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寺
“喂，你看见了吗？”远在高空，乌压压一片，如成群乌鸦的低阶恶魔们俯视着这片荒芜之上的明争暗斗。其中之一的恶魔询问他身旁的恶魔。
“你说那两个人类幼崽？”恶魔b问。
“好久没有上好的血肉供应了，这是个好机会。”恶魔a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是……”
“他们不是诗院的人，也不是那个拥有院长大人信物的黑发小子，不会有人怪我们。”
就这样，两只恶魔从巡逻的队伍中脱离。
其实也没有什么巡逻队伍，只是他们的确是在巡逻，不过没有固定的巡逻模式，也没有固定的伙伴。
“一人一个！”
“好！”
若不是因为有两个人，他们或许会为了食物而大打出手吧。低阶的恶魔没有形成相应的行为准则，就不会拘束于如何杀人，为什么杀人，只要肉好吃，这就足够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洛少爷抬头看向他们，“嗯？”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敌意太明显了，洛少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手，元素流转，术式成型。
“是恶魔，所以，去死吧。”
也就是这句话之后，一道从侧面射来的光线穿透过两只恶魔，然后，变成飞灰被风带走。
洛少爷的手微顿，魔法还没释放出来，敌人就被灭了，这让洛少爷很不爽。这就像是打游戏，你马上就要杀死别人了，突然出来一个老六把人头抢了一样。
“刚才那个是什么？”江尽染也很惊讶，他是「世界之王」又拥有［天罪］，还是大概可以感知出来，刚刚那一击相当恐怖。
至少洛少爷没有防御下来的手段。
至于江尽染……他有［冻结世界］的权能，用冰包裹全身，几乎就不会被伤害到了。
“很抱歉。因为我的失职，让二位受到惊吓了。”一个身着纯黑色正装，黑色头发夹杂着几缕金丝，本该是白眼的地方填满了黑色，只是眼瞳是高贵的黄金色的恶魔漂浮半空。
他降落到地面上，蹲下来直到江尽染和洛少爷可以平视，甚至俯视他。
“真是非常抱歉，不知二位可否原谅我？”恶魔一脸愧疚，以最真挚的态度向两人，或者说其中一个人，寻求原谅。
“你是谁？”洛少爷充满敌意地看着他，要是他有一个字说得不对，就把它轰成渣。毕竟是恶魔。
恶魔皱了皱眉，不悦地瞪了一眼洛少爷，“你才是，你什么身份？也配待在染大人身边？”
“哈？”洛少爷头一歪，跟江尽染的可爱不同，洛少爷这一歪头，杀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一样可怖。
二话不说，洛少爷直接就是一手绝对魔法〈高温刺伤〉，炽热的气流涌向恶魔。
然而，恶魔只是蔑视一笑。那魔法直接就崩溃了，即使是已经发动，也依旧崩溃，没有发挥半分作用。
“什么？”洛少爷瞳孔地震，完全看不出来这恶魔用了什么办法，消灭了自己的魔法。
“就这点本事？怎么有资格在染大人身边？魔法一点创意都没有，弱，实在太弱。”哪怕恶魔半蹲在地上，洛少爷也切实地感觉到了恶魔对自己的俯视，蔑视。
洛少爷眼角直抽，生气，但是没有办法。他不知道原因，继续用魔法可能还是一个结果。
“少爷？”江尽染担忧地扯了扯洛少爷的衣角。
“我没事。”洛少爷舒了一口气，至少，这恶魔对小染是没有敌意的。那样，也许不用拼命什么的。
然而，恶魔缓缓起身，黑着脸，一双金色的眼眸怒意如火，熊熊燃烧。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原本还算和蔼的恶魔，现在变得杀气腾腾。
“你！”恶魔伸手对着洛少爷一招，洛少爷立刻就被庞大而不可反抗的魔力拉了过去，洛少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猝不及防。
恶魔拎起洛少爷的衣领，两双眼睛贴近相视。“怎么敢？”
一时间，洛少爷居然被恶魔那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恐怖压迫感惊出一身汗。
洛少爷回神，立刻就开始构筑术式。然而，平日里几乎万能的术式，此刻连构筑都做不到，元素也根本感知不到了。
一个术式都构筑不出来，只有魔力在消耗，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为什么？”洛少爷感觉难以置信，就是那代表奇迹的生命元素都不再给予洛少爷回应。
这感觉，就好像，数学考试中，你记得所有公式，你知道所有题的答案，解题步骤，你都会做，但是你的手断了，握不住笔，写不出字一样。
憋屈，无可奈何。
不擅长体术的洛少爷，就只有魔法可以说是精湛了，无论什么魔法，都可能瞬间构筑成功。
“你，太弱了。不配待在染大人身边。”听着恶魔那嚣张又令人愤怒，令人屈辱的话语，洛少爷无法反驳。
因为……就连从这恶魔手中挣脱，他都做不到。
“少爷！”江尽染立刻凝结出冰锥，一个闪身就来到恶魔身边，对准他的太阳穴就刺下去。
恶魔冷静后退一躲，这样，洛少爷就会替自己挨下这一刺。
然而，拥有［思考加速］的江尽染自然察觉到了恶魔对动作，立刻改刺而斩，斜着一刀。
“少爷，你还好吧？”江尽染连忙扶住洛少爷。
“本少爷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洛少爷撇开江尽染的手，因为无奈，他也就只能这样发泄了。
而那只恶魔，则是看着自己被冰锥划伤的手，嘴角一扬。
“果然，从那里回来的您，已经彻底蜕变了。”
江尽染与恶魔对视。恶魔抬起手，把已经痊愈的手露出来，恭敬地对江尽染行绅士礼。“终于是没有烦人的家伙干扰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少爷？”江尽染冷声质问。
“啊，真让人惋惜。难道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伟大吗？居然屈身称这弱小的物种为‘少爷’。”恶魔一副痛惜的模样，捂着心脏的动作非常夸张。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江尽染气场冷冽，不复以往的调皮。
“那还真是……遗憾。”恶魔眼皮微合 。就这样两股力量的交锋，带动空气的流动，衣角飘动。
江尽染手握冰锥，恶魔赤手空拳，互相对视。
下一秒，风动。
“叮——”冰锥与手臂相撞，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叮叮当当……”
两人的速度奇快，交锋的闪影绕着洛少爷位移，一个又一个因为交战余波而下陷出现的坑洞，围着洛少爷出现。
“只要您想，您可以拥有无数比那个低等物种更强的下属。您不必向任何人低头。”
“我不需要！”
洛少爷观望着这一番交锋，借着［数学家］的权能，他勉强可以捕捉到江尽染与恶魔交锋瞬间的画面。
江尽染与恶魔平分秋色，当然，也有可能恶魔在放水，江尽染也留有余力。
看哪，多么精彩的交锋，哪怕是作为观众，也可以理解这一场交锋的含金量吧。
然后，“我在做什么？”洛少爷询问自己，不知不觉间，洛少爷捏紧了拳头。
“我又能做到什么？”再一次询问自己。
失去了魔法，他就是一个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小孩子。谁给他一刀，他就得死。洛少爷第一次认识到了，实力真的很重要，而自己，真的很弱小。
再一次抬头，洛少爷看见江尽染的双脚摩擦着地面，向自己滑来，刚刚好停在自己身旁。
“染大人，抛弃他吧。弱者，根本没有资格跟您站在一起。”恶魔苦口婆心地劝道。
“才不是！少爷他……”江尽染话没说完，洛少爷就挡住了他。
“没错，我很弱，你们的战斗，我就连插手都做不到。”洛少爷坦率地说。
“嚯，有自知之明的弱者，倒是没有那么讨厌。”恶魔捏住自己的下巴，一副思考的样子。
“也许，这样的我的确不配在小染的身边。”洛少爷微微低头，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少爷，等一下啊，我没有听他的。你也不要听他的啊。他是敌人，不该相信他。”江尽染一听就急了。
“呼呼呼，不错，很识时务啊。”恶魔发现，这个家伙，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但是，恶魔可不相信洛少爷会像他说的那样，坦率离开。
如他所料，洛少爷自信地抬起头，“不过，那样的我，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的我，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江尽染一喜，只要洛少爷不离开，那就好。
下一秒，庞大的魔力笼罩过来，恶魔故技重施，要把洛少爷拉到面前，直接处刑。
“少爷，小心！”江尽染想帮忙，可是恶魔故意给江尽染施加了一层重力，让他脚下一顿。“来不及了！”这是江尽染这一刻的想法。
如果被恶魔抓住，这次就不会是简单的威胁了，恶魔可能会直接削去洛少爷的首级。与恶魔交手过的江尽染，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然而，想象中洛少爷被拉过去，被收割首级的场面没有发生。
洛少爷稳稳地站在原地，有恃无恐，脸上一直都挂着从容而自信的笑容。
“什么？”这会轮到恶魔惊讶了。按道理来说，就洛少爷那点魔力，不加生命术式，可能连在玥瑶手下破坏炽武城都做不到，是不可能抵抗自己的拉扯的。
“我不会永远是上一刻的我。我总会有一刻配得上小染这一句「少爷」。”洛少爷回敬恶魔一眼蔑视，“而你，永远只配羡慕我。”
洛少爷是拥有独有能力［孤独之子］的，这种他经常使用的东西——魔力，对他来说无比熟悉，只是量大，以及存在一定的差别，不影响他快速解析。
而在那之后，就可以做到“隔离魔力”的效果。也就是，恶魔的魔力永远也不会碰到他。
洛少爷早就看出来了，恶魔纯粹就是羡慕自己可以待在江尽染身边。当那一句“少爷”出口时，恶魔就误会了自己与江尽染之间的关系。
“不过，刚刚好。”洛少爷得意地看着恶魔。恶魔是对江尽染俯首称臣的，至少，他是无比希望江尽染的收留的。而自己居然成为了江尽染的“少爷”，这多有趣？
恶魔吃瘪又该是什么样？一定很有趣！
而恶魔则是冷冷地瞪着他，因为江尽染距离他很近很近，恶魔也不可能在江尽染察觉不到的前提下杀死洛少爷。
“染大人似乎很珍惜这个低等物种……”恶魔想着。
最后，还是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微微鞠躬。“我是开玩笑的。这是必须事项，进入诗院，实力太弱，可是没有华丽的血之花绽放的。我不能让这样的劣等品进去，糟蹋我的优等品。毕竟有句话是，一刻老鼠屎坏一锅汤，对吧？”
洛少爷的脸一下就塌下来了。本以为可以欣赏到恶魔不甘心的表情，可是事与愿违。事到如今，洛少爷也就只能不爽地发出“嘁。”
“恶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洛少爷嚣张地问。
“对，你还没回答呢。凭什么你可以考验我们？”江尽染也气鼓鼓地质问恶魔。
“是我失礼了。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言寺，姑且经营这一座破破烂烂的学院。”言寺微笑着，礼貌中透露着不可忽视的礼仪素养。
“啊？破破烂烂？”江尽染一脸懵，他侧头看了一眼，那占地面积至少都比炽武一个国家还大了，而且，那一座座建筑，玉瓦白墙。与炽武的建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尽染觉得言寺可能对“破破烂烂”有误解。
然而，洛少爷浅浅地看了一眼，然后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啧，真是垃圾堆堆成的城市。”洛少爷侧眼看了言寺一眼，言寺眼皮一跳，“你可以借鉴借鉴隔壁炽武的建筑。也许你会有新的收获。”
言寺表情不变，但是杀意已经快掩饰不住了。“你说得是，如此简陋的装潢，怎么配得上‘少爷’呢？”
洛少爷微微意外，然后就看见，言寺用手掌指向郊外，“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您，来，走那里可以出去。”
“不对啊，那边全是恶魔，比天上的还要多！少爷去那边不是送死吗？”经过刚才的事情，江尽染又觉得洛少爷弱了。
然后，洛少爷敲一了下江尽染的脑袋。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少爷很弱？”
“这个……”江尽染心虚地转过头去。
洛少爷眼皮直跳，好家伙，好不容易在江尽染面前建立起来的强者模样，就因为言寺那个奇怪的能力给摧毁了。
想到这里，洛少爷狠瞪了言寺一眼。
言寺呢，转移得到了洛少爷牌得意，现在高兴得不得了呢。
“呵。”洛少爷生气了，直接就往诗院里走，也不管江尽染了。
“啊，少爷，等一下。”
然而，洛少爷不等，反而加快了脚步。
“少爷，少爷！我错了，少爷一点都不弱，少爷很强，超级强！”江尽染赶紧补救。
“呵，怎么了？不是嫌弃我的诗院吗？怎么还去啊？少爷～”言寺阴阳怪气地说。
洛少爷眉头一皱，结果就听见言寺继续说，“真是不坦率啊，明明就很喜欢，硬说不喜欢，你是傲娇吗？”
洛少爷看着言寺那副嘴脸就烦，快要忍不住给他一拳了。要不是怕给自己拳头捶坏……不对，怕这个小气鬼一气之下不让身为自己朋友的小染进去诗院了，他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不用不好意思，我这诗院啊，就是那么漂亮。”
洛少爷脚步一顿。
“怎么了？”
洛少爷一把把追过来的江尽染搂入怀中，江尽染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洛少爷的双手搂住了。
“我有小染了，还看得起你那破城？”洛少爷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