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与玥瑶
“千国的战神被斩首了！”一个穿着褴褛的女人急忙跑进一个灯火黯淡的地下室中。
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人，无一例外都是破布遮身或者伤疤爬满的男人女人，甚至还有几个少年少女。
听到这个消息，屋内的人们什么也说不出来。难熬的沉默笼罩着每一个人。
“嘭！”一个手臂上长着刀疤的大汉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桌子应声而毁，本来倚靠在桌边的巨刃也随之落地。
“第几次了！”大汉大吼，眼中的血丝似乎马上就要流出血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发现！”
也就是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跑了进来，因为太过慌张，刚一进来就摔了一跤。
“小北，小北被那个魔头斩首了！”他抬起头来，却发现房间内的氛围很不对。
“没事，路路，你继续说。”这时，坐在最里面，被众人围着的一个褐发女人温柔地说。
看见此人，被称作路路的男孩终于是冷静了一些。“好的，玥瑶大人。”
“小北他，为了把前线的情报传递回来，被那个魔头的人发现。为了不暴露我们的存在，他一个人担下所有责任，隐瞒了我们的存在，对魔头的行为大肆呵斥，被判作逃兵和辱君，当场斩首……”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了，失去伙伴，也不知道是第几位了。
又是新的一轮沉默，结果还是那个大汉，“够了！够了！真是够了！就没有人可以制裁那个魔头吗？”
“好了叔，冷静。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制裁他吗？总会有办法的。”另一个男人站起来安抚着大汉。
“怎么制裁？啊，怎么制裁！他不怕毒，不怕背刺，还练就一身所向披靡的武力，到底要怎么才可以打败他！”
大汉越说越崩溃，不知不觉，泪珠已经打在自己那把巨刃之上。
“已经有两个国家被他踏平了。我们的同胞也越来越少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个疯，我们就死了。”
“既然怕死，干嘛要加入我们？回家当你的妈宝去啊！”这会，被愤怒支配的人又多了一个。
“谁不想活着，我还有妻子啊，我还有一个家！我死了，就只剩她一个了。如果没有赢，我还死了，怎么给她一个交代！”
“我来这里不是送死！我是要给她铺就一个安全的地板，我是要给一个可以安安心心开饭馆的环境，给她一个可以随便欢笑的未来啊！”
谁又不是这样呢？在这里的人，都梦想着那样的未来，他们都不想死，他们没有希望了！这么多次，这么多次，甚至都没能引起那个魔头的注意，这让他们怎么相信存在那样的未来？
这样的处境，又有谁可以拯救？
玥瑶坐在最里面，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还是止不住颤抖，忍耐着这份绝望，又承担着压肩的责任，她也不知所措。
然而，她露出无比冷静的表情，强压下一切不适，把坚毅与无畏的面具戴在脸上，缓缓起身。
毕竟是这群人都主心骨，她一有动作，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就这样，一双双目光打在她的身上。而看见玥瑶那轻松的模样，不知不觉，也让大伙放松了不少。
“又有同伴离我们而去了。他已经用他的生命诠释了坚持与勇气。”
“难道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不把他这份精神继续下去吗？”
那些原本还绝望着，被压着头的人，这个时候，也抬起了头。
“你们还要继续消沉下去吗？你们还要继续辜负死者的期望吗？你们即使是来到了这里，也还是要向那个魔头低头吗！”
玥瑶的话，让众人一怔。可是，他们明白这些，但是要怎么做呢？未来一片迷茫啊。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此话一出，立刻就给了众人无尽的勇气。
“哈哈，就是啊，玥瑶大人不是还在吗？”
“通往胜利的道路，总是要失去的。但是没关系，只要玥瑶大人还在为我们领路，我们就不会迷路。”
“嗯，不要做无意义的争吵了，李叔，你说呢？”
被称作李叔的大汉默默地把巨刃扛起来，“哼，有事直接叫我。我不介意把命托付给你。”说完，第一个走出地下室。
就这样，本来还统治着所有人的绝望，只是顷刻间就烟消云散。
人散去，玥瑶留到了最后。待所有都离开，她才缓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前线下来的伤员，他们风餐露宿，只配留在街头。对于那个魔头来说，给这些无用之人活下来的机会，就已经是仁慈了。根本不会给他们住宿之所。
而且，还要负责保证粮食不断，种植也好，抢夺也好。一旦有人每月没有上交足够的粮食，就会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而玥瑶的父母，在战场上受了伤，又没有可以种植的田，根本没有办法上交粮食。就这样，失去了继续照顾玥瑶的权力。
而玥瑶还好，自己学会了魔法，摸爬滚打几年，终于爬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
在炽武国中，为伤员治疗，管理这些“无用之人”，避免暴乱。
因为性格比较温柔，她跟这里的人关系还不错。就是……记忆中的人，好像有一些找不到了。
来到家门口，她迟疑地看了一眼旁边。那里有一只蚂蚁爬满的破碗。
“姐姐，不给我点吃的，我就不放你进去。”
这是只存在在记忆中的声音。
玥瑶在门口站了好久，直到家门被另一个女人打开。女人虚着眼睛，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就是她放出视线的通道。
“傻站着干嘛？晚饭已经做好了，瑶瑶。”女人的声音让玥瑶回神。
“安……”
安将玥瑶拉入家中，立刻就把房门关上了。
在玥瑶的父母离去之后，她就遇到了安。两人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安总是照顾着玥瑶，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玥瑶，就是个爱哭鬼，总是把鼻涕什么的留在安身上。
对于这个，安也只是无奈地一笑带过。
后来，玥瑶想要反抗这个国家的王，她想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但是，这多难啊，再加上，玥瑶本来就容易苦，根本就无法胜任这份加重肩膀重量的工作。
但是，玥瑶告诉安，她一定要赢，她想改变，她希望安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只有国家的命运改变了，安才不会离开。
那天，她们相拥在一起。玥瑶第一次尝试失败了。玥瑶在大哭。
“为什么啊，怎么就是没有人理解我，我明明已经提出了更好的办法。”
“他们为什么那么固执，就是要正面对抗那个魔头，怎么可能打得过！”
“呜呜呜……”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不是不适合作救世主？这么爱哭的我，怎么配得上，那么光芒万丈的身份啊。”
安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想做，那就做。但是，总是哭也不是个办法。”
“这样吧。”
玥瑶抬起头，看向她，“如果你愿意把自己的情绪和懦弱寄存在我这里，我愿意每天晚上，都把我还算温暖的怀抱借给你。怎么样？”
玥瑶被安拉入房间，以月光银色的清澈作为背景，安稳稳地把玥瑶抱在怀里。
“怎么办？又有人死了，我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撕下所有的伪装，把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啊啊啊啊……”这应该就泣不成声吧。
作为反叛的战旗，她只有这一刻，可以短暂地取回哭泣的权力，必须在所有人坚强的她，只有在安的面前，可以懦弱。
“没关系，我愿意成为你的感情。你只需要无愧地享受所有人都赞美，悲伤什么的，都交给我好了。”
……
“也许，所有人都只觉得，拥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行为。”
“但是，又有多少人愿意放下面子，怀揣信任，去感受别人的温度呢？”
作为诅咒系能力［情绪之子］的持有者，她可以利用情绪强化自己所有能力。但是，她不能直视一个人太久，否则，情绪就会失控。
这就是为什么，安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原因。
可是，玥瑶拥有最为纯粹的感情，很早就拥有了独有能力［纯情之子］，是唯一可以让安直视而不让她发狂的存在。
是玥瑶，让安的世界之中有了人的存在；又是安，让玥瑶的世界之中有了家的存在。
“即使我讨厌虫子，但是也不妨碍我为玥瑶大人发泄情绪。”
安在江尽染的房间之中，睁开了眼睛。墨绿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些猩红。
她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根特质级别的棍子——〈问罪〉。
她高高举起它，然后狠狠砸下。
顿时，有对杀机敏感的洛少爷和已经成为「世界之王」的江尽染同时睁开眼睛，并下意识向两边滚开。
“轰！”
原本柔软舒适的床，立刻就被捶了个稀巴烂。
“喂，大晚上的，你干嘛？”江尽染感觉安可能是疯了。
“喝假酒了吧？”洛少爷说。
“一张床而已，一会会有人送来新的。不过现在……”安正了正身，杀气毕露地转过身，“是训练的时候了。”
“哈？”
不等两人反应，安抬手又是一棍，感受到那股狠劲儿，洛少爷眼瞳猛缩，立刻用土系魔法和金属魔法防身。
然而，在［情绪之子］的加持下，两种保护魔法跟纸糊的一样，直接打破，几乎那样减少多少力道，直接打中洛少爷的身体。
洛少爷喷出一口血，立刻就砸在墙上，几乎晕过去。好在洛少爷战斗意识不弱，立刻用光系术式保持清醒。
“喂，是江尽染答应的你们，跟我没关系吧？特训你特训他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洛少爷又构筑出生命术式治疗自己。
“喂，洛少爷，你这就不要我了？”江尽染不可置信地看向洛少爷。
“这么疼，我肯定不干啊。你自个受着吧。”洛少爷强撑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然后，安又是一棒子正中洛少爷的腹部。在洛少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身子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喂，你还打！”洛少爷愤怒地瞪着安。
而安还是手持〈问罪〉，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一步步向洛少爷靠近。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洛少爷心一狠，立刻就构筑出来暗影系〈梦魇之触〉立刻缠住了她的四肢。紧接着，信仰系最高级魔法，又称处刑魔法的四层术式包围住她。
“去死。”
江尽染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魔法是跟上次在花海，墨执哥哥用［幻想之子］创造出来的对生命专用魔法是同一类的魔法。
“洛少爷，冷静啊。”江尽染感觉安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个魔法。毕竟专精就代表强大。对生命专用，是很可怕的，不然也不会有个处刑魔法的别称了。
更何况，那天墨执哥哥创造出来的魔法，是连自己都可以重创的。
而安不是「世界之王」，又只是个女仆，很难相信她有本事抵挡住。
然而，安稳稳抬起〈问罪〉，无视了〈梦魇之触〉的缠绕拉扯，一锤就锤破了〈生灵净化〉的一层术式。
“什么？术式是半虚无的存在，不可能被物理破坏才对啊。”洛少爷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特质级武器〈问罪〉，是非常接近传说级的武器。拥有权能［拷问］。可以同时造成精神与物理双重伤害。
而在［情绪之子］的强化过后，［拷问］就又获得了可以造成魔法伤害的能力。这样，就可以破坏术式了。
而术式是魔法的基础，一层术式被破坏，就会导致魔法发动失败。
就在洛少爷愣神的瞬间，安再一次来到了洛少爷附近。那根可怕的棍子已经来到了洛少爷的脑门附近。
“会死！”这是这个瞬间，洛少爷唯一的想法。
“咚！”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江尽染用双臂挡住了那一棍。但即使是「世界之王」，也只是没有被打碎骨头，仍然跟洛少爷撞在一起，飞了出去。
“好疼。”江尽染甩了甩手，［不死之身］立刻就开始再生，不到半分钟，有了龟裂的手臂骨就恢复如初。
“别发呆啊，你。”
“嘁，多管闲事。”洛少爷傲娇地扭过头去。
“嘿，反正安今天是不会放过你了，不然，咱们一起教训她？”江尽染笑着提议，目光却不曾移开安身上。
洛少爷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本少爷可以给你厚实的皮肤一个面子。”
马上，安再次袭来，两人默契地闪开，然后默契地撞在一起。
“喂，你往左边躲啊！”洛少爷抱怨了一句。
“哈？明明你站的才是左边好吗？”江尽染不服气地回怼了一句。
然后，安高举〈问罪〉，一棒下去，杀猪一般的惨叫与晨曦一同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