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说
向阳的窗户迎进夕阳的红艳，一本励志的小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江尽染的手上。
因为提前学完了权能相关的知识，时间还很充裕，难得来一次，也难得有一杯加了糖的咖啡，就想着读一本小说看看。
“切，幼稚。”洛少爷瞥了一眼江尽染看的书，不屑地嘲讽了一句。
“才没有好吗，主角那么努力，经历了那么多，一直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进，你怎么能一句‘幼稚’否定了他的全部呢。”
江尽染感到了气愤，很气愤。以至于他的眼神都不再友好。
“呵。不过是作者瞎编的鬼话，搏一搏你们这些幼稚鬼的眼球罢了，谁会信有人会有那样的毅力？”
洛少爷带着嘲笑的意思继续开口:“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背叛，是个人，都该疯吧？况且，这种故事，不是早就烂大街了吗？有什么好追的？”
“不对！”江尽染瞪着洛少爷，眼睛里的愤怒几乎具现成血丝。
洛少爷的那句话，就像是在否定他一样，与玥瑶给他的安慰不同，这一份，是真的难以接受的侮辱。
“哪里不对？莫非这书上的人是真的？莫非这书上的故事也是真的？”
江尽染张开口就要承认，可是，话到嘴边，该怎么说呢？诚然，自己是对的。可是，洛少爷也没有说错。
江尽染急得脸都憋红了。
“哈哈哈，瞧你那样，跟个小丑一样。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幼稚？”
洛少爷毫不留情地嘲讽着。意外听到这些话的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少爷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没有错。
江尽染感受着矛盾，感觉很难理解。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这样针锋相对，却都是正确的？明明是两个极端。
偏偏他就是知道，两个人都是对的。
“涉世不深，就不要在这里搞笑了。所谓的成功，和所谓的努力，从来都不是因果关系。”
“坚持？毅力？不是和冥顽不灵是一个意思吗？”
洛少爷继续说，继续讲，而江尽染只有一直听着。洛少爷可以说是，经历了红尘。而江尽染，只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苟活了数百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界这么复杂。这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他努力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失败收尾？
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这里才是所谓的“家”，可是记忆却停留在惩罚世界里面。
江尽染此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在意旁人的话。
“努力了这么久，我最终成功了吗？”
就在这时，安走了上来。
“喂，死知了，该回去了。”
“哦……”江尽染情绪十分低沉。洛少爷蔑视一般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拿起刚才江尽染看的那本小说。
“搞笑。”洛少爷将那本书随手一扔，也准备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临走前，图书馆管理员拦住了江尽染，让他赔偿被咖啡污染的书籍。江尽染两眼一黑，他刚回来，哪来到钱？
最后还是安帮他付了。
“死知了，你欠我们的，越来越多了啊。”
江尽染还能说什么？“倒霉……”
黄昏是夜晚开始前的序幕，它将天上的云变得灿烂，仿佛是在可怜它们不久后就会失去所有的色彩。
此刻多么耀眼，不久后就多么沉寂。再美的事物，终究都逃不过销声匿迹的结局。
影子被拉得很长，安走在前面，好像自己才是那个仆人。
某个瞬间，江尽染恍惚了片刻。
“欸？”江尽染停下了脚步。这是哪里？
周围的行人消失，就连景物都换了个样。一切都覆盖上了一层神秘，古城古道，古色幽香。
警惕地环顾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到底是怎么了？”江尽染试着去触碰这些建筑，发现它们是真的，有着相应的触感，也让手粘上了不少灰尘。
“权能吗？好真实。可是，为什么是我？”江尽染不理解，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怎么都一个个找上门来。好吧，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只不过是冰封了半座森林，至于吗。
忽然，他瞳孔一缩，猛地侧身，一团紫红色的魔力弹就这样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轰！”
烟尘四起，一个弹丸大坑就这么被轰了出来。
“即使是刚刚诞生，也有着这般反应能力，不愧是那个小子都想得到的人啊。”
江尽染循声望去，一个身着紫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听起来是一位老者。但是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谁？”
“我？嘿嘿。我也只是小有名气而已，不足挂齿。”老女人伸出一只手，魔力弹在她手中汇聚，然后直接就向着江尽染射去。
江尽染一个翻滚躲开，再看，却发现又有五颗魔力弹飞了过来。
江尽染躲闪不及，只有受着。
“轰轰轰！”
烟尘散去，江尽染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报废，健壮的身躯上也被炸出些血迹。
“果然是「世界之王」，不然，我这几颗下去，不死也残。”
江尽染摇晃着站起来，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冻结世界］，不敢贸然使用。不然，一个不小心又把自己给抽干了。
要是没有处理掉眼前这人，那自己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看着一个叫做［天罪］的能力，想好了接下的计划。
老女人也不多说什么，挥手就是十几颗魔力弹，像是一整片天空的星星，闪烁的幽光压迫感十足。
这样的场景，江尽染不惧反笑。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束缚世界」时的厮杀。那份刺激感，到了现在，又一次被激发出来。
他迎着满天的魔力弹，向着老女人冲去。
“轰！轰！轰！”
一颗又一棵魔力弹在身边爆炸，而他的身影宛如轻盈的燕子，自由地穿梭在轰炸区内，就像燕子在丛林辗转。
躲闪不及的，就用手臂挡住，反正也炸不断，最多就是退几步，因为习惯了疼痛，这根本不会让江尽染有太多的停顿。
很快，他就来到老女人身前，他发动［天罪］，用魔力交易计算能力，让［冻结世界］极小程度地发挥作用。
也就是，一柄冰锥被他凝结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就向老女人捅去。
也是那个瞬间，他看清了老女人的眼睛，那是一双包罗繁星的蓝紫色眼眸。直到冰锥逼近她的喉咙那刻，江尽染才注意到她那包涵笑意的表情。
“叮——”
冰锥抵在她的喉咙前，不得寸进。明明只差那么一点了。
老女人可没有那么傻，让江尽染一直把这种尖锐物品一直抵在自己的喉咙前，抬手就掀起一阵狂风，轻而易举地将江尽染吹飞。
在空中的江尽染转了好几圈，落地之时，还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不错，看来没有找错人。”
“小子，跟我走吧。我有个后辈，想要见见你。”
江尽染一阵纳闷，“你的后辈？谁啊，为什么我要……”
然而，江尽染话还没说完，他的四周就已经浮现出几十个术式，颜色也是不统一。根据洛少爷今天看的那本《魔导深渊》来说，这就是绝对魔法。
江尽染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没了办法，就准备释放［冻结世界］。
老女人也是感觉到了［冻结世界］的力量，然后产生了一种好久都没有过的危机感。
“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要好好地见识一下这股力量，不过现在嘛，受人委托，以防万一，还是赶紧结束吧。”
就这样，老女人露出了眼睛一虚，嘴角扬起，仿佛步入最为骄傲的时刻，右手一台，数十层术式快速地融合在手心位置。
二十七红十二棕九金九暗紫，绝对魔法。
在第一个绝对魔法产生出深渊一般的沼泽时，［冻结世界］的气息就压制着吞噬的速度，而江尽染正准备找机会，在解决这摊沼泽的同时，也对老女人发出攻击。
而这时，老女人右手手心出现了一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紫色核心。那个东西光是自己感知到的能量就已经可以碾压上次冻结半座森林时所释放的能量了。
如果那个东西向着自己丢过来……
那个瞬间，江尽染真的感觉好无力。哪怕自己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战胜。
“所谓的成功，和所谓的努力，从来都不是因果关系。”
江尽染懂了，他知道了洛少爷的意思。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努力可以达到的。
在见到那个核心的时候，江尽染想到了很多。他为什么努力，为什么坚持。他就是想回到曾经的那个幸福的地方。
可是，自己已经五百多岁了，他们真的还记得自己吗？
因为没有见过生老病死，江尽染还不知道，可能这个时候，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我以为我可以记得的，即使那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也依旧忘了。五百年，真的太久，他们，不可能记得自己。”
对啊，坚持了这么久，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曾经那个给予自己温暖的地方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坚持？
就这样……［冻结世界］也陷入了沉寂，吞噬的深渊毫无阻碍地将他拉入……
老女人眼睛微眯，心想果然，还是这一招的威慑力大，一下就让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老女人收回手心的绝对魔法，“如果不小心引爆了，这个国家可是就要被夷为平地了。这可不好。”
而就在这时，老女人瞳孔一缩，看向远处的迷雾。
“这就要放弃了？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得到吗？”
这个熟悉的声音人江尽染愣了神。
“谁？好熟悉，不想忘……”
“这个时候放弃，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江尽染真的想不起来他到底还得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可以让他继续坚持。
“傻瓜。”
“扑通。”就像是石头入水的声音，江尽染知道，有人来了。
寒冷的深渊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这样的环境，让江尽染好像来一场长久的冬眠。
这时，一双手从黑暗中探出，将自己搂入怀中。
江尽染猛地睁开眼睛。
老女人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略显狼狈地把江尽染捞起来。
“喂喂，传说中全知全能的炽武第一王女，居然为了一个认识一天不到的家伙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啊。”
玥瑶轻车熟路地用魔法烘干身上的衣服。轻笑着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仰望自己的江尽染，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
那单纯的样子，让玥瑶都忍不住想去揉两下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玄寒的天灾。核灭的灾厄魔女前辈？”
“抬手灭国的您，又怎么自降身份，屈尊来我这偏僻小国绑架一个小孩呢？”
江尽染听到这，人都傻了。抬手灭国？我刚刚还以为那个心核是她的全力来着，结果就是一个平a？
突然，江尽染觉得自己的选择好像是对的。不过……现在玥瑶姐姐把自己救出来了，不会因此得罪这什么灾厄魔女吧？
就江尽染担心的时候，那老女人突然哈哈大笑。
“国王的请求，不得不从啊。”
“是您又看上了什么贵重物品，想送给你的老伴才给他打工的吧？”
玥瑶嘴角一扬，好不留情地拆穿她。
“哎呀，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你这样会没男人要的。”老女人也不生气，反而跟玥瑶开起了玩笑。
“好了，说正事吧。回去，跟那个死宅男说，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多管闲事。”
“噗，死宅男？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称呼我们的国王陛下啊。不过，他最近的样子倒也像那么回事。”
说完，四周的建筑在渐渐恢复成炽武原本的样子，老女人转过身，准备离开了。
“不过，还真是名副其实，全知啊。”白光一闪，老女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见老女人离开，江尽染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老女人也不是见人就杀的人。
他看向玥瑶，心中还是有一个疑问。
玥瑶会读心术似的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他。
“今天看小说被洛少爷嘲笑了？”
江尽染点点头。至于为什么玥瑶知道洛少爷，刚刚那个老女人也说了，玥瑶姐姐什么都知道嘛。
“但是我不是想问这个……”
玥瑶没有理他，自顾自开口道:“我觉得世界还是很公平的。受着苦难的人，一直都不是孤独的，总有人理解你的伤痛。”
“就像一本小说，为什么会受大众喜欢？因为他们能理解，能从中看到自己，或者想象出最完美的自己。他们总能感同身受，就像遇到了知音。”
“成功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或者，成功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显眼。”
玥瑶笑着弹了一下江尽染的额头。
“哎……”江尽染委屈巴巴地捂着额头。
然后，夕阳西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远去。
“安呢？她不知道我在幻境中，得赶紧告诉她。”江尽染抱着一丝期待这样说。
“她已经回去了。”
江尽染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也对，只知道乱叫的知了怎么会被她放在心上呢。”
玥瑶轻笑两声，然后小声说“那可不一定。”
“命挺大啊，死蟑螂。”
江尽染抬起头，发现宫殿外，安站在那，一脸淡漠。
“又换昆虫了。”
“回来这么晚，看来一会得晚些吃饭了。”
“为什么？”
“因为要测试完才能开饭。”
“那现在马上就测试！”
“你今天那么跳，我觉得简单的题你都会了，所以打算提升点难度。得花一点时间。”
“啊，不公平！”
但是安干脆就不理他了，搞得江尽染只有干着急又无可奈何。
“话说……安为什么要守在门口呢？不是有站哨的人吗？是因为玥瑶大人吗？”
这个时候，玥瑶突然靠近安，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不需要护卫，今天怎么还特地站门口等？又想养小动物啦？”
“今天是因为我的失职，才让死蟑螂被拖入领域，我该为此负责。”
“嚯——以前你怎么说的来着？”
安一颤，想到了什么，刚想阻止玥瑶，但是玥瑶预判了她的动作，躲开了。
“除了玥瑶大人的事情，没有事情可以让我上心。哎呦呦，这就变心了。”
“玥瑶大人，你是和墨执大人……”玥瑶赶忙捂住安的嘴。
“到此为止！各退一步。”
安淡淡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