
无法离开这片大海，也只有记住一个人的记忆力。
“那个！”小五非常激动的说道：“不会给执行官大人添麻烦吗？”
“偶尔不要紧吧。过来吃个饭，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会在世界各地进行补给吗，想吃什么都弄的到。有好吃的叫上我吧。”
“我明白了。”小五还没有回答，04就已经抢先答应了下来。小五鼓起腮帮子望着04，04望着沈昱说道：“我的记忆年龄在24岁，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执行官大人。”
“嗯，也希望你们能够。”沈昱伸出两只手，说道：“永远的记住我。”
“这是我的梦想。”
…………
沈昱在半个小时后，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被戴上头罩撤离。两艘利维坦级潜水艇，重新进入到静默深度，她们会在三个小时后，也就是沈昱回去后再进行最后一次通讯。
但04却没有回去，第一次见面的耳语者之间，也有不少话想说。
04双手抱胸靠在金属墙壁上，根据执行官的命令，05对她有指挥权，所以05坐在宿舍狭小床榻上，而她选择站着。
“我以后也有那么大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五收回了打量的惊叹视线，她坐着抬头望着04，道：“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完全不记得了吗？”
“你应该也经历过吧。”04说道：“你和执行官接触有半年时间。但你已经担任执行官的通讯官起码四年了。你对以前的事情还有半点印象吗？”
“没有……“小五低着头说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完全没有印象，甚至连舰艇里的人都要重新认识一遍。我有点怕。如果连执行官大人都不记得了。”
她抬起手，似乎掌心还残留着沈昱留下来的温度，说道：“感觉会很难受。”
“我没有这种感觉。”04说道：“也许是我之前的执行官，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称得上感情的东西吧。”
“遇到一个温柔的执行官也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有时候想做个中转。”小五感慨道：“但随着相处时间更长，还是忍不住会帮他更多。”
就像现在，见面透露那么多消息，就是不应该的。零有过约束，为了防止执行官背叛的事情再次发生，在最后的执行官诞生前，圣骇核心和【山海】是不被允许提及的内容。当然，小五也没有透露具体的所在位置——她也只知道在【故乡】，却连在哪都不知道。
“05，你的思想很危险。”04劝诫道：“这比亲自动手帮他解决生理需求危险无数倍。母亲，或许就是因为产生这种念头才会背叛。”
x是所有耳语者的父亲，而母亲，指的就是第一位耳语者。是她们所有通讯官基因的母体，可以说，她们是在母亲的基因调整下诞生的。
“什么生理需求……04你又在说胡话。”小五可不敢想那种事情，她摇着头说道：“我明白，我会克制的。”
耳语者虽然是人工繁育出来的，但不是机器人不是ai，她们有着自己的感情，以及根据记忆里的过去，即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有不同的个性。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04说道：“执行官很帅，我理解。”
“诶？”
“抱歉，我的思路还有些混乱。”04摇了下头，说道：“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吧，希望我们不会和08一样。深海里的危险，从未消失。”
r序列的舰队，始终翱翔在深海之中，一旦利维坦级被发现，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开火消灭通讯官的舰艇，把整个序列编制都打消失——就像08一样，她意外遭遇到了r序列的人，从此沉没在海底。
这也是她们今天才知道的事情，在此之前，只知道深海中有威胁存在。
“那我去继续工作了，善后工作还需要处理。你呢？”小五站起身，沈昱的任务还没完全完成，作为通讯官，她要去和圣骇核心连接，随时观测状况，调整部署，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影响削弱到最低。
“借用你的房间。”04说道：“我不认识我舰里的任何一个人，无法面对他们热情、尊敬、惋惜的每一种眼神。我需要冷静一会，再回去重新认识他们。”
虽然04的语气中没有悲伤，但小五却听得有些难过。
“哎。”
“所以。”04再次说道：“和执行官发生身体关系是很好的办法，记忆会遗忘，但身体却会记得。像执行官愿意来舰里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更何况他真的很帅，你也很喜欢他，下次他再来，叫上我，一起。”
“你的确需要冷静下……”小五虽然说是这么说的，但她想起来一件事情，零只禁止舰队里的人和耳语者产生任何关系。没禁止外面的人啊，这算不算找到漏洞了？
连生孩子也没禁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