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什么关系呢?
夜里。
她记得她做了一个昏昏沉沉的梦。
她梦见了一个女孩。
她从小就是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在家乡过日子,没有出众的外貌,没有突出的成熟,却有孤寂的折磨。
她看过流星,见过大雁,亲自将鸡赶进鸡舍。
但她没有朋友,幸好有邻居家的侄女做伴,但在学堂里的生活总是那样难熬,母亲会给她买新款的马克笔,可她只是捧着马克笔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
爷爷对她很好,过年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压岁钱想要给爷爷,像虔诚的信徒奉献自己赤诚的真心递给敬仰的神明。
母亲看到了,只是让她别这样,
她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后来,她随着父母离开了家乡,才发觉可悲,
有温度的人,
冰凉的心。
我听说爷爷的爱是建立在金钱之上,奶奶的爱是建立在怜悯之上。
一语道破梦中人。
母亲常常拿着她小时候捧出一片赤心将最好的东西递给爷爷做文章,然后开始对她一顿催眠灌输。
世界上只有妈妈爱你的,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可待她回望过去,才发觉真正的可悲。
来到这里的学堂,她一开始遭人嫌弃,但逐渐也有了一两个好朋友。
知识就是进展,
两个好朋友成绩都不是很好,
有不懂的都无法咨询她们。
她忽然悟了,
权利与名贵,是那么重要。
她开始往上爬,不惜一切的往上爬,
她遭受过污蔑,遭受过白眼,
没关系,她都挺过去了。
直到走到交际花的位置,
她恍若隔世,
有了聪明的人做伴,她舍弃了曾经。
她以为自己天真的童年早已死去,
可夜半惊醒,却发现整个房子都是她奔跑的身影。
身影吗?应该是亡魂了。
自己的童年从没有死去,
是母亲和其他人亲手扼杀了,
她想不通那么多难熬的日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却又仿佛得到了答案,
是她啊,亲爱的我自己,
是夜空中零星的光点,
是峭壁上绽开的玫瑰,
是暴雪中的一条围巾,
微不足道,但够了。
这世道上若是有了时光机,
她想穿过岁月的镣铐与枷锁,
回到哥哥初期的童真,
做他黑暗中的一束星点。
想找到自己摇篮里襁褓中的模样,
亲手扼杀。
她从梦中猛然惊醒,窗外一片寂静与黑暗,像蓄势待发的毒蛇藏在暗处,吐着蛇信子。
真可怕,也真可悲,
这是她吗?
不,这是她。
如果自己一样平庸,
这怎么会不是她呢?
这是千千万万个她。
科学家还在用尽力气算圆周率,
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蔓上心口,
就算不是真的呢?
那又怎么样?
存在过,衍生过,
还不够吗?
贪心,是一面反噬的魔镜。
她掀开了被褥,穿上了鞋,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镜花丛中,是母亲温柔的笑颜。
她牵上她的手,
朝着梦境的远方,一步步走去。
“妈妈,我们要去哪呀?”
“去妈妈梦的尽头。”
“去妈妈绽放的地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