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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必死决心,空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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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失了报仇的最好时机,漆昙也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出手,白之宜就被夜月救走。

    随着双方的撤退,漆昙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曾经她把希望都寄托在紫魄身上,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这一战紫魄会死,

    还是自己的儿子杀死了他,而自己寄托希望的那个人,也同样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老天可真是作弄人!

    如今,回归到本来该属于自己的家庭的那份期待早已被冰冷的雨水熄灭,剩下的只有绝望。

    漆昙进入密室,这里该是每一个医者梦寐以求的研究密室,并排的数十个木架子上,都摆放着各种珍贵的毒药,密密麻麻的,令人眼花缭乱。

    她的手指划过那些瓶瓶罐罐。

    圣荨香在瓶子里摇摇曳曳,并蒂的粉末就像堆积的雪花,无色的骨煞,珍珠一般的啼丸,绯红撩人的凤尾,这江湖人人惧怕的五大毒,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药架子上。各种各样的毒药,各种各样的解药,研制成功的,半成品的,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还有那一罐又一罐的骨粉,漆昙甚至听得到那粉末里的亡魂正在

    哀嚎和哭诉。

    漆昙以巾蒙面,将五大毒和所有的毒药解药都倒进一个水晶罐中,粉末填充着液体,液体淹没着药丸,起来就像弱肉强食的江湖。

    倒进一瓶液体后,这些无论是固体还是液体的药全部融为一体,无论是有颜色的还是没有颜色的最后统统变为透明。

    再一次,漆昙再一次毫不犹豫的销毁了自己辛辛苦苦研制成功的五大毒。

    一个医者本来销毁自己研制的药是一件很痛苦可惜的事,可漆昙此刻却没有任何感觉。

    星沫苍月的死,已经令她痛到麻木了。

    忽然之间,她终于明白,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算曾经很恐惧的都可以直面而对了。

    漆昙捧起水晶罐,牵扯到胸口的伤口,她也没有丝毫感知。将之缓缓倒在地上,清澈的就如同顺着山间流淌而下的泉水,曾经的毒药已经跟清水没有分别了,是不是就像,被曼陀罗染指的白色莲花,经过洗礼,还是变回了本质的

    内在。

    那么这世上,是不是没有永远的好人,也没有永远的坏人呢!

    我们都没有透,难怪沙流幻要做逍遥人,不问世间事,善善恶恶,早就没有了界限。

    漆昙将仅留下的一瓶骨粉拿在手里,若有所思。

    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放手一搏了。

    水涟漪进来的时候,七蛮正在为白之宜披上斗篷,但也就在一瞬间,她到了白之宜左臂缠绕的白色药布。

    除了医疯,没人能做到接骨,哪怕就是医圣星天战都做不到,而且宫主已经拒绝了漆昙的医治。难不成,还是七蛮懂得医术不成?

    “婠婠呢?”

    “宫主说她要去一个地方,很快就会回来!”

    白之宜面色一变:“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宫主恕罪,宫主执意要去,还不让属下陪同,不过她说那个地方很安全,叫宫主不必担心!”

    知道白婠婠的脾气,白之宜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和责怪水涟漪:“婠婠可是杀了未倾隐?”

    水涟漪便将未倾隐殉情、碰到皇甫云和武义德、最后又被常欢和凤绫罗救下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白之宜。

    “以为她是第一次杀人,心有余悸!原来,是被皇甫云和凤绫罗刺激到了。”白之宜既无奈又宠溺的轻声笑道,“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就是白白浪费了她那张脸,早知道未倾隐会自杀,还不如抓来献给宫主!”水涟漪有些懊恼的说道。

    白之宜冷哼道:“就这么死了不好吗?这么窝囊的死法,也配得上一个养倌的贱货。”

    “宫主说的是。”水涟漪急忙应和道。

    林间萧瑟,恍然若梦,般若流年,一瞥惊鸿。

    风雪天,烟花雨,一曲又一曲。恋酒香,道寻常,少年浅笑花黄。

    幻影笛在他唇间悠扬,可惜编织出来的美好幻境却已无人欣赏,沙流幻坐在树上,依靠在结实的枝干前,百无聊赖,笛声一曲又一曲,变换着曲调。

    可惜萧条的树枝遮挡不住他分毫,曾经喜的曲调也忽然间变得乏善可陈。

    树下一坛酒,隔着塞子也能嗅到酒香,这是沙流幻特意准备的,世间第一好酒,等待着那少年凯旋归来,再喝上这真正的拜师酒。

    而他,为了那句承诺,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这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江湖之内,一种是江湖之外。我向往江湖,你却早已破江湖,我们终究是两类人。

    如果你能证明,我没有走眼,我也会向你证明,杀流幻可以成为任何一类人!

    这一次,你不要跟着我,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会证明,没有比我更适合做你徒弟的人。

    回荡在耳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缥缈,越来越虚无,忽然笛声在最急促的音律中戛然而止,他的眼中凝结了一层冰霜,一掌挥向对面,顿时林木接连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曼陀罗宫。

    漆昙的到来,令云细细感到很惊讶,毕竟漆昙刚刚丧子,伤势又那么重,就算肆意走动,也不会驾临一个俘虏的住处。

    “云谷主,你想离开吗?”没有丝毫铺垫,漆昙开门见山的说道。

    云细细先是一愣,随后她苦笑一声:“当然想。”

    “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云细细在漆昙的眼中到的只有死水,不到任何欲望,那么这所谓的合作,又会是什么呢?漆昙淡声道:“紫魄已死,再也没有人能牵制住白之宜了。你若继续留下来,一定还会被迫去做更多违背你良心的事,你与我一样,可我已经失去了儿子,你也不想失去你

    的女儿吧!”

    “可我的女儿,还在白婠婠手里!”“我的儿子苍月因何而死,想必你也到了,我也很想杀了她,为我的儿子报仇。我知道我终究难逃一死,但如果我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们娘俩脱离魔窟,也是功德一件

    ,即便我死了,我仍有一件值得歌颂的事,会传扬到我的女儿那里,她也许,就会原谅她的母亲。”

    云细细十分感动,可她却有些疑虑:“就凭你跟我吗?就能逃离吗?如果我能逃走,你却死在这里,我也会良心不安!”

    “趁着她重伤,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罪孽深重,死本来就是一种解脱!”

    “那我该做些什么?”云细细知道漆昙决心已定,若有能带着女儿脱离白之宜魔掌的机会,她当然求之不得。

    漆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云细细,可云细细却有些不解:“你让我用幽魂绕操控白之宜,可赤鸣虫在你手上,你不是更有下手的机会?”

    “幻音蛊操控,人会变得麻木生硬,水涟漪和七蛮等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你可以操控白之宜自毁武功,等到曼陀罗宫内部大乱,我们就可以趁乱逃走,你也不必亲自动手,这不是更好吗?”“我不是没有想过,白之宜的千寻七獠已经突破第五重,第六重的万蛊无量反而可以吸收所有蛊毒,她体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毒,只怕赤鸣虫在她体内无法存活,打草惊蛇

    以后,我不但报不了仇,你和你女儿也无法逃走了。”

    云细细欣喜道:“若是成功了,我不知道如何谢你,漆昙。”“我不想别人骨肉分离,你也不必谢我!云细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没有打算活着离开,我希望你走了以后,能告诉星天战,是我舍命助你们逃离,告诉初雪,她

    的娘亲,并非十恶不赦!”

    “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杀了白之宜?你跟我一起离开吧!”

    “你是被逼迫的,所以你回去他们还会接受你。但是我不一样,我为白之宜做事多年,归顺正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可以把你,变成第二个无燕啊!”漆昙无奈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我与星天战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强行忘记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也不想让我的女儿蒙羞,不想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

    点,说她有一个魔宫走狗的母亲。”

    云细细知道漆昙意已决,便也不再相劝:“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彼此祝福吧!”

    桃花山庄。

    白狐,这世上,我已再无亲人,我只有你了。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战场上东方闻思和白狐最后的相伴,一直在皇甫雷的脑海中萦绕不去,这让他痛苦难眠,总是辗转,一股怒火充斥着胸腔,可是不能燃烧,不能蔓延,堵在心里,实在是

    不好过。

    回到桃庄后,他就一直没有精神,若是原来的皇甫雷,所有关于星天战的事情,他都会第一个蹦出来,更别说为星沫苍月备棺的任务,有他在,也轮不到别人的头上。

    自从少林星印大师超渡亡魂离开后,皇甫雷就一直窝在床上。

    春映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来,他躺在床上的姿势都没变过,眼睛也没闭上过。早上的饭菜一口未动,中午送来的还是一口没动,春映有些生气,她强行将勺子里的饭菜递送到皇甫雷嘴边,又心疼又无奈:“雷少爷,你这是何必?你不吃不喝,她又知

    道吗?”

    秋映也走到跟前,没好气的说道:“雷少爷,庄里都乱了套了,你还不让人省心!”

    皇甫雷喃喃道:“你们别管我,等我想开了,就好了!”

    “好?那得什么时候?雷少爷,你……”

    春映把还想劝皇甫雷的秋映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想必是跟东方姑娘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否则雷少爷不会这样!”

    “东方姑娘的魅力就是大,能让雷少爷变成这样,不过话说回来,连你这丫头都被迷倒过,更别说雷少爷了!”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过去八百年的事情了你还拿来取笑我!”春映无奈的白了秋映一眼。“别生气,是我口不择言!”秋映急忙说道,“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无论说什么,雷少爷都跟听不见似得,风少爷跟大少奶奶陪着江老爷,云少爷又去了棺

    材铺,也没个人来劝劝雷少爷了。”

    秋映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再苦口婆心,也不能对症下药啊!”

    正是为难之际,李叶苏带着庄儿走了进来。

    “夫人,您来了正好,雷少爷不吃不喝的,我们也说不动他!”春映说道。

    庄儿到一口没动的饭菜,心疼的说道:“拿下去吧,再让厨房做些新的来!”

    春映和秋映拿着冰凉的饭菜退了下去。

    李叶苏在床边坐下,怜的捏了捏皇甫雷的脸颊:“傻孩子,何事过不去呢?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学学你大哥,有事办事,绝不拖沓。”

    “娘,我们完了,我跟她之间,彻底的完了!”皇甫雷连哭都哭不出来,声音也沙哑的要命。

    李叶苏回头对着庄儿摆了摆手,庄儿瞬间会意,随即也退了下去。“在丫头们面前,你好歹装也要装一下,传出去岂不是要笑话你了?让你爹知道,又该数落你没出息了。”李叶苏无奈的说道,“有什么苦水,就跟娘吐一吐!娘是过来人,

    更是一个女人,说不定啊,娘能为你指点迷津呢!”

    “原本爹一点都不反对我跟闻思在一起,可是现在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

    “她说,她不想再与我有牵连!因为紫魄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我们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恨我们,也恨我!”皇甫雷有气无力的说道。“在她那里,紫魄对她好,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会恨你,恨大家,这没有错。可是在你这里,紫魄杀了很多人,还杀了妙儿,星大侠的儿子也是死在他手里的,难道我们就

    不恨紫魄吗?雷儿,立场不同,要怪,就怪命运吧,这,就是现实啊!”

    皇甫雷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他着李叶苏,语气痛苦而又坚定:“可是娘,儿子就是她啊!”

    “她的确为你付出了不少,那姑娘也值得你为她魂牵梦萦,但是……紫魄的死,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了,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别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说的够多了!我也听够了……

    皇甫雷想到那双只剩下一片废墟的眸子,他就痛苦的不行。

    被人刺伤后背的时候,东方闻思也没有他一眼,或许,她真的不会再在乎自己了,而她今后的选择中,也不会再有他。

    “是啊,娘,我又为她付出过什么呢!”

    李叶苏轻轻的摩挲着皇甫雷的脸,这个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也再不像从前那样,不开心的时候还会钻进自己怀里撒娇寻求安慰。

    “雷儿,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可以努力去改变,永远都不要萎靡,这不是皇甫家人的作风。”

    “二哥因为凤绫罗也萎靡过!”

    “你怎么不跟你二哥比比好的?比比人家的名声作为,比比人家的武功地位!”

    以前,在自己的娘亲嘴里可是听不到一点关于大哥二哥的好,这不禁让皇甫雷笑了一声。

    “记住,男人的眼泪是留给自己的!”李叶苏说道,就像有的时候,女人的眼泪,也是流给自己的,无需被人知道。

    “娘,孩儿记住了!”

    李叶苏宠溺怜的笑道:“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我没什么力气吃饭,还是清汤寡水的!”

    “那也得等你伤好了,才能吃大鱼大肉啊!”

    “我是爹怕我吃穷了桃庄!”

    “正长身体的时候,吃穷了也不能亏待了你的嘴!”李叶苏笑道。

    皇甫雷坐起身来:“可我都二十二岁了,已经不是孩了!”

    “无论你长得有多高,变化有多快,在娘这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皇甫雷红着眼眶将李叶苏搂在怀里,抽泣道:“别人关心我武功能不能练好,只有娘亲关心我能不能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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