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一次的反驳只是开始
时间周而复始，就像一年有四季，不管你是否期待，它总会准时的出现，站在它认为对的位置。
我爸妈又吵架了，今天是爸爸打电话给我，让我立刻马上回家，他在家里过不下去了。这次我居然没有听到妈妈在电话那边争吵的声音。当时心里一梗，感觉很严重。
慌慌张张地赶到家，家里却格外安静。有一种安静，我们称它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应该是爸爸听到了我回来的动静，卧室里传来他咆哮般的声音：“进来！”
我哆嗦了一下，在楼下客厅并没有妈妈的身影。“爸，妈妈呢？”
“你妈，不知道。你都不问问我，我都快被你妈折磨死了！”爸爸习惯性的抽着烟，盘腿坐在床上，满脸的委屈。
我移开梳妆台前的凳子，放下包，坐了下来。“我妈怎么欺负你？”
“你妈，一天到晚折磨我，说累，我让她少做点，她不听。”爸爸理直气壮地向我诉苦。
我心里突然平静下来了，原来矛盾是因为妈妈懒。“少做点？那你说，每天那么多事，哪件事可以不做。”
“当然是她喂的那些鸡鸭和菜，市场随时都有。”
“可我记得，你说过，市场里的鸡都是吃饲料长大的，摊位上的菜都是农药种出来的，不健康。”
爸爸瞪了我一眼：“老都老了，做不动就不做了。”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说吧，还有什么。”我面无表情，根本就没抬眼看我爸爸。
“我就让她提点高粱米，玉米去楼上喂鸽子，她一会说等下，一会说没空。”爸爸说着从床上挪到床边，又点燃了一支烟。“我让她做这点事情，她都推三阻四的，就是懒，不想做，我的事就不是事。”
我嘴里轻哼了一声，调整了语气：“那当时我妈在干嘛？”
“她，她给她的鸡喂鸡食，她的鸡吃东西，我的鸽子就不用吃吗？”
“你怎么不自己喂？”我抬眼看着爸爸那骄傲的神情。
“我腿脚不好，没有力气提重的东西。”爸爸瞪着我，眼神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我也没好气的说着，既然腿脚不方便，就应该好好休息，喂那些没用的干嘛。我妈一天照顾这个家，伺候你，事情够多的了。你要养狗也好，鸽子也好，猫也好。那就自己喂，自己收拾。而不是，你只管往家里添牲口，我妈替你做。做的好，就是你指挥的好，做的不好，就是我们偷懒。
爸爸显然对我脱口而出的话震惊到了。抓起一旁的水杯，砸向了我。我用手挡住了，可是手背上被杯子的底部，砸破了出了血。我并不害怕，也不着急，受了伤更好。
我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原来妈妈在楼上。她来到卧室门口，告诉爸爸，鸽子她喂了。让爸爸别生气。而这时，我看见他脸上充满了不屑，斜眼看了看我，仿佛在说，你看！你妈妈还不是做了。
“你早点听话不就没事了。”爸爸一脸自豪的看着我说着，那表情让我觉得恶心。
妈妈这时看见我手背流血了，又看到身边碎掉的杯子。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我从她眼里看见了一丝担忧，但仅仅是一丝。“你和你爸好好说，让他别生气，一天回来就惹他生气。”说着就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这种情况，我应该生气。但是心里却出奇的冷静，通常这个时候，爸爸会给我提条件，满足他的要求，平息怒火。
“梦然，你刘叔叔家买了一个钓台，进口的。你改天和李强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看的上眼的，买一个回来。”爸爸在床上半躺着，吃着妈妈给他剥的柚子。
而我却淡然的坐在旁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爸，我现在没上班了。”
爸爸似乎没有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又没让你买，你让李强买，一个进口的钓台，不贵。”
“是不贵，万儿八千的，你也不掏一分钱。”他激动的嘴唇抖动，目光变的凶狠。我淡定的站起来，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慢慢的擦拭着手背快干掉的血迹。
转身看着爸爸，这么多年以来，爸爸生气的时候，我是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爸，我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李家给我的。我怎么好意思，拿着李家的钱贴补家里。”
爸爸没有吭声，可能是觉得理亏，也可能是在沉思，看有什么借口让我为他的需求买单。要是在以前，我真的会拿着李家的钱给他买东西，然后自己在节省点把钱补上。说来好笑，转来转去都是花的别家钱，养自己人。
如意算盘打多了，真的就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爸爸对于我今天的表现有点意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我站起来，提着包：“爸，一大把年纪了，好好过吧。人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生气伤身。我现在没工作，等孩子读书了，我也会去上班。到时候，你女儿我赚钱了，立马给你买。”
爸爸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我站直了身子，走出了卧室。看见妈妈一个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见我出来，向我走了过来。“你要回去了？”简单的几个字，让我觉得意味深长。
我和妈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门，我上了车，发现妈妈并没有离开。于是，下了车，来到她身边，还没等我开口，妈妈先说话了。她让我还是给爸爸买了钓台吧，这点钱对于李家来说没什么，但是能让爸爸开心。
我脸色阴沉了下来，手拽紧了外套。我转身看了看妈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也不用买那么贵的，买个一般的就行，下次回来的时候，就带过来吧。我回去了，要不你爸叫不见人，又得发火，你还得哄着。”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大门。
我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朱自清写的那篇《背影》，忍不住笑起来，都是为人父母，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是我真的不如人，不能给父母想要的生活，还是我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照顾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