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人
沙沙沙——
和何怜相处的时间，总是安静的，只有水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今天的何怜，依旧穿着夏装校服。她往日里这个点也是校服居多，只有洗好澡后，才会换上其他衣服。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沈昱倒是觉得反过来了，这件朴素的校服，反倒因为穿在何怜的身上，才变得合适以及好看。
初恋妹妹名副其实。能把校服穿到这种档次的，相得益彰的，绝对是老天爷的宠儿。
沈昱挺喜欢校服的，质量不那么好，却代表着一种平等，也能遮盖住不少人的自卑。
“做完了。”何怜依旧进行着数学的提速训练，时间一到就落笔，把答题纸递给沈昱。沈昱拿起笔直接开始阅卷。而何怜撑着脸颊，双目视线挪到了沈昱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后说道：“沈老师你是复华大学的研究生吧？”
“是哦，怎么了？”沈昱迅速的批改着卷面，而何怜好奇的问道：“最近新闻上的那个周某，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吧？”
周国锋以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成为了国民级的人物——国民级的败类，官媒给他评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犯的错不是什么惊骇世俗的大错，但累加在一起，就变成了衣冠禽兽的败类集合体。不少高校都开始发公告严抓师德，一些学生甚至还说“自家导师最近变得和蔼可亲了”。
不少老师其实习惯了职权骚扰，还认为这是“传统”。周国锋给他们提了个醒，事情闹大了，就不仅仅是丢工作的问题了。
“嗯。”沈昱改卷的笔停顿了一下，如实的说道：“是我的前导师。”
“呃……”何怜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立刻问道：“那，以前你经常一脸无奈的看手机消息，也是因为他？”
“差不多吧。”沈昱低着头批阅，同时说道：“如果要考研的话，选导师堪比投胎。”
“我只听说过，嫁人堪比投胎。”何怜的语气有些古怪。
“那……”何怜刚想追问这个教授是不是和网上说的一样，只见沈昱已经把卷子递了过来，道：“不错，比之前有进步，正常考试时间分配的话，已经够了。”
“谢谢沈老师。”何怜只能打消八卦沈昱的念头，认真上课。
沈昱来做家教也有段时间了，但两人的交流仅限于课程和教学上面。就像沈昱会觉得何怜是一个很好看很乖巧的学生，何怜同样会认为沈昱是一个优秀、成熟、又帅气的老师。
他的耐心和认真非常好，讲话也是鼓励为主，语气还特别温柔。即便没特殊的想法，何怜有时候面对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大帅哥，也偶尔想八卦八卦，比如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但相处那么久，除了知道姓名、学校、其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负责，所以沈昱上课也不会闲聊，而何怜还有家里人要照顾，下课后时间也晚了，不会多留。
今天的教学速度比往日里快了一些，事情都做完后，距离九点半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沈昱是计时收费，自然不能早走。而他的教学计划也都完成，再多了就是负担，干脆让何怜自习了。不过，何怜似乎没有多少学习的心思，她双眸从书上抬起，扫了眼正在看书的沈昱，问道：“大学生活好玩嘛？”
就像沈昱不了解何怜的事情一样，何怜对沈昱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她们两个相处，都是公事公办，一个教一个学，每周三次每次两个小时，这些时间基本都用来教学了。很少闲聊。
以前的沈昱虽然看似温柔有耐心，但在教学上面一丝不苟，但今天嘛，何怜察觉出，沈昱心情似乎挺好的样子，就主动开口闲聊几句。
“每个人的大学都不一样吧。”沈昱转着笔，回忆自己过去几年的大学生活，道：“时间自由一些，但有时候感觉比高三还忙。高三好歹有老师在背后催着，大学就只能靠自己了。”
“诶，那沈老师你在大学参加什么社团吗？”
“大一的时候随便报了一个，后面就退了。”沈昱指了指桌面，道：“我大部分时候都兼职家教了。”
这几年学费生活费全部都是自己挣得，还存了不少钱。大四毕业前还有不少教育机构直接想请他呢，但后来随着线下学校门店的收紧，这些店都关门了。
还好没去。
她好奇地问道：“沈老师你想挣钱的话，不考虑自媒体吗？”
何怜是由衷的认为，沈昱的颜值和身材比大部分男网红都强，别人可以凭借着外貌赚钱，他显然也可以。毕竟何怜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沈昱时的感受太深刻了——她以为见到什么男明星了。
没接触过自媒体的人，都会觉得靠脸挣钱挺容易的。
“没研究过，不太会。”沈昱以前是真想过的，但尝试发过一个视频，一群女色狼疯狂私信后，他就注销账号打消了这个念头。帅哥会受到的骚扰，可一点都不比美女少——来自男女都有啊。回想起来就感觉恶寒。
“我高考之后，沈老师也要毕业了吧？”
“嗯，说起来，你准备考哪个学校？”
“想试试能不能去复华。”
复华毕竟是985，而且是他们这一块最好的学校。沈昱仔细想了一下，道：“你发挥正常的话，能够线，好一点的话专业可以随便挑了。”
闲聊了一会后，沈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道：“今天就到这了。早点休息。”
走出小区，沈昱终于有了底气看看路边房产中介贴出来的广告信息，原本上面几百万的售价变的不那么刺眼起来。以往要是有中介问他买房吗，他肯定立刻低着头走，但现在嘛……
怎么还没中介来找我搭话呢？才几点就下班了，做不做生意啊。
“我可真是胆子肥了啊。”沈昱笑了一声，走过一家街角的便利店，而当他刚走过，原本在便利店门口抽烟的三个男性，也丢掉烟蒂，起身尾随着。
刚开始沈昱还并没注意到他们，直到过了一个拐弯后，发现这群人仍然还在身后，心生了一些怀疑。
有些不太妙。
沈昱回头一看，已经能看到对方不加掩饰的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
冲着自己来的。
喂喂喂，我不是在纽约布碌仑啊。沈昱暗道不妙：同时思考到底为什么冲自己来的？
第一反应是执行官有关的事情？但山海逼格那么高，不至于动用这种流氓做派吧。至于彩票有关，也不可能，沈昱领奖时都做好防护工作。对方冲自己笑的那么邪魅，要绑架也不会这么嚣张。
周宣？
他想要尽快的前往人多的地方规避风险，然而，他刚开始加快脚步，身后的跑步声就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靠近。
万幸，如今天热了，大家都睡得晚，一路向前都有行人。但这三人也没有动手， 就跟在沈昱身后几米的位置，甚至还吹口哨挑衅！
沈昱走到人群中，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那三人。
年纪都不小，最大的有四十岁，最小的也比沈昱大，看着都像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老油条。
他们用视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沈昱，把“冲着你来的”写在脸上，但也不上前动手，就保持着一个距离。
“看什么看啊，顺路而已啦，有什么问题。”
其中为首的光头男，挑衅的对着沈昱喊了一句。另外两个人则发出嘲笑的声音。
“再跟着我报警了。”沈昱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一丝不妙，对方要是动手，那倒可以通过法律来保护自己。
“小朋友，我们犯法了吗，路是大家的。”光头男双手抱胸，不上前，道：“难道走同一条路你还要收买路钱啊。那我可要报警的。”
老江湖。估计是警察局的常客，恶心人，但警察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别跟着我了。”沈昱试探道：“怕了你们成不，我会和周宣说的。”
“那你……”一旁一个男人想说些什么，而光头男则打断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干嘛啊，我就站在这抽根烟。”
说着，他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顺带瞪了眼刚才想说话的小弟。
不会是搞强拆出身的地痞吧？
沈昱别管他们，他查了下地图，找了个附近最近的警务站，漫步走了过去，他们自然也随之过来。万幸运气好，警务站里正好有执勤落脚的警察，他直接阐明情况，怀疑那三个人盯着自己。而民警同志也很好说话，或者说，一眼就感觉到那三人的不对劲，走过去例行询问。
“别走，出示下身份证。”
“别带，警察同志，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例行抽查，没带就报身份证号……”
就在他们和警察搭上话的时候，沈昱忽然一个转完朝着地铁站走去，他不给对方跟上来的机会，一路疾走进地铁中。
“……真要被他们这么搞下去，日常生活都要受影响。”沈昱踏进车厢，刚找了一个位置站好，忽然感觉另一侧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但等他转过头时，却找不到任何踪迹。
滴——滴——滴——
地铁门关闭的提示音正在想起，沈昱三步并两步忽然踏出地铁门回到站台，而几乎差不多同一个时间，隔壁车厢里也同样慌乱的跑出来了一个男人。
他一出来就赶紧确认沈昱的位置，等看到沈昱在盯着自己时，先是惊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对自己暴露这件事情，并不算太在意。
跟着我的果然不止那三个……
就在下一辆列车进站前，刚才被警察拦住的三个人，也重新下到站台，他们走近一些，光头哥用沈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学府苑13号201，过去送个外卖喽。”
那是沈昱宿舍。
光头哥戏虐的瞥着沈昱。
“猪肠，猪血，猪脑，这谁点的外卖吃得那么重口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