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可言说
令狐彧和溯云到前殿的时候，红娘正坐在那里喝茶，还不时和身后的侍卫笑眯眯的聊上几句。
“咳咳！”溯云咳嗽一声，那个与红娘聊天的侍卫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到了一边去。
“奴家见过彧公子。”红娘起身，对令狐彧行礼。
令狐彧没有说话，径直坐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溯云等令狐彧坐下以后才示意红娘起身。
“今日彧公子找奴家来闇雨楼问话，不知是因为什么呢？”红娘摇摇扇子问道。
令狐彧看了看红娘，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团扇，轻笑一声问道：“老板娘这团扇上，绣的是鸳鸯啊？可本座在枉醉轩里，似乎从未见过老板娘的夫君？”
红娘妩媚的一笑道：“奴家还未婚配~哪里来的夫君呢？”
“哦？老板娘的容色在朝都之中可也是排在前几位的，这几年光是我见过的追求者就不下十几位了，老板娘竟没有一个瞧中的？”溯云笑着说道。
“那些不过都是富贵老爷们想要再娶一房妾室罢了，奴家虽说不是什么官家女儿，可也不想为人妾室啊？要是有一个像司空大人这样的好男儿来提亲，那奴家自然早就成亲了呢？”
红娘说着，媚眼就飘向了一边的溯云。
溯云被红娘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打岔道：“咳老板娘，刚才姜鸶带你回来，应该也已经问过了，我现在再问一次莲华玉，在不在枉醉轩？”
红娘微笑着答道：“奴家不认识这个莲华玉呢~”
令狐彧看红娘并不打算说实话了，轻笑一声对溯云道：“溯云，去告诉厨房一声，今天有客人留下用饭，叫他们做些不一样的。”
溯云答了声是，转身走出了前殿。
殿中一下就只剩了令狐彧和红娘，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用一种无法猜透的微笑面对着对方。
“彧公子这是要就奴家在闇雨楼用饭？”红娘还是率先开了口。
令狐彧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问道：“老板娘还有事要忙？”
红娘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可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又摇起扇子来笑道：“彧公子的邀请，奴家怎么会拒绝呢？只不过枉醉轩那边奴家不在也不行，可否让奴家送个信儿回去？”
令狐彧却摆摆手道：“这一点老板娘可以放心，本座已经派了人去枉醉轩通知了。”
这一次红娘的表情稍微变了变，随后还是笑了一声道：“彧公子可真是思虑周全，奴家先谢过彧公子了。”
令狐彧看红娘那一副与自己死磕到底的架势，越来越觉得这女人不简单了，又想到刚才她来之前在街上拖延时间，不禁猜想起来她拖延时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雨桐阁。
白卿卿醒来时发现院子里只有姜鸶坐在一边，于是问姜鸶道：“彧去了哪里？”
姜鸶答道：“夫人醒了啊？公子在前殿呢，喊了枉醉轩那老板娘来问话。”
白卿卿疑惑道：“问话？那老板娘做什么了？”
姜鸶把沈淮清去枉醉轩和莲华玉见面的事告诉了白卿卿，白卿卿听完，紧接着就起身准备往前殿去。
“夫人您要去前殿？”姜鸶问道。
白卿卿点头回答道：“绾绾还在莲华玉手里，我要尽快确定绾绾的安全才行，不为别的，只为她已经被牵连了太多次了”
白卿卿说完，抬脚走出了雨桐阁的大门。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慢慢的在天空中晕开，好像是用夕阳画就的一副水墨画。
白卿卿刚走到前殿门前，就听见了一个男声叫住了自己。
“参见白先生。”
白卿卿惊讶的回过头去看，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
“叶某参见闇雨楼监司白先生。”
来人竟然是叶远清。
“叶叶伯伯？”白卿卿轻声喊到。
叶远清走上前，对白卿卿笑了笑道：“白先生似乎很惊讶？”
白卿卿不知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叶某还有事，就不同白先生多聊了，先走一步。”叶远清对白卿卿拱了拱手，转身走进了前殿。
白卿卿楞楞的看着叶远清的背影，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自己这样生疏起来。
殿内的几人正在用饭，令狐彧倒是一脸的轻松自得，反而是红娘一直心不在焉，总是盯着门外看。
“老板娘在等人？”令狐彧突然问道。
红娘收回目光，笑着回答：“不过是担心店里的生意罢了。”
“枉醉轩的生意可从没冷清过，老板娘多虑了！”溯云笑了笑说道。
红娘点了点头，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吃惯了枉醉轩的酒菜，不知这闇雨楼的菜式是何滋味啊？”
叶远清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红娘后，拱手向令狐彧行礼道：“朝都人士叶远清，参见彧公子。”
令狐彧暗自冷笑一声，心中想到：“这红娘果然不简单。”
“叶远清？你是叶家的人？”溯云问道。
“是，叶某是叶家之人，排行老四，是个商人，朝中的肃毅将军与叶某是叔侄。”叶远清答道。
“那请问这位叶老板，来闇雨楼是有何贵干？”溯云问道。
叶远清直起身子，指了指红娘道：“叶某听闻红娘被闇雨楼带走，所以想来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与你何干？”溯云没好气的问。
叶远清摊开手笑道：“看来两位大人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溯云问。
叶远清又指了指自己回答道：“枉醉轩，是叶某的产业，红娘，是叶某的手下。”
听见手下二字，红娘的心里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而那一瞬的失落，精确的被令狐彧给捕捉到了。
“原来枉醉轩竟然是叶老板开起来的？这一点本座倒还真是不知道的。”令狐彧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叶远清面前。
“刚才叶老板说，不知闇雨楼的菜式滋味如何？那不妨坐下来，与老板娘一起尝尝？”令狐彧说着，直接就将叶远清给按在了座位上。
叶远清虽然做足了面对令狐彧这位大妖族的心理准备，可令狐彧这一按，还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叶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叶远清稳住心神，对令狐彧笑了笑道。
令狐彧重新坐回位置上，看着红娘有意的往叶远清身边靠了靠，暗暗的笑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问红娘道：“看来老板娘应该是叶老板的得力助手啊？不过是请过来问话而已，就使得叶老板这幕后的大老板亲自跑来，要不是今天这一遭，恐怕本座不知要到何时才知道原来叶老板才是枉醉轩的老板呢？”
红娘悄悄的看了叶远清一眼，见他没反应，才回答令狐彧的话道：“彧公子说笑了，奴家也不过是帮着叶老板打理枉醉轩而已，哪里就是什么得力助手了？叶老板名下的商铺数不胜数，红娘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话里满是对叶远清的失望和埋怨，可偏偏叶远清本人就是没反应。
“老板娘在枉醉轩日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叶老板也该好好犒赏犒赏才是？”令狐彧说道。
叶远清夹起一筷子菜来放进自己碗中，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彧公子说的是，叶某回去后会好好考虑该如何犒赏红娘的。”
红娘此时已经默默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溯云看她那样子，傻子都猜得到她对叶远清有情了。
“这话说回来，彧公子今日将红娘带到闇雨楼，到底是要问什么呢？”叶远清端起酒杯问道。
令狐彧递给溯云一个眼神，溯云便开口道：“我们公子是要问一问，老板娘是否认识那与玘王见面的女子，可老板娘这想也没想的就说不认得，为了让老板娘好好想一想，这才留老板娘在闇雨楼用饭。”
叶远清听完哈哈笑了两声，用筷子指了指红娘道：“你瞧你，这不认识就不认识，怎么不好好跟彧公子说呢？倒叫彧公子误会你耍小心思呢？”
红娘低声回答道：“是是奴家的不是，一开始就该说清楚的。”
叶远清看向令狐彧说道：“彧公子，枉醉轩每日的食客可是数都数不过来，红娘也不可能全都认得，更何况像是玘王殿下这样的贵客，那一般来说可都是在雅间里的，咱们枉醉轩除了上菜以外，可从不轻易打扰雅间的客人。红娘既然说不认识，那就肯定是不认识的，这一点上，她倒也没必要撒谎。”
令狐彧并没有吭声，溯云走到桌边坐下，为叶远清满上了一杯酒又问道：“可这就算是不认识，这客人有没有离开枉醉轩总该知道吧？为何老板娘只回答说不认识，却不直接回答这莲华玉在不在枉醉轩呢？”
叶远清看向红娘问道：“那位客人离开了吗？”
红娘点点头道：“已经离开了”
“这样简单的一个答案，老板娘为何之前不直接回答呢？”令狐彧盯着红娘问道。
红娘这会儿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八面玲珑的模样，笑着回答到：“奴家是误解了彧公子的意思了，还以为彧公子是要问奴家这位客人的去向，所以才说不认得呢？”
眼看这两个人都是嘴里没一句实话，令狐彧朝门口看了看，看见元萁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门口对自己点头，令狐彧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怪本座没有问清楚了？”
“彧公子日理万机，这点小事，怎么能怪彧公子呢？”叶远清笑道。
令狐彧站起身来，对着叶远清和红娘说道：“二位慢用吧，本座还有事，等下本座会安排人送二位回枉醉轩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前殿。
令狐彧一走出前殿就看见了元萁身边还站着白卿卿，他走上前去问道：“娘子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白卿卿焦急地问：“可有绾绾的消息了？”
令狐彧无奈的摇摇头道：“那红娘咬死不认，说莲华玉已经离开枉醉轩了。”
白卿卿失落的低下头，抓着令狐彧的手也松了开来。
“不过今日将红娘带回来，倒是还有别的收获。”令狐彧说道。
“别的收获？”白卿卿疑惑的看向令狐彧。
“娘子你可知道枉醉轩的老板是谁？”令狐彧问白卿卿道。
“不是那叫做红娘的女人吗？”白卿卿道。
令狐彧摇摇头道：“枉醉轩真正的主人，是叶远清。”
白卿卿惊讶道：“什么？！”
令狐彧转头看向元萁问道：“你那边如何？”
元萁答道：“如公子所料，莲华玉确实还在枉醉轩，属下已经将公子的纸条留在她房中了。”
“什么纸条？这都是彧你计划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卿卿急的不停追问。
令狐彧笑了笑道：“娘子别急，咱们先回梧羲阁去，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说完，令狐彧就牵起白卿卿的手朝着梧羲阁走去。
前殿中只剩下了叶远清和红娘，还有门口的几个侍卫，叶远清似乎并不在意眼下的问题，吃得津津有味。
红娘低着头，不吃菜也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疏忽大意，不可再有下次。”
叶远清突然开口道。
红娘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是”
“行了，吃点吧，人家特意招待，总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叶远清说着，夹起一块鱼肉放进红娘的碗里。
“我记得你爱吃鱼，喏，快吃吧。”叶远清对红娘笑了笑道。
红娘眼神复杂，那望着叶远清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倒让叶远清不敢去看了。他避开红娘的视线，轻声对她说道：“我们谈过的，叶家的仇一日不报，我就不会娶妻。”
红娘也移开了视线，夹起那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缓缓咽下，直到他们离开闇雨楼为止，红娘都没有再开过口
女儿情抵不过他心中的恨她都知道的她早就知道的
回到枉醉轩的时候，小伙计第一个冲了出来，焦急的询问红娘有没有事，红娘摆摆手，只说自己很累了，就走上楼去休息了。
“老爷，红娘她”小伙计不放心的看了看楼上。
“你去告诉其他人，明天枉醉轩歇业一日。”叶远清说完，转身离开了枉醉轩。
小伙计看了看叶远清的背影，重重的叹息一声，嘴里念叨着：“明明那么紧张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