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天雨好宽，打的人成失魂人
细细的河边上。
周武剑站在尘可儿身外五丈远，越看越是嫌弃。
尘可儿手握木剑，耍起来不知从那个江湖贩子手上学来的假把式。
周武剑看的一阵恶寒。
最终是忍不下去，劈手夺过尘可儿手中木剑，止住了像是玩笑话的剑招。
“是哪个混蛋教你这么样练剑的。
简直毫无章法，你这样子与人斗法，第一招就要被杀死。”
尘可儿这些天里都是温言善语。
但是如今却是嘴硬的反驳道：“你凭什么就这么样认为。
要知道长者为师，那教我剑招的老先生胡子老长了，你嘴上一点毛都没有，你说的一定不对。”
“你你这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周武剑气的手指颤抖，却是无力反驳。
他今天当真是被气疯了。
“好，我就天就让你开开眼，什么叫做剑！”
周武剑如今不是剑修了。
体内的剑心确实被搅碎了。
天赋也离了他而去。
可这钻研剑道几年来，所下的苦功夫没有离他而去。
当天赋离你而去的时候，努力不会背叛你。
周武剑手握木剑，深深的吐出一道白气。
气息绵长，看的尘可儿在一旁不敢出声。
周武剑一扫身上的颓废气息。
整个人精气神又回来了。
虽然不如当初巅峰，但确实回来了。
唰的一声。
木剑重重的破开空气。
周武剑脚步稳扎地面，手上演练出一招又一招最基础，最简单的剑招。
他本来是想给尘可儿展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招。
但是自己这一挥舞起来，却浑然忘记了自己，眼中只有手中的这把剑。
他在大柳树下，一招又一招的尽情演练。
直到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才勉强停下手了来。
周武剑吐纳了一下呼吸。
这才发现，尘可儿早就不见了。
在路的尽头。
尘可儿提着一个篮子，小心的走了过来。
里头装了一碗米饭，两碟子小菜。
尘可儿没有询问任何剑招，只是说道：“吃吧。”
周武剑也不客气，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尘可儿双手捧着脸颊，笑嘻嘻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神仙都风餐露宿，不用吃饭的呢。”
周武剑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解释道：
“确实不用，不过我这样的，还是需要吃饭的。”
尘可儿听见这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比起之前，那周武剑当仙人。
现在他们两人关系近多了。
尘可儿道：“你在这里好好练剑，等我卖完了糖就回来。”
“卖糖？”
“不然你以为呢，我天天早出晚归。”
尘可儿折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她抱着一个葫芦插杆离开了。
上面插了一串串的糖葫芦。
她去天玄宗也是为了送糖。
周武剑目送她离开。
吃完饭，周武剑看着手中的木剑。
又再没忍住挥舞了几次。
从这一日起，周武剑每日必在河边柳树下练剑。
而在夜晚，则是笨拙的，跟在尘可儿的身旁打下手，帮她干一切的体力活。
“你想不想尝尝我做的糖葫芦。”
“想！”
“不给你吃。”
周武剑一脸委屈的低下了头。
尘可儿开心的嘿嘿直笑。
“瞅瞅你那傻相。”
尘可儿笑道。
周武剑本是在微笑的，但又突然抬起头来。
很是认真的问道：“你会不会很讨厌我这种傻的样子。
你会不会很喜欢，很喜欢我当初”
周武剑很想问尘可儿，会不会喜欢当初初见自己之时，意气风发强大的剑修模样。
会不会喜欢一个强大的修行者。
“我很喜欢我全部都喜欢。”
尘可儿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
她很想说，自己很喜欢给自己打下手，笨手笨脚的周武剑。
自己很喜欢，拿着木剑冲自己耍帅的周武剑。
自己也很喜欢，失落躲在被窝里生闷气的周武剑。
总之一切都喜欢。
可她没那个脸皮说出来。
只能座在那里脸红。
但周武剑已全部懂了。
“明天，记得留一份糖葫芦，我要最好吃的。”
“你要出门吗？”
尘可儿很是吃惊。
“对。”
周武剑点了点头。
尘可儿高兴极了。
由最初的闷在被窝里，到在河边练剑。
尘可儿总算是看见周武剑重新站起来了。
“那好，明天记得来街上找我，我给你留下一份最甜的糖葫芦。”
周武剑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我也要给出相应的礼物！”
……
次日，尘可儿抱着糖葫芦出门去了。
周武剑神情严肃的来到河边。
一屁股坐在柳树下。
他横剑在膝，打算尝试干一件事情。
剑心虽然没了，但是这不代表剑道断了。
既然大道还在，身为登山者的修士，就该能继续往上爬才对。
周武剑闭上眼目，四周灵气疯狂的涌入到他的体内。
他膝上的木剑，经过他这么多天的温养，竟养出来一丝的剑意。
……
小城内，尘可儿寻了一个老地方。
站在那里做着自己的小买卖。
她不够狡诈，因此白白丢了好多顾客。
不过但凡买过一根她的糖葫芦的人，都会成为她的老顾客。
不过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阴了下来。
满脸油腻的胖子从街口走过来，连带着头顶的云也黑了下来。
他笑着道：“这最后一根糖葫芦，不如就卖我吧。”
尘可儿的糖葫芦已经卖完。
那最后一根，是她留给周武剑的。
尘可儿是很抱歉道：“这位爷，这糖已经有人定下了。”
那肥胖子一拍自己的肚皮，豪气的很。
“没事，我有的是钱，我出十倍怎么样。”
一根糖葫芦，出十倍的价钱。
别人肯定卖了。
但尘可儿惦记自己和周武剑的约定。
她不希望周武剑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之后白开心一场。
“我不卖。”
尘可儿摇了摇头。
那胖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转儿的是一种冷漠。
“丫头，听过没有。
天雨不润无根木，真龙不伴凡间虫。”
“你一个乡野丫头，怎么敢拿下天上剑仙的心呢。”
尘可儿还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但这时，天上一道惊雷鸣响。
尘可儿看见白光一闪。
那胖子从衣袍内，抽出一把短刀。
下手利索割破了尘可儿的喉咙。
尘可儿捂住自己的脖子，但血止不住的流下来。
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杀人啦。”
小商贩尖叫一声，整个街子都乱了。
肥胖子脸色刀子一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尘可儿见自己没办法止住伤口。
索性就不止了。
她取下糖葫芦，生怕这糖葫芦弄脏了。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困。
好像等不到周武剑来了。
尘可儿身子一歪，倒在了血泊中。
而那糖葫芦，也不免的落入血坑内。
天空中，一滴雨落了下来。
这滴雨些着周武剑的头顶落去。
本在打座的周武剑，目子一睁。
右手并指如剑，点向了那一滴雨。
雨水在空中碎成雾气消散。
“哈哈哈，我的剑道又回来了！”
周武剑开心的像是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他的剑心碎了，但是剑道却永远存在的。
过去的努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只要自己重拾信心，那么就可以永远重来。
周武剑嘴角笑着，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
他如今又成了那剑修了。
并且他有预感，自己比起以前，只强不弱。
周武剑仰头看了下天空。
这天又乌云起来。
他快步走向城中去，想要快点将自己的剑气展现给尘可儿看。
城中的街子很好寻。
周武剑一路走，一路想。
“我如今又成剑修了，该把可儿也带回宗门吧。”
“不过该用什么话来和她说呢。”
“唉，不对，如果她还是喜欢做糖葫芦，那么我就天天下山来见她。”
“嘿嘿，她知道了一定吃惊死。”
“说不定会问，你怎么又成神仙了。”
周武剑双目四处张望。
心里全是在想接下来的说辞。
目光里，街上的石板是黑色的，两边的行人也是灰色的。
只有一抹红色，醒目的刺眼。
周武剑突然失聪了，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疯了一样冲了上去。
周武剑点下两处穴道，封住尘可儿脖子上的伤口。
手掌一拍，灵气渡送到对方体内。
但已经迟了。
尘可儿死了。
那糖葫芦被尘可儿的血染的通红。
红的发黑发紫。
周武剑不悲不喜，将糖葫芦塞入怀里。
抱起尘可儿的身体。
他咬破舌尖，燃烧自己的心血来换取速度。
化成一道流光，飞向了天玄宗。
天玄宗的守山弟子没瞧清来人是谁，单看见这份架势就要出手阻拦。
“我已重回剑道。”
周武剑以灵气传音开口。
他没有发下任何狠话。
但是人的名，树的影。
曾经的他杀了太多的人，而如今这一身的剑气又故意不遮掩。
守山的弟子互相傻傻对视一眼。
就这功夫，便让他冲上了山。
周武剑寻了半山腰的地方冲了过去。
在那里，陈自然双手束立，在看着他。
周武剑抱着尘可儿的身体落了下来。
“我知你修习鬼道功法，帮我。”
周武剑一脸殷切的看向陈自然。
陈自然二话不说，两手合十然后又分开。
一柄锄头凝聚在手中。
锄头轻轻一碰尘可儿的额头。
尘可儿的身体表面，像是波浪一样荡起一层灵气。
陈自然收回锄头，摇了摇头。
见状，周武剑立刻对天起誓。
“你我之前恩怨一笔勾销，我周武剑当你三十年打手！
不，一百年打手！”
陈自然依旧摇了摇头。
“你来迟了，她已经被魂官收走了。”
“我不过是个小小筑基修士，我无能为力。”
周武剑听见这话，疯魔一般破口大骂。
他死死抱住尘可儿的尸体，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陈自然没有理他一下。
而周武剑则是将陈自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可陈自然越是面无表情。
周武剑就骂的越来越像哀求。
直到抱着尘可儿，整个人都突然的垮掉了。
天上的细雨，一丝又一丝的落下来。
周武剑却是不躲不避，麻木的像是没了知觉。
这天雨好宽，打的人成失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