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威胁
少年缓缓睁开双目，看着眼前正失神盯着自己的睚眦，心中有些奇怪。
“喂！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额……没……没什么。”
睚眦很快掩饰了过去。
“我们回去吧。”
“嗯。”
太阳从远处的海平面上缓缓升起，为广阔平静的太平洋涂抹上金色的光辉。少年划着桨，向着远方驶去。
“睚眦，你有卫星电话吗？叫个救援，这划个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能到。”
“额……有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打？！”
“你一醒来就开始划船，我看你划得挺上头的，以为你真打算这样回去呢？”
“(￢︿￢☆)”
……
任浔和睚眦回到马尼拉的酒店，换好衣服，打算在当地逛一逛，也不算白来一趟。
“睚眦，这把刻刀当初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它就出现在货架上。”
“好像是9月7号这天吧，我当时还以为是残次品，想要低价卖出去。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来，理由都是容易割伤自己。”
都割伤过的话他们怎么还活着？难道这把刻刀只对非人类有效果吗？
“任浔，你到底是怎么用这把小刻刀杀死飞廉的？祂可是真正的仙神，不死不灭的存在。”
睚眦很好奇，这把刻刀难道连风都能斩断吗？
“侥幸而已。”
见任浔不愿多说，睚眦也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浔都在陪着睚眦在马尼拉的各大商场吃喝玩乐，仿佛早就将不久前惊心动魄的弑神之行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任浔没有什么购物欲望，他大部分时间里都跟在睚眦的屁股后面替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俨然成了她的随从。
“任浔，这个帽子怎么样？”
“不太适合你，你头比较大，不适合这种小帽子。”
睚眦差点气得把障眼法撤了，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显露恐怖的睚眦真身可是会吓坏很多人的。
“我就喜欢，你管我！”
“那你买吧。”
中年发福大妈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恐怖的，此时身为凡人的任浔面对的可是真龙之子睚眦的压迫力。
“哼！”
睚眦其实自己也不想一直保持中年发福大妈的形象，但是自己的证件都是用的这个，再想变的话太麻烦了。
她被任浔这样说，即使是活了无数年的睚眦依然会很生气。
“任浔你就没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有，我只是这里的过客，不想留下什么，也不想带走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任浔甚至连回忆都不想带走。
“你这样旅游真没意思。”
“所以我不喜欢旅游。”
“那你陪我逛街是很痛苦喽？”
“不会，我还挺乐意和你逛街的。”
“？看不出来。”
睚眦很少看见任浔情绪的外露，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就像我喜欢踢球一样，不是我自己有多喜欢足球，而是和同学一起踢会很放松。”
“和我逛街也一样？”
“是啊，和你逛街我只需要跟着走就行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考虑，我喜欢这种状态。”
“……”
在睚眦看来，任浔的反差太大了，“半仙”任浔和“凡人”任浔简直就是两个人，一个冷漠疯癫，一个平和自然，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任浔呢？
“任浔，你不是说我的障眼法很丑吗？那你想看看我真正的样子，也就是我化形的模样。”
睚眦已经很久都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自己化形的样子了，她觉得现在的任浔已经有资格成为这个世间第一位见证睚眦的真实面目。
“不用了，不过是皮相而已，美或丑都无关紧要。”
任浔知道睚眦什么意思，他从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真不想看？我可是父亲众多子女中样貌最出众的那个！”
睚眦认为任浔不过在嘴硬而已，有谁不希望自己身边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呢？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不然可能会错过航班。”
“还早吧，再说可以做下一趟飞机的。”
睚眦还想再玩一会儿，一上午的时间可真是太短了！
“睚眦，你差不多也该走了。”
任浔冷漠无情的话语让睚眦误以为他摘下了红色手环，但发现他的左手还戴着，可是为什么？即使完全是个凡人，任浔的气质依旧如同仙神一般漠然冰冷。
“你答应过的，不记得了？”
睚眦说过，飞廉死后，她便自由了。任浔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让她离开的借口。
正午马尼拉港的海风吹散了睚眦的长发，温润的海风却让睚眦感觉到些许冰冷。
“而且你早就是自由的，不是吗？所谓的封印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层随时可以捅破的白纸罢了，你可是睚眦，真龙之子，风神飞廉都要敬你一声殿下，祂怎么有资格来看守你呢？”
任浔侃侃而谈，这个真相他早就察觉到了，从她自称为睚眦的那一刻起，任浔便在计划着这一切。
睚眦与任浔相识那天晚上。
“睚眦，你应该认识飞廉吧？”
“认识，怎么了？”
“我想杀了祂。”
“……”
此时的睚眦思考着，犹豫着，祂不清楚任浔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另类的自杀方式吗？她没见过一个半仙居然敢妄言弑神，睚眦十分怀疑任浔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不过权衡利弊之后，出于好奇，也是因为想在数万年无聊时光里找一个千载难逢的乐子，于是她编造了一个谎言——飞廉是专门监视和看守自己的，只有杀了祂睚眦才能自由。
“我会帮你。”
……
被揭穿的睚眦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飞廉确实是来监视我的，这点我没有骗你。至于封印，确实是有，不过是我自己设置的，不然地球可承受不了我的力量。”
“你在地球呆了多久？”
“记不清了，反正应该是在你们人类出现之前。”
从猿人到现代人类，百万年的时光里睚眦见证了这一自然界最伟大的种族崛起的波澜壮阔的全过程，她很喜欢人类，很喜欢人类社会，她不愿离开。
“任浔，我真的非走不可吗？我并不会人类有任何的干扰，也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我喜欢这里。”
睚眦的目光穿越繁华的街道、无边的海洋、茂密的森林、巍峨的雪山、宁静的湖泊、奔流的江河、星罗棋布的城市……
地球的一切都在她的眼中，这是个迷人的世界，睚眦爱这里的一切。
“你是睚眦，真龙之子，你能确保你的身份不会给地球带来危险吗？”
“……”
睚眦不能，她身上的血脉像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盏明灯，总会有东西闻着味儿就过来，敌对也好，友好也罢，对于地球，对于任浔的家人、朋友，对于任浔与季念予所向往的未来都是一个威胁。
任浔绝不允许这种威胁存在！睚眦必须离开！
“如果我不走，你会怎么样？”
气氛在此刻凝滞，睚眦想知道任浔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害……还能怎么办，能活一天是一天呗。”
睚眦若是铁了心不想走，任浔拿她也没啥办法，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也许是被任浔摆烂的态度逗乐了，睚眦也不再板着脸，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轻松了起来。
至少睚眦还挺高兴的，毕竟任浔不会对自己动手，她与任浔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任浔，说实话，你真的想让我离开吗？”
睚眦想要听到一个否认的答案，但她失望了。
“是的，你不离开我不安心。”
睚眦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恐怖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凡人任浔坚挺着没有倒下去。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单纯只是你的离开对我有好处，仅此而已。”
任浔对睚眦复杂的态度让她无所适从。仙与凡，凡与仙，任浔模糊了二者的界限，是二者的杂糅。他不论戴没戴上手环都是半仙，一半人，一半仙。
“若是有一天你自己成为了你口中的威胁，你会怎么办？”
是逃避，还是坦然面对面对？
“我会用这把刻刀割开手腕，赤条条来，干净地离去，不带来什么，也不会带走什么，生于自然，归于自然，这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
不对，任浔还真希望有那么一天。
不过死亡往往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只有活着才有解决的希望。
若是真能将一切问题都归于一个人身上，然后将这人杀死就能万事大吉。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虚幻的宗教故事里，现实中死亡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比如若是真将睚眦杀死，届时地球能不能存在都可能是个问题了。
“疯子……”
睚眦怀疑可能是那把刻刀的影响，那可是把噬主的邪刀！那把刻刀任浔说本来就属于他，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五金店内呢？
“任浔，你那把刻刀……”
“你是想知道来历，对吧？”
“嗯，能弑神的刀可不多见。”
“这把刻刀来自未来。”
“？”
“我也来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