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疯子任浔
车内,众人像躲避瘟神一般远离着任浔,他们并不觉得是任浔救了他们,因为他们在车里好好的,狼群根本进不来,任浔只是多此一举,而且还将大伙都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万一在开门的一瞬间狼群冲进来了怎么办?万一任浔连人带枪都留在了外面怎么办?失去了枪的人类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狼宰割。
最重要的是,任浔在开枪射杀狼群时,似乎正享受着杀戮的快感,像是个疯子!
“任浔,你刚才在外面是什么感觉?害怕吗?”
杨徽之隐晦地问了问任浔,想要了解他那时的精神状态。
“没什么感觉,当时很冷静,就想着得射准一点,不能浪费一颗子弹。”
“可我当时好像看见你在笑……”
“笑?我当时在笑吗?”
任浔很疑惑,当时自己明明很紧张,怎么可能会笑呢?
“任浔……你现在也……你要不照一照镜子?”
杨徽之从包里拿出镜子递给了任浔,她的脸上写满了对任浔的担忧。
镜子内清秀的少年正咧着嘴,神色乖戾阴沉,疯癫的气质与他俊秀的相貌并不相配,诡异惊悚的笑容在脸上抽搐着,一切证据都表明刚才秒不改色屠杀了整个狼群的少年并不正常。
“我觉得还好啊,脸上没什么奇怪的呀。”
几乎就在一瞬间,任浔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平淡的高中生,之前的诡异仿佛不曾存在过。
“……没事就好。”
车上的人各怀心思,等待着不知何时能抵达的救援队。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正逐渐变暗,气温也在降低,焦虑的情绪在众人之间散播开来。
即使杨徽之和颜羽二人已经盖上了任浔的保温毯,可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来了。”
任浔是第一个听见直升机轰鸣声的人,他的感知虽然不比半仙,可依然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快!把车灯打开!直升机来了!我们得吸引救援队的注意!”
在任浔的提醒下,众人都行动起来。
司机将全部车灯打开,同学们也连忙下车打开手机手电筒,朝着直升机的方向挥舞着。
“喂!这里!”
“这里!”
“我们在这里!”
所幸直升机发现了他们,当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地面上之时,任浔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终于结束了……”
从直升机上第一个下来的不是救援队,而是张离昧和白玉伦的父母,也是这场旅行的推动者,自从出事之后他们无比后悔当初选择川岭这个地点,谁知道这个时候居然会出现如此猛烈的暴风雪。
不过现场的狼群尸体引起了随行而来的救援人员的注意,但在王维鸿和刘子毅的串通之下,再加上其他老师和同学都缄默不言,所以最终任浔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张离昧也没有和他父亲张运提起自己曾失踪的事情,而且也没有提起任浔,这正是任浔所希望的。
随后众人分批次转移,在接受完简单的全身检查没什么大碍之后,众人连夜坐飞机回到了溪城。
在飞机上,任浔完整回忆了这次川岭之旅的种种异常。
琴虫和蜚蛭应该是是川岭原生的妖兽,《山海经·大荒北经》曰: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肅慎氏之國。有蜚蛭,四翼。有蟲,獸首蛇身,名曰琴蟲。”
玄鹤与负霜鸟都是与雪相关的妖兽,它们四个的目的应该和那四只神鸟一样,都是冲着姑射真人来的,确切而言是为了那滴血。
“姑射……姑射对我的态度有点像那时的精卫,也就是姑获鸟,有忌惮,又有……期待?祂们期待什么呢?”
飞机安全抵达溪城后,众人四散回家,川岭之旅自此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任浔看着互道再见的同学们,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断蚕食着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明明把那些狼都杀了,这样不对吗?”
“不过他们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两种矛盾的思想正不断冲击着任浔的大脑,此时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他身体与灵魂仿佛是割裂的,他对自己一无所知。
“我到底是应该在意还是不应在意?”
来自内心的诘问没能得到任何答案。
这时,任浔收到了一个短信,是来自季念予的。
“任浔,你身上没什么大碍吧?现在到溪城了吗?可惜太晚了我不能出去接你……好想见你呀!”
“我已经到溪城了,身上也没受伤。”
“太好啦!我们明天出去约会吧!”
“好……”
任浔只有和季念予聊天的时候才能真正放松,才能忘却一切烦恼,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都会有个人无条件爱着自己,这就足够了。
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任浔的肩膀,任浔汗毛炸起,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大脑。
任浔没有犹豫,右手握住刻刀立刻向后划去。
噗嗤,
刻刀刺穿了那人的手掌,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面上,给原本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不和谐的音符。
待到任浔在昏暗的路灯下终于看清来人时,他的脸上出现了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惊恐的神情。
“你……你到底是谁?!”
“我?你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吗?我就是任浔啊!”
眼前的人与任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任浔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除了对面的“任浔”一身黑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别这么慌啊,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嘛,怎么现在跟失了魂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任浔”嗤笑着将刺入手掌的刻刀拔出来,然后将其随意扔在一旁,接着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片简单包扎好手掌,很快血便止住了。
不过此刻任浔也冷静下来,冷冷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任浔”,思考着对策。
“当然我也可以是其他人,比如任柯、任国强、江燕、任晴,又或是陈会、宋祺、张离昧、颜羽、黄莺……”
眼前人五官不断变化着,不断变换着任浔所熟悉的人,甚至形体和声音也随之变换,在任浔看来对方所变换的人与真实的那个没有任何区别。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你捅人的动作还挺熟练的。”
对方并没有回答任浔的问题,而是说着并不相干的话题。
“力量也很足,真是快准狠啊!如果不是我用手挡了一下,怕是会直接刺穿心脏。”
“你到底想说什么?!”任浔已经不耐烦了,他不喜欢局面一直被他人掌控。
“就像你捅死黄莺的爷爷一样,快准狠!”
对方适时地变换成黄老邪的模样,苍老嘶哑的声音勾起了任浔的回忆。
“黄老邪不是我杀的,是周子凌杀的,周子凌还杀了他的父亲周立仁,虽说都与我有关,但人绝不是我杀的。”
任浔是绝对不会主动伤人的,更何况是与自己无冤无仇的黄老邪。
“哼,周子凌?周立仁?任浔,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周立仁父子早在五年前便死于医院的那场大火,你莫不是在阴间见到的他俩。”
“怎么可能,我还挂过周立仁医生的号。”
周子凌也就算了,知道他的人不多,周立仁可是溪城人民医院的医师,怎么可能五年前就死了!
“你挂的什么科?”
“消化科,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真搞笑,周立仁生前是精神内科的专家,消化科?任浔,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黄老邪”一脸戏谑地看着慌了神地任浔,像是猫真逗弄着慌不择路的老鼠一般。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当时周立仁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一个老护士推荐自己挂周立仁的号。”
“老护士?有多老?”
“大约五十多岁左右。”
“五十多岁的护士早就退休了,在溪城人民医院里,急诊科的护士基本都是四十岁以下的。”
“黄老邪”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可不担心任浔会去查证,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了!”
任浔此时心乱如麻,如果连自己的记忆会说谎,那他还能相信什么呢?
“任浔,我问你,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见过周立仁和周子凌吗?”
“……”
任浔无话可说,他每次和周立仁都是单独见面,周遭没有其他人。至于周子凌……对了!有人见过他!
“黄老邪见过周子凌的!他能证明!”
“任浔,你是在说我吗?我不是早就被你杀死了吗?”
“黄老邪”阴恻恻的话语让任浔陷入了恍惚之中,任浔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不断检索着自己的记忆宫殿内的一切,可是他的记忆近乎都被当时眼劫所看见的一切填满,要找到关于黄老邪的具体记忆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难道我真的杀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杀人?”
“谁知道呢?或许他是唯一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的人,因为他也是神经内科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