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起

    近日来，盛京风起云涌，天色沉沉，似有狂风暴雨之势。

    陆沉这几日下朝总是很晚，到家也显得疲惫不堪，沈莺娇看在眼里，总是掐着时间给陆沉准备他爱的甜汤。

    沉寂十余年，西蛮集结了不少边境小国的势力，卷土重来，边境战火骤起，山河飘零。

    西蛮来势汹汹，百万雄师集结边境，边境各城纷乱四起。

    听闻护国大将军中了敌军圈套，身受重伤，却依旧披甲上阵，死守边境。

    听闻护国大将军的独子也披甲拾剑，上阵杀敌。

    小宁将军说：宁死战，不退一步。

    听闻西蛮骑兵攻入距西离不过百里的云城，云城城破，西蛮铁骑涌进云城，烧杀抢掠，屠戮一空，他们将守城大将的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云城百姓男子皆护着老弱妇孺逃跑，跑不掉的就拼死拦着骑兵，最后葬身于铁蹄之下。

    偌大的云城，竟无一幸免，他们连几个月大的婴儿都不曾放过，整座城空气中都是血腥的味道。

    云城，成了一座死城。

    天怒人怨，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云城护城河水比口脂还要艳丽，血色凄美，那是云城十万百姓鲜血所汇。

    战报传入盛京，圣上大怒，连忙派遣五十万大军由秦将军率领，驰援西离。

    陆青绾听着传来的消息，手紧紧的握着，生生掐出了血丝：“云城，无一活口？”

    云浅红着眼眶憋着泪，点了点头。

    陆青绾站在原地沉思许久，最后望着西离的方向，神色坚定。

    即使身为女子，却也想保家卫国。

    夜凉如水。

    陆青绾换了一身便捷的男装，背着包袱，骑着马只身出了城门。

    城外十里亭。

    “陆小姐？”王子林看着在此歇脚的陆青绾，神色惊讶：“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只身一人在此处？还穿着一身男装？莫不是”

    想孤身远赴西离。

    陆青绾淡淡的看了王子林一眼：“那你呢？你又为何在此？”

    王子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听闻边境战火纷飞，我也不得安眠，便和几个同伴约好了要去西离参军。”

    陆青绾点了点头，两人相顾无言，又过了一刻钟，另一个身影匆匆而来。

    “王兄，我来了，这位”秦将军独子秦靖远站定：“陆小姐？”

    陆青绾默，怎么谁都能认出来？

    “秦公子，你也是要去西离的？”

    秦靖远点了点头，他爹出征前不许他去，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翻出门。

    又等了一会，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想来那些说好今晚同行的纨绔，是放了他们鸽子。

    王子林叹了口气：“看来他们都不会来了，陆小姐，既然咱们目的地相同，不如同行？”

    陆青绾看了看两人，盛京的贵公子，是怀着何种心情远赴西离呢？

    “可以，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早起赶路。”陆青绾说完，便闭着眼靠着亭柱小憩。

    王子林和秦靖远也不挑剔，两人挑了块地方休息。

    曙光乍现，三人起身吃了些干粮便匆匆赶路。

    离盛京越远，路上遇到的难民就越多，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凄苦，仿佛看不见未来，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他们只是想活下去，活着，才有未来。

    越靠近西离，能见到的人便更少了，空气里都是腐朽的气味，地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寂静中，一片死气沉沉。

    陆青绾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她回头对着身后东张西望的两人：:“看这天气怕是要下雨，咱们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三人的模样早已不负当初的贵气，一路颠沛，王子林和秦靖远话也变少了，两人只是点了点头，深邃的望着远方，那是边境的方向。

    三人寻了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子，生起火，三人围着火堆坐着取暖。

    陆青绾望着张扬跳动的火苗，即使火光照得陆青绾脸上发疼发烫她也不曾移开目光：“这一路这么辛苦，你们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

    秦靖远和王子林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爹可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虎父无犬子，我怎会后悔，我以后也是要当大将军的！”秦靖远又往火堆里加了一块木头，深色坚定。

    王子林抿了抿唇，沉思半响：“我若说没后悔过那都是骗人的，来的路上确实后悔过，想退缩，可一路上看着那些难民流离失所，想着边境的战士誓死不退一步，他们都是我们大昭的百姓，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也是别人的孩子，我总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所以，我不后悔。”

    陆青绾看着王子林，想起当年他还是欺负宁晟衿的草包中的一个，如今也变得有担当了。

    想起宁晟衿，她已许久没听过宁晟衿的消息了。

    不知道他在战场上如何，越靠近西离，她的心越是紧张。

    小团子，你一定，要等着我，我来寻你了。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