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天
救护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你是6班的吧？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师你好，我叫季念予。”
“哦，想起来了，你高一是4班的对吧？”
“是的。”
……
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此刻的季念予就像第一次见家长的女朋友一般，紧张而羞涩。
“你和任浔的关系……”
“我是他女朋……”
“普通同学。”任浔及时插嘴，同时暗暗地给季念予眼神示意。
“额……是的，同学而已。”
古和心想这俩睁眼瞎话呢！真当自己眼瞎看不到这两人时不时的眉目传情吗？
“你们别太高调，然后把成绩提高，别的我不管。”
得到允许后季念予兴奋地想要抓起任浔的脑袋猛嘬一口，但是考虑到影响不好所以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
“但是……不能越界！”
季念予的脸唰一下变得绯红，不过任浔接下来的话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老师你不用担心，高考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任浔和季念予说好了高考后，就一定会是高考后，提前一天都不行。
古和也是知道任浔的倔脾气的，偏执狂永远不会打破自己的誓言。
“老师，我借你手机用一下，我在人民医院认识一个医生，正好我提前打点关系。”任浔的手机还在学校的书包里。
任浔想到了那个推荐自己去找疯老头的周立仁医生，有他在，自己的伤或许可以“快点”痊愈……
“好，给你。”
任浔接过手机，回忆起周立仁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
“谁啊？”
“周医生，我是任浔，还记得我吗？”
“……记得。”周立仁当然不会忘记，就在前几天，黄老邪和自己通电话的时候提到过任浔。
“我脚踝伤了，需要您的帮助。”
“我不是骨科医师。”
“不需要您是。”
周立仁听出了话外之音。
“好的，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十五分钟左右。”
“我会准备好的。”
……
医院内，
任浔在担架上被推往急诊科的一个科室。
“抱歉，请止步。”
护士阻止了古和与季念予脚步，这让任浔放下了悬着的心。
“你脚踝怎么成这样了？”
虽然只是一周时间未见，周立仁感觉眼前少年的气质变化太大了。
眼前的任浔飘渺而漠然，仿佛万物不曾入他的眼。此时的任浔又回到了“半仙”状态。
“被人铲了，一会儿就好了。倒是您，周医生你的状态可比我严重多了。”
在任浔眼中，周立仁的肺部近乎全黑，肺功能也几乎瘫痪，他活不了多久了。
“你能看见？”
“我能看见一切。”
“半仙是真的……老黄的理论是对的……”
周立仁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有一种看开的豁达，他从口袋里抽出根烟，正准备抽上一口。
“少抽点，活着不好吗？”
“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五年前，是医院的那场爆炸吗？
周立仁点了根烟，回忆起过往，看来是分享欲上来了。
“我说停停，周医生您能先处理一下我脚踝的伤吗？”
此时任浔的脚踝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自我修复之中，断裂的骨头正在接上，估计只要十几分钟就能痊愈。
而周立仁这时候也没有刚才的分享欲了，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任浔的脚踝，他正目睹生命的奇迹。
“周医生，你说我这伤按常理应该多久能好？”
“最少一年。”
“你医术高超，那么在你的努力治疗下在最短多久能痊愈？”
周立仁也明白任浔的意思，清楚任浔不想暴露自己的异常。
“3个月，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器材，你这个伤至少要3个月痊愈。”
“3天，你给我的膝盖化个妆，化成一个3天能好的轻伤。”
任浔说了一个数让周立仁不淡定了。
“你疯辣！你想我上新闻是不是？啊？‘消化科医生妙手回春，当场接骨！’的新闻标题能让我被医学界的唾沫钉子给淹死！”
周立仁可不想临死前把自己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名声给毁了。
“帮个忙呗，举手之劳。”
“一个月，最少一个月。”
“就三天。”
“半个月，不能再少了。”
“三天，就三天。”
“一周，一周是我的极限。”
“就三天。”
“___( ￣皿￣)/____”
周立仁也不是不想帮任浔，实在是任浔一开始的伤势是个人都能看出十分严重，3天时间怎么可能痊愈。
“到时候就说都是外伤，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外伤？你那脚踝都断了，吊在腿上！你跟我说是外伤？！”
“他们都看错了……”
“(╬▔皿▔)╯”
……
最后，任浔从急诊科室里出来，手上拄着拐杖，脚踝上缠着绷带，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还好吧，任浔？”
“没什么大问题，慢则一周，快则三天就能痊愈。”
“(⊙_⊙)？”
古和与季念予难以置信，难道是遇见神医了吗？
“其实只是皮外伤，只是骨头错位了，掰正就行。来，你们看，这是拍的片子，没什么问题吧。”
季念予和古和二人也看不懂，只能相信医生的判断了。
“那医生呢？是谁给你掰正的？”
“是一个姓黄的医生，他正好是周医生的好友，所以特意来给我看病的，给我看完病就走了。”
古和知道在救护车上任浔确实给一个周姓的医生打过电话。果然啊，人情社会里人脉关系才是王道。
“任浔记得找个时间专门去谢谢人家。”
“额……好的。”
才怪！任浔可不会主动去找那个疯老头。
接着，三人回到学校，季念予则全程搀扶着任浔，两人亲昵的样子古和都没眼看了。
好在到了教室，季念予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季念予对任浔你可真好啊。”
“我知道……”
“你平时有时间可以辅导下她的语数英，特别是数学，这是你的强项。”
“好的。”
印象里古板的古和也会这样开明吗？任浔不清楚，对失去高二、高三两年记忆的他而言，重生是个新的开始，不是旧的轮回，有变化是理所应当的。
“沈元麟找到了，一会儿他会来班上给你道歉……”
“不需要。”
“还会给医药费。”
“……那他来吧。”
任浔回到座位上，周围的人也过来询问伤势。
“怎样？严重吗？”杨徽之关切地问道，她看到任浔的脚踝只是缠上了绷带，有些疑惑。
“只是皮外伤，三天就能好。”
“真的？那太好了！”颜羽清澈的愚蠢让任浔确信她身上妩媚的气质完全是天生的，绝不是后天养成的。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遇见庸医了？”张离昧是不可能被任浔的三言两语给糊弄住的。
“不信你们看这张片子。”
任浔拿出拍的片子，递给张离昧，而她是看得懂的。只见张离昧皱着眉，仔细地看着，不过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就好。不过这几天任浔你要怎么上下学呢？”杨徽之总是为任浔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我正好顺路，可以载任浔一程。任浔，你早上几点动身的，我让司机叔叔在小区门口等你。”
“……”
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给出什么建议张离昧似乎就把事情给定好了。
任浔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想到父亲肯定不会在痊愈之前让自己骑自行车了，可能还会专门找时间接送自己，他还要照顾杂货铺的生意，任浔不愿麻烦父亲，也不想由于自身的原因导致家庭日常生活的改变。
又考虑到张离昧确实是顺路，也就答应下来了。
“好吧，你给个时间，到时候我提前去等。”
“6∶20怎么样？”
“可以的，依你。”
接着，古和来到教室，不过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好，带着些许愤怒和无奈。
“任浔，沈元麟不会来道歉了。”
“好事儿，我正好也不想见他，那医疗费呢？”
“……”
古和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隐瞒。
“因为任浔你实际上是轻伤，所以只赔偿了包括救护车、x光等在内的基本损失，大约只有一千。”
“可以了，一千也差不多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费用都是老师你垫付的，这钱老师你就收下吧。”
任浔并不在意什么道歉，什么赔偿，只要事情尽快结束就好。
“欸，主要是校领导……”
“没事儿，反正我伤也不严重。”
“任浔，你真的太懂事儿了……”
任浔不在乎沈元麟什么背景，对于他而言，这件事情已经完美的结束了。
班上受损的名誉任浔赚回来了，而且沈元麟也肯定老实下来，不会再惹什么麻烦了，这就够了。
此时的“半仙”任浔看不见周围人的具体表情，只能从面部肌肉的变化和心脏跳动的频率来识别情绪。
表情可以骗人，但是身体不会。
张离昧和杨徽之也算冷静，没有因为任浔遭遇的不公而情绪激动，不过颜羽就不一样了，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大部分涌向脑部，面部肌肉绷紧，任浔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热量。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颜羽你消消气，别上火了，你本来平时休息不太好，又气上火的话，可能会内分泌失调导致月经紊乱的。”
任浔说完之后，在半仙的目光下可以看到颜羽由于肾上腺素飙升导致毛细血管扩张，而且心脏跳动更加剧烈了，任浔猜测这应该是脸红了。
当然不只是颜羽，杨徽之和张离昧的脸颊都微微泛红。
“任浔！你……变态！”
张离昧：“确实。”
杨徽之：“中肯的评价。”
听到“变态”，任浔想起了家里的麻雀，她是现在已经很少叫自己变态了。
说起来，中秋节快到了，任浔望向窗外即将饱满的凸月。
姑获鸟，传说中的姑获鸟是什么样的呢……
下课后，任浔给季念予发了个信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让她这几天下课不用等自己。
“o(tヘto)，呜呜，我也是富婆就好了。”
“正好她顺路，同学间的相互帮忙而已，不要想太多。”
而且任浔也想看看，张离昧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自己从医院回来以后，张离昧看自己的眼神一直很怪，总是欲言又止。
学校门口，
任浔跟随着张离昧上了一辆白色的suv，里面空间很宽敞，甚至还有一只布偶猫。
这只漂亮的布偶猫跳入张离昧的怀中，前爪搭在张离昧的胸前，踩出阵阵凹陷。
“任浔，这是小焰，可爱吧？”
“可爱。”指猫和人。
“我刚捡到小焰的时候它可怕生了，摸都不让摸，现在你看，多亲人啊！”
小焰十分配合地舔了舔张离昧的脸颊，然后后爪也蹦到张离昧的胸前，或许只有张离昧能做到让这只大布偶踩奶了。
任浔本来也想撸一撸这可爱的布偶，但是任浔从它漂亮的蓝色眼眸里看出了恐惧，对自己的恐惧，小焰在害怕任浔！
“任浔，你说猫它是做宠物开心，还是在野外自由自在开心呢？”
张离昧抚摸着小焰柔顺的毛发，城市的霓虹映照在这位知性美人的侧脸，显得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宠物猫是经过几代培育出来的适合人类生活的猫，它们不能在野外存活，只能依靠人类。野猫则不同，它们从小适应野外生活，天性好动，而且拥有足够的生存技巧，即使将它关在笼子里也磨灭不了它的野性。宠物猫就安安心心当宠物，别想着放生；野猫就让它在野外自生自灭，即使死了，那也是自然选择，优胜劣汰。”
“……”
很明显，张离昧并不想知道宠物猫和野猫的区别。
“任浔，沈元麟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甚至让他退学都可以……”
“这件事情早就结束了。”
“对你而言确实，但是对于沈元麟呢？”
“他的想法与我无关。”
“……”
小焰此时已经从张离昧高耸的胸前跳下，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张离昧轻轻抚摸着小焰，安慰着它。
“猫笼为小焰提供了庇护，我给了小焰一个温暖的家。任浔，我的猫笼随时等着你。”
“猫笼放久了会生灰的。”
“不会，我的猫笼永远都不会沾上一丝灰尘。”
“……”
“我会一直等你。”
“你等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