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沟通
陆七郎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对太子讲，刚才是关心二哥遭遇，没顾得上多言。
此刻发现他遇刺也与段连有些关联，才决定将这一切都细细讲来，兄弟俩好好参详一番。
于是又从白马寺命案讲到十六字令遗失，从四夷馆罗刹女讲到乐伎尸身，从萧士卿与赫连氏兄弟讲到佛道两家斗法。
他还不知道景乐寺与璎珞寺火灾，但即便如此，太子听来也不由“佩服”这个拓跋连真能惹事生非。
陆七郎犹疑着，要不要告诉二哥，四郎和九郎的反常。
九郎还罢了，四郎毕竟是他同胞兄弟，此时说出未免有挑拨之嫌。
本来在永宁寺听了萧士卿所言，也曾起过疑心，怀疑段连背后的支持者，是不是洛姨娘与太子。
但想起这么多年的亲情，想起洛姨娘与二哥为人，又自己否定了这些想法。
尤其是今天太子刚一还都，就遇到刺杀。
如果这次火雷爆炸也是拓跋连所为，他怎么会用来对付支持自己的人。
如果不是他所为，就必然是朝中另有阴谋家想要浑水摸鱼。
母亲要真的避位出家，太子与洛姨娘将是梁国下一任权力中心。
如果有谁对将来的格局不满，必然需要先铲除最大的阻碍，也就是太子二哥，以及他的母亲秦国夫人。
至于会不会是二哥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依据刚才仔细观察，他听到拓跋连做的那些事情时，满眼都是震惊与不解，绝对不像是早就知情的。
陆七郎心里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比起与洛姨娘、二哥为敌，其他任何人都简单的多。至少心理这一关容易过。
太子消化了一阵他所讲的事情，先开口问道：“你说拓跋连手中有枚十六字令？”
“不错，十三妹亲眼见过，禁军中有人也能证实。”
见太子表情有些微妙，七郎又问道：“二哥，你……”
“实不相瞒，在长安时我曾问薛叔叔借来他的那枚令牌把玩，不曾想被一个元象宗的小道士偷去……”
“竟有此事！”
“嗯……而且刚才那小道士也在铜驼街出现，好像与拓跋连也认识。”
“二哥的意思是，那枚令牌可能是元象宗给拓跋连的？”
太子没有说话，自顾陷入了沉思中。仿佛在回忆街头看到的那一幕。
陆七郎又道：“元象宗一直与我陆家为敌，如果他们也参与进来，跟北魏蛮子勾结在一起，却不算新鲜！”
此时忽听外面有内侍禀报道：“启奏太子殿下，赵太监代表梁王陛下，亲自来看望殿下了。”
太子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自己的，不是母亲秦国夫人，反倒是女王的特使，还派了赵翁亲来。
按理说自己回都，应该首先去拜见女王，再干别的事情。
但今日突逢变故，他担心再有什么意外，于是决定出其不意先回东宫，待看清局势再做定夺。
本来想稍后修书一封，请七郎代为呈奏女王，剖明心迹。谁知赵太监竟先一步而来。
陆行与陆由快步迎出门外，就见赵老太监领着两个少年已经走到廊下。
两位少年不是别人，一为四郎新野公陆同，一为九郎龙亢公陆共。
一看到太子，陆同还没有说话，陆共已经兴奋地喊道：“二哥，想不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太子对他两位兄弟点头致意，然后面向赵太监道：“赵翁，我本意即刻进宫见驾，不料在铜驼街突遭刺杀，一时无措只好……”
赵太监笑着躬身行礼道：“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连忙将赵太监扶起，脸上满是委屈与惶恐。
他们兄弟从小当赵太监为祖辈一般，见到他就想起父亲，想起儿时光景，不免有几分如亲情一样的感情涌上心头。
而且刚刚从长安回来，就有人想杀自己，心里有委屈也正常不过。
赵太监道：“梁王陛下都知道了，命老奴严查刺客，为太子主持公道。太子一路劳顿，就先不必入宫了，待明日祭月大典再拜见陛下不迟。”
太子赶紧谢恩，请赵太监入书房奉茶。
此时他才对二位兄弟道：“老四，九郎，你们俩怎么来了？”
“我一听说二哥遇刺，赶紧就跑过来看看，想不到这北魏蛮子如此猖狂，竟敢对我大梁太子如此无礼！”
九郎陆共愤愤说着，此刻没有穿那一套宽袍大袖，得体的绯袍装扮下，颇有点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模样。
四郎陆同怀里抱着个锦盒，也关切道：“二哥没事就好，七郎一直在追查那刺客行踪，相信一定能将他擒获。二哥还没吃午膳吧，我这里有自己做的月饼……”
太子拉着他们手臂笑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走，进屋里坐。”
他们说话时，赵太监一直躬身候在门口，等他们兄弟几个都进入门内，才举步跟入。
太子虽甚是敬重此老，但他一直恪守本分，也无法强求。进屋后却坚持让他也一同坐下，才算安心。
陆七郎等众人坐定，才对赵太监道：“赵翁，您让我去找玄阳真人，可我去了趟凌云台，大真人却避而不见，这是为何？”
赵太监惊“咦”一声，却没有立即表态。
反倒是太子问道：“七郎找玄阳真人何事？难道与拓跋连有关？”
七郎道：“并非关乎拓跋连，而是关于寇天师！”
“哦？寇天师不是斗法胜了天龙和尚吗？梁王陛下也许诺封他作国师，你又去见玄阳真人做什么？”
七郎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事情蹊跷。按理说寇天师并非天龙大法师敌手，却能让大法师甘心认输。梁王陛下向来信重佛教，却要封一个道士做国师，所以……赵翁指点我去问问玄阳真人。”
赵太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上午在仙人馆自己本是私下跟他说过，去问问玄阳真人，自然知道这其中隐情。
并非是公开宣扬之言，不知他此刻当众讲出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见赵翁闭口不言，显然是责怪七弟唐突，连忙打圆场道：
“哈哈，有意思，玄阳真人多年不下凌云台，竟也能知天下事……我还没用午膳，正好尝尝老四做的月饼，大伙一块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