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老师，好久不见
但事情并不会像任浔想的那么简单。
晚上，任浔和张离昧道别后，走到自家楼下之时，淡淡的血腥味从楼内传来，不过还好不是人类的。
半仙任浔从楼底向上看去，一楼的老太太正哄着孙子睡觉；二楼任浔的父母正做着家务；三楼年轻的夫妻正……正在……；四楼的独居女性敷着面膜刷着肥皂剧；五楼和六楼地上老鼠的尸体正在腐烂发臭，遍地都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嘎嘎，嘎嘎。”
红眼寒鸦从任浔头上飞过停在了路灯上，它正与任浔对视。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说了那本小册子已经被我扔了吗？”
“嘎，没找到，没找到，嘎嘎。”
“没找到关我什么事，你不会自己去找那个疯老头要吗？”
“嘎嘎，你，嘎，去，嘎嘎，你去，嘎嘎。”
红眼寒鸦嘶哑的叫声就像个发春的公鸭一般恼人。
“给爷爬，有多远滚多远！”
“不然，嘎嘎，你的家人……”
没等红眼寒鸦叫唤完，它就发现自己突然被任浔单手紧紧抓住，同时任浔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刻刀抵住它的脑袋，仿佛下一刻就要鸟头落地。
此时任浔的气息变得极为可怕，灰暗无神的眼眸盯着出言不逊的红眼乌鸦，神性像一座大山一般压迫着这只寒鸦，它叫不出声更动不了，恐惧第一次出现在它红色的眼睛里。
“我会帮你拿到成仙法，然后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否则别逼我亲自去找你。”
红颜寒鸦身上的气味和沾染上的泥土溪城只有一个地方有——溪城公园。
就当红眼寒鸦以为任浔要放自己走之时，突然天旋地转，脑袋晕晕乎乎的，然后啪的一声世界逐渐变成黑色，它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看见了任浔手中失去头颅的鸟身。
“那把刻刀怎么这么锋利……”
任浔将鸟身随意扔在地上，只见红眼寒鸦的头和身子逐渐化为黑色的粘液，接着被大地吞噬，抹除了红眼寒鸦任何存在的痕迹。
“就和之前杀死的那些妖兽的投影一样，这把刻刀……”
任浔摩挲着刀柄，它身上不会沾染上任何血迹，除了前世任浔的血迹。
“上一世的刀，真好用啊……”
就在溪城公园的某处，一个披着白衣大褂的“人”，不对，它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它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绿光，五官像是拼凑出来的，东一块西一块。
耳朵类似于某种蝙蝠，鼻子则应该是犬类的，尖牙从嘴里露出，不自觉流淌着口水，眼睛是猫的竖眼，但两只眼球可以独立转动互不影响，就像蜥蜴一样。
嘶哑的低鸣从它的口中传出，声音类似于乌鸦的叫声。
它的机械手脚都是被一层残破的皮肤包裹着，可奇怪的是机械内居然有着密密麻麻的血管分布，不过这些血管内流淌着淡蓝的血液。淡蓝的血液从它两颗跳动着的心脏送出，输送往身体的各个地方包括大脑。
“嘎，任浔，嘎，真是半仙，嘎嘎。老师，嘎嘎，我才是你的学生！嘎嘎！只有我才能成仙！”
回到家里的任浔脸色出奇的可怕，阴沉地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甚至房间内的麻雀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麻雀，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白天你就在我家杂货铺附近捕猎可以吗？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立马飞过来告诉我。”
“好的，没问题。”
麻雀猜测任浔是担心自己父母的安全，也没有多问，照做就是了，反正在哪儿狩猎都一样。
接着任浔立即打电话给周立仁，想让他联系那个疯老头。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偏偏这个时候！
任浔只好先给陈会打电话让他明天帮自己请个假，然后再发消息给张离昧让她明天不用等自己。
做完这些之后，任浔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回忆着那只红眼寒鸦身上的味道。
有人尸体的腐臭味，机油和铁锈味，以及各种动物的气味，而源头就在溪城公园的深处！
第二天一早任浔便打车来到医院旧址，白天的旧址没有当初任浔晚上来时那么诡异。这里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一副荒凉的废墟景象。
任浔敲了敲门，等待良久后依旧不见有人开门，于是任浔尝试推开，竟发现这门是虚掩着的。
“谁啊！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在椅子上身着白大褂的黄老邪从地上摸索着自己的眼镜，手上的橡胶手套仿佛已经和他融为一体，睡觉都不曾摘下来过。
待到他戴好眼镜，眯着眼看清楚来人之时，他的脸上竟出现了近乎虔诚的笑意。
“半仙，你果然按我说的渡劫了，呵呵，怎么样？再进一步的感觉如何？”
“别自作多情了，你的小册子我已经扔了，至于眼劫，它是自己来找我的，我可没有主动渡劫。”
黄老邪听此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天劫若是主动来找你，你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你还有成仙的小册子吗？”
任浔不想和着疯子浪费时间，只想赶快拿到东西。
“没有了，仅此一份。”
“那就再写一份。”
“哈哈哈，后悔了吧？你可是扔了唯一成仙的机会！”
“我说了，你再写一份！”
灰暗的眼眸内缠绕着神性，仙神的威压使得黄老邪弓着腰，半跪于任浔面前。
“不是我不想，而是做不到！成仙秘法凡人的大脑是无法承受的，我几乎耗尽了寿命才写出那本册子，那可是我一生的心血！”
任浔收回了威压，脸上有点不自然。
“额……抱歉，我当时就是故意的。”
“那就没办法了，你接下来渡劫只能靠自己了。”
“不是我要成仙，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有人威胁你？”
“是的。”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黄老邪神色复杂，似乎并不想回忆起往事。
“是我的学生，也是老友周立仁的儿子，周子凌。他与我一样，都对人体开发，也就是成仙着迷乃至疯狂，他甚至主动申请成为我的第一位人体实验的活体对象。一开始的实验很成功，他的视觉、听觉都加强了两倍不止，并且身体机能更是远远超过普通人，力量的增长滋生了他的野心。他想要直接跨越肺和肾，也就是跨越金境和水境直接来到半仙之境。最后实验失败，还引起了一场大爆炸，他救出我和周立仁之后便不知所踪。不过他对仙的追求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世界各地不断出现的失踪案就是他搞的鬼……”
“停！你在撒谎！”
任浔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即使黄老邪已经隐藏得足够好了，但对于已经走出第一步的半仙而言，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祂面前隐瞒真相。
“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你确定是不知所踪？那我想知道凭你一个疯老头子哪来的资源去研究五脏七识？凭你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写出那本小册子？你和他在那场爆炸之后还保持着合作，对吧？”
“哼，真不愧是半仙啊。”
这时的黄老邪已经收起了外表用来掩饰的疯狂，转变为一副严肃冷酷的科学家气质。
“周子凌太疯狂了，绝不能让他成仙，不然整个世界都可能成为他的养料。”
“这么说你是和他闹掰了？”
“卸磨杀驴罢了，他让你来找我不过是想试探我还能不能再次制造那本成仙小册子，至于扔掉的那本，估计他早就找到了。那可是成仙法，水火不侵，除了真正的仙人出手毁掉，不然它是永恒的。”
任浔大致明白了情况，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那个叫周子凌的一定会针对自己，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你伪造一个小册子，我打算去会一会那个周子凌。”
“你确定？你只是个高中生！他可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黄老邪并不觉得任浔能战胜周子凌，即使任浔已经在跨过了半仙的门槛，但周子凌的战斗经验可不是任浔能比的。
周子凌这5年来在国外经历的生死战斗数不胜数，杀的人比任浔这辈子见过的都多，任浔此去与自杀无异。
“额……那我能报警吗？”
“……”
黄老邪一时不清楚是自己疯了还是任浔疯了，他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他能逍遥这么多年世界各地的警察都拿他没有办法，子弹对他没用，大规模杀伤武器又容易伤害无辜，并且半仙只能用人眼观测，监控是捕捉不到祂的存在的。所以周子凌才能长期游离于法律之外，甚至在新闻报道中都鲜有他的踪影。”
“欸……那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样还省事儿。”
任浔似乎根本没把周子凌放在眼里，轻松地好像不是去杀一个半仙，而是去砍个西瓜。
“任浔，他是不是拿你的家人威胁你？”
黄老邪猜测任浔这么着急的原因只有这一点了。
“是啊，他可真是不要命了。”
任浔的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寒芒，他心里已经判了周子凌死刑。
“任浔，你是半仙，俗世的牵绊不应成为你成仙的枷锁……”
黄老邪的话还没说完，仙神窒息的压迫感又来了，他这次直接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给你半小时，做个成仙法的赝品，可以吗？”
“……”
黄老邪说不出话，他的身体几乎被压变形。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任浔收回了仙神的威压，终于黄老邪可以喘上一口气了，但是对于任浔的恐惧却刻在在灵魂里。
这也让黄老邪确定了一件事，仙神确实是喜怒无常的，任何人都不能挑衅祂的权威，而任浔祂是天生的仙！
半小时后，黄老邪做好了一本看上去和之前那本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册子，不同的是这次任浔翻开之后依旧是什么字也没有。
“任浔，你小心点啊，实在不行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你真正成仙那天……”
“好了好了，我说了我没打算成仙！”
任浔只想要平淡安稳的生活，谁也阻止不了！他不理会黄老邪的唠叨，打了个车，直奔溪城公园。
然而就在任浔前脚刚走，这栋破旧的房屋又迎来了一位客人，他象征性地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嘎嘎，老师，嘎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