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昭狱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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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星月黯淡。
宁晟衿混入了昭狱之内，看守昭狱的士兵曾是他的部下，可惜在边疆战场受了重伤，从此不能再上战场便调来昭狱做了个看守，他得知宁晟衿要进昭狱，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将他放了进去。
宁晟衿提着桂花酿来到关着上官宏的牢房门外，上官宏背对着门口，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上官宏虽身在昭狱，可毕竟身份特殊并无一人敢为难他，日日锦衣玉食的供着，宁晟衿用酒坛在牢房门上的锁链轻轻磕了一下，听见动静的上官宏这才回过头来，见来人是宁晟衿，他丝毫不见惊讶之色，气质淡然，完全不像阶下囚。
“小宁将军来了。”上官宏起身朝门口走近，看见宁晟衿手上提着的桂花酿，微微一笑，伸手讨要：“看来还是小宁将军懂我啊，知道我馋了，特意给我送酒来。”
宁晟衿瞥了他一眼，并未将手中酒坛给他，而是取出两个小小的酒杯，从酒坛中倒出一杯桂花酿递给上官宏，上官宏嫌弃的盯着面前的小酒杯，嘴角抽了抽，在他们国家都是用大碗喝酒的好吧！这么一小口喝起来有什么劲？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桂花香气扑鼻，好像是茶，他举着杯子一口饮尽，桂花甜甜的香气在口中炸开，他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这是酒还是茶啊？一点酒味都没有，等以后我出去了我带你喝我们西蛮的烈酒，比这个可爽快多了！”
说完又将酒杯递了过去，示意宁晟衿再给他来一杯，宁晟衿眼角瞅了瞅，没说话，“你就这么肯定你一定能出去？”
上官宏高深莫测的人的一笑，并不言语，宁晟衿挑挑眉，又给上官宏倒了一杯桂花酿，上官宏又是一口饮尽，他微微侧了身子，靠在墙壁之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之上，另一条腿伸得直直的。
上官宏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酒杯，“说吧，小宁将军，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宁晟衿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桂花酿，也不喝，只是看着，沉默半晌，上官宏的眼眸里闪过清澈的愚蠢，他正经的看着宁晟衿，“小宁将军这么看着我，莫不是爱上我了？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宁晟衿手中拳头捏了又捏，他只想把杯中的桂花酿泼在上官宏的脸上，这种二傻子真能登上首领之位吗？他突然有些后悔了，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上官宏见宁晟衿脸色阴沉，颇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等着宁晟衿开口。
“听闻你父亲膝下子嗣众多？你有多少个弟弟妹妹？”上官宏听见这话，眼睛转了转，似在思考，“除去我，还有兄弟姐妹二十三人，若是算上表兄弟那边更多了。”
宁晟衿了然的点点头，当真是家族庞大啊，随即一针见血，“那与你争储的兄弟又有多少？”
上官宏眼眸一沉，风雨欲来，他是从家族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人，那些所谓血缘至亲，手足兄弟的人为了那个位置，对他明枪暗箭，而他的父亲对这些视而不见。
他原本是不想争的，可为了他身边的人，他的娘亲，他的奶娘，他从小到大的兄弟，他不得不争。
后来，他终于明白，他的父亲从未想过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他只想看他们狗咬狗罢了，皇室之家，毫无亲情可言。
上官宏看着宁晟衿漆黑的眼眸，他仿佛懂了宁晟衿是为何而来，强者之间，并不必多言便能懂得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息烽一战，西蛮有多少英雄儿郎战死边疆，尸骨无存，你父亲上官雄执意挑起两国战争，不顾战场上那些军士的命，西蛮人人自危，你真的希望西蛮永远这样下去吗？”
“我父亲已经主动求和，愿和大昭签订和平契约，对大昭俯首称臣。”上官宏眼睛眨了眨，他的父亲愿意主动求和，也想将他带回去，这是他对他最后的一点温情了吧。
“和平条约以前没签过吗？你的父亲他遵守了吗？”宁晟衿绝不相信上官雄这个老狐狸，现在的退步只是暂时蛰伏，随时可能反扑。
“所以呢？”上官宏握着酒杯的手稍微紧了紧。
“你就不想坐上那个位置，从此西蛮所有人对你俯首臣称吗？”宁晟衿将桂花酿举到唇边，一口饮尽，手指骨节分明，动作干净利落。
上官宏眉梢微微一挑，面上笑意更甚，“小宁将军知道无召入昭狱同我相见，私谈甚久，被人发现是有通敌叛国之嫌的吧？”
“怎么，你要揭发我？”宁晟衿丝毫不显慌乱，他在赌，他赌上官宏也不愿意看到硝烟四起，百姓凄苦，民不聊生，“我既然敢来，那便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且我更信你，我信你和我的想法一样。”
“我不明白，你既不是皇室宗亲，也不是皇家血脉，连昭帝都不急的事，你为何比他这一国之主更加上心，莫非你”有谋逆之心，上官宏探究的眼神落在宁晟衿身上，可他看宁晟衿并不像那种有野心的人，他与他曾在战场上惺惺相惜，他们皆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而战。
想起国相那张老谋深算的脸，想起秦靖远的怪异，想起云城十万百姓惨死，大昭内部的事情宁晟衿还不便透露给上官宏知晓。
“圣上他自然看得比我这个做臣子的更加长远，我既为他的臣子，又为大昭的子民，我只想尽我自己的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国家罢了。”
上官宏听了这话沉默半晌，如果他和宁晟衿是一国人，为同一个信仰而战，他有信心他们会成为很好的兄弟，半晌后，叹了一口气，“可那，终究是我的父亲啊。”
宁晟衿轻轻摇了摇头，这不可谓不是愚忠，愚孝，但亦是人之常情！
“后天就是和谈了，和谈之后你便会被放出去，我同你说的话，你好生想想清楚吧，想想你手下的亲兵，想想你西蛮的子民。”宁晟衿不欲与他纠缠，起身想走，上官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酒，给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