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其名山海（上）
虽然头脑聪明过人，但小五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外人。和舰艇里的人员不同，沈昱的阳光与帅气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面对这个熟悉的声音，小五耳朵根有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拽紧自己的双手，才镇定的说道：“你好，沈昱先生。很高兴能够亲眼见到你。”
她在打量着沈昱，沈昱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一位和自己联系了不少时间的通讯官。该怎么说呢，有些相似又完全不同。从声音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这点倒和他的判断完全一致。但对于她的肤色和发色却完全没有预料到。
沈昱见过白化病人，虽然小五的眼球更加明亮和灵动，没有眼颤症状，但不论是肤色还是发色，都和白化病人一模一样——这是一种基因缺陷，身体无法合成黑色素，浑身上下不是白就是淡粉。当然，这些不会影响她的发育、智商甚至是生育。只是不能走到太阳底下，紫外线会对他们的肌肤造成严重的烧伤。
月亮的孩子。
“那个！”小五把手放在桌子上，紧张的说道：“能握个手吗？”
“当然可以啊。”
沈昱笑着伸出手和小五的手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掌并不大，很柔软。小五用着虔诚的态度握了下，感受了下沈昱的体温后，才将手重新塞回桌子下面紧握着。
啊。没想到我还有能见到外面的人的时候，甚至会是我负责的执行官。小五有些激动，这种事情在她们眼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沈昱看着小五，对方身穿着白色的军服，身体包裹的很严实。从他自己角度来看，如果像小五这样的女孩去做直播，只需要坐在那里，就会有人不停的刷礼物。不过，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五官，太完美了，皮肤上没有任何的瑕疵。沈昱也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孩子，看得出来化了一些妆，但小五就像是天生自带美颜滤镜一样，脸型、五官都是协调最完美的那一款，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再大半分就会显得古怪，而这个程度，处于一种刚刚好的完美比例上。
基因调整人。
山海人工培育出来的天才少女。
“那个，我们能稍等一会吗？”小五开口说道：“还有一位客人马上就到了，啊，我去帮你倒杯茶，请稍等我一下。”
说着，小五匆匆忙忙的拉开门离开了
借着门拉开的间隙，沈昱看了眼外面，同时感受着无时无刻的噪音以及震动，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潜水艇上面。
不过，客人？谁？
好在这个困惑没有太久，没过几分钟，小五用托盘端着三杯茶再进来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同样的白发女人，穿着的白色制服和小五的都一模一样。发型不同，小五是扎着三股辫把头发放在左胸的位置，而这一位是把头发挽成熟妇的造型。发育比小五强很多，制服的纽扣都有一种要崩开的感觉，而且……
两个人走在一起，虽然年纪与气质不同，但五官几乎如出一辙，她看着就像小五的姐姐，或者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果然，肯定是基因调整人。
“你好。”
当她开口的一瞬间，沈昱就意识到在哪里听过她的声音——她是04！
两个人已经汇合到一起了吗？
“你好。”沈昱站起身朝着御姐成熟范十足的04伸出手，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04看着沈昱伸出来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把自己的手在裤子上擦拭了一下，随即才握住，道：“序号04，以后请多指教。”
她握了下手后，迟疑了一下，问道：“能拥抱一下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沈昱感觉好像哪里有问题，但还是点头说道：“可以啊。”
说着，他张开双臂，04用力的抱住了他。
真大真软啊。
一旁的小五露出了惊讶以及羡慕的神色，我怎么忘记还可以拥抱一下了。
“执行官大人。”所有人都坐下后，小五终于开口说道：“如你所见，因为条件达成，目前我部序号05利维坦级潜水艇以及和序号04同级潜水艇汇合。今后我们两艘舰，会进行协同作战。“
换了一个称呼，小五说话就显得镇定多了，更像是一个聪明冷静的辅佐官。
小四……有点难听，称呼为四姐吧。
四姐坐在小五的边上沉默不语，有些寡言，就偶尔打量两眼沈昱。小五看了眼她，说道：“04刚重启，对于一些情况还没有完全掌握，执行官大人有什么疑惑，可以由我来回答。”
“重启是什么？”
“记忆消除。”
知道沈昱是为了了解更多情况而来的，小五也没有瞒着——一些情况受限于规则，她没办法通过电话来说，但法无禁止皆允许，面对面的情况下算是找到漏洞了。除了个别情况，其他她都可以说。
“小五曾经和您说过，我们只服务于一位执行官。每当一位执行官确认死亡后。”小五解释道：“通讯官的这段记忆也会被抹除。就像我。”
“时间告诉我我已经十八岁了。”她说道：“但我记忆是从十二岁开始的，随后就遇到了您。”
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但有些太残忍了吧，沈昱抬头看了眼小五，执行官死后连记忆都不能留下。这六年时间，05变更过多少次，世界上已经没人知道了。
“所以，04也完全忘记了之前执行官的所有命令了是吗？”沈昱望向04，04看着沈昱的眼睛说道：“您是我的第一次，我无法理解您的话语里的意思。”
“记忆消除有些副作用。”小五解释道：“04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缓解症状意识到真实时间和记忆时间的割裂感。您下手太快了，没给她缓过来的时间。”
在04看来，自己就是刚醒过来，就被启动了验证程序，和05进行合流——然后就见到了自己的执行官。她暂时还有些茫然，从认知上，见到执行官虽然没被禁止，但理论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明白了。”
沈昱把手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两人问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解答我的一些疑惑了吗？”
“在我和04知晓的情报范围内，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五点头，当沈昱拿到04的控制权后，小五才刚刚知道了关于x的情报，以及其他执行官的情报。在此之前她虽然早有推测有其他执行官存在，但她不会把未确认的事情告知。
“第一个问题，山海到底是什么？”
沈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解开所有的困惑，那就一开始得从根源上开始询问，道：“所谓的过去视、现在视、未来视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冥冥之中注视着世间万物的，到底是什么？虽然小五否认世界上有神的存在，但沈昱却认为，除了神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他靠着这些能力走到了现在，但能力的由来是什么，却无法知道。
“我的回答未必是最准确的。但在我眼里，山海就是山海。”
小五先打了招呼，自己所说的未必是正确的，她也只是回答自己眼中的山海，道：“山海可以是一个组织的名字，也可以是一个存在的名字，也可以是这颗星球的名字。”
星球的名字？
“盖亚假说？”沈昱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可以这么理解。”小五认可了这个说法。
盖亚假说——把地球比作一个自我调节的有生命的有机体，当然地球不是“生命”，而是指它和生命体一样，能通过调节自然环境，譬如大气、海洋、极地冰盖以及岩石等等一系列复杂连贯的相互作用，始终保持着适度的稳定状态，以使生命继续生存。
地球上的各种生物体影响生物环境，而环境又反过来影响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过程，两者共同进化。所以，把地球称之为“盖亚”——大地女神，众神之母，孕育生命的母亲。
小五的意思是，山海就是星球的意志。
“【山海】的具体形态，表现方式，以及一切，是我从未见过也无法揣测的。”小五接着回答道：“但从几千年前开始，就有人能听到祂的声音，祂会无意识的告诉天选之人，过去、现在、未来发生的事情，这当时人们对【山海】的认知很浅薄，很模糊，历史上对他们的记载是先知、预言家。譬如梅林、摩西、鬼谷。后人，也就是我们，将其称为最初的执行官。”
“那你在电话里说的。”沈昱皱起眉头，问道：“你说历史上代代执行官利用山海的力量引领人间的变革，这里的山海，指的是这股力量，而不是山海这个组织。”
古代不可能有全球行动，全球通讯的方式，古时代的人没有办法打电话下达命令啊。那些人分散在世界各地。
而且，当时的执行官，应该没办法像现在一样，像看小说一样把一个人的过去看的一清二楚。历史上的记载，这些人没那么恐怖。
“没错。山海存在于几千年前，但围绕山海建立的山海组织。”小五认可的说道：“成立于一百五十年前。”
“初代的创始人是当代的执行官，具体名讳我并不知道。在这成立后的一百年，山海的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世间寻找能聆听【山海】声音的天选之人，为其服务。”
最初的山海，在成立之后的目的就是找到自己的“主子”,并为其服务。沈昱点头，问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沈昱很清楚，自己不像什么预言家一样，听到看到过过去未来现在的声音。他不是所谓的天选之人。
“寻找天选之人很困难，几年，十年的空缺也是会发生的。那山海组织存在的价值就趋近于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山海组织挑选了三位执行官的遗骸，在此基础上打造了【圣骸核心】。随着科技的发展，技术的进步，我们已经可以依靠三个【圣骸核心】，无时无刻的倾听着【山海】母亲关于过去、现在、未来的全部低语。”
也就是说，以前的执行官只能听到模糊的预言，而现在的执行官却能够明确的知道任何一件事情。因为已经人为的创造出了圣骸核心这种沟通桥梁，掌控世界上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以及时刻要发生的任何事情！
“我和04，包括可能存在的其他执行官通讯官。”小五的眼睛逐渐浮现出异样的蓝光，道：“是人工培育出的【耳语者】，我们能够检索圣骇核心所记录的一切信息，变相聆听【山海】的低语。”
沈昱是用户，小五是他使用的客户端，圣骇核心是服务商，连接着名为【山海】的记录着一切的数据库。
“那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你们才是真正的执行官？”
沈昱听明白了，真正能称得上执行官的并不是他，而是像小五一样的存在。
“不。我们都是缺陷品。”小五摇着头说道：“山海试图让耳语者担任过执行官，结果是，毫无例外，所有的耳语者都自杀了。没有人能够掌握自己的欲望，约束自己，会沉迷在低语中，迷失，疯狂，死亡。”
古代的执行官只能通过梦境或者其他模糊的手段得知消息，而耳语者可以通过转接，获取海量的信息——这种信息会在一瞬间令人迷失，甚至是死亡。
“不为自己，在监管下为别人去倾听，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监管？”
“对，监管。执行官的权限，耳语者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是由零来判断的。”小五笑着说道：“在电话里，刚才的话有一半是不被允许告诉执行官大人的，零会在我开口前阻断通讯。所以，您真的很聪明，我的执行官大人。”
小五虽然是人造的，但有自己的性格和思考方式。她希望能多帮下自己的执行官。
“零不是人。”在沈昱开口前，小五就已经说道：“它是一台具备逻辑思维、判断力、高度智慧的超级计算机。由它来调配整个山海的运转和发展，以及培育、监督耳语者。”
“山海没有高层。您的权限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小五直接说道：“零只是个约束、规则，约束的是耳语者滥用权限，而并非执行官。它也无法使用山海的能力，它唯一设定的条例，就是只有执行官获得两位及以上通讯官时，向其以及所属通讯官公开执行官总数量，以及公布……”
“它的制造者，所有耳语者的父亲，山海武装部队的建立者，夺走了【圣骇核心—未来】的人，那位x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