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国丧
沈彦霆也看见了白卿卿手腕上的鸢尾花,朝她一笑:“看来卿卿你昨夜肯定也没睡好吧?”
白卿卿反问道:“大哥哥也是?”
沈彦霆点点头。
“看来你们已经确定了灵显了啊?”虞红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些侍女。
“孙儿参见曾祖母。”二人行礼道。
虞红澜示意二人坐下,然后让侍女们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上。
“这这么多吃食?曾祖母这是?”白卿卿看着已经被各种吃食摆得满满的桌子,疑惑的问虞红澜。
虞红澜笑笑,夹给白卿卿一块豆干道:“许多族人在确定了灵显后,吃东西的口味会发生变化。可能以前喜欢甜的,现在就喜欢辣的,可能以前喜欢咸的,现在就喜欢酸的。我把各种口味的都准备了,你们试一试,看看有什么变化?”
白卿卿和沈彦霆犹犹豫豫的看着满目的吃食,最后还是各自夹起来一些放进嘴里。
“唔!”沈彦霆突然捂住嘴巴,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跑去一边干呕起来。
“哎呀!彦霆!没事吧?”虞红澜跑过去轻拍着沈彦霆的后背问道。
沈彦霆干呕了几声,喘着气回答:“看来孙儿确实改了口味这平时喜欢的腊味,如今吃进去却只觉得恶心反胃”
虞红澜道:“可好些了喝些水吧?”
沈彦霆摆摆手,平缓了一下呼吸,又坐了回去。
白卿卿倒是没什么反应,吃什么都很香,看沈彦霆回来了,还不忘递给哥哥手帕擦一擦嘴边的涎水。
“卿卿,你的口味可有什么变化?”虞红澜问。
白卿卿摇摇头回答:“孙儿的口味并没有什么变化,尝了些其他口味的,也没有什么不适。”
“那就好,看来我们卿卿是个有口福的啊!”虞红澜笑道。
虞红澜让白阎他们在渡蔚洲多留几日,一方面是还要再观察观察白卿卿和沈彦霆有没有完全适应灵族的体质,另一方面是要让霍芯学习学习有关灵族的药理和灵族的一些病情该如何医治。
能够暂时脱离曙鹞朝堂中的暗中争斗,白阎倒也乐得清闲,也就欣然同意。
曙鹞,朝都。
“三殿下止步。”
沈之恒被一个禁卫军拦住,而他要去的地方,是沈无涯的书房。
“放肆!你敢拦三殿下!”常宇怒道。
“统领有令!今日陛下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陛下!”
看对方没有丝毫让步的打算,沈之恒拉住常宇,对那名禁卫军说道:“既然父王身体不适,那本王就先走了,若是父王问起,就请回禀一声说本王来过了。”
沈之恒说完扭头就走,常宇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禁卫军,跟着沈之恒离开了。
回到了铭诚殿,沈之恒坐在椅子上喝茶,可喝了一口之后就把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茶水混合着茶杯的碎片撒了一地。
“本王这么多年努力的扮演一个好儿子,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不得父王宠爱的便宜亲王!”沈之恒狠狠地说。
“本来以为杀了白凝雨,那二殿下会伤心死,谁知道人家不仅晋了封,还成为了禁卫军统领!他一家老小都得了恩典!现在竟然仗着这点子权利拦着殿下不让殿下见陛下!”常宇也在一边替沈之恒抱不平。
沈之恒眯起眼睛,盯着屋外渐渐密布的阴云。
“既然父王有意抬举他,那本王也无必要做个乖儿子了”沈之恒眼神冰冷,好像一条紧盯猎物的毒蛇一般。
“常宇,之前对你说的事情,可以开始准备了。”沈之恒道。
“是,属下这就去。”常宇答道。
沈之恒走出屋子,任凭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自己身上。
“是你逼我的这曙鹞迟早是我的”
沈无涯近来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头晕耳鸣、四肢无力、有时候还会手抖不止,御医诊治无果,已经被赶出宫去了好几个了。
“陛下,该吃药了。”侍女走进来,把放着药丸和水杯的托盘呈到沈无涯面前。
沈无涯努力扶住颤抖的手,艰难的吞下药丸。
“陛下,这是药房新制的药丸,御医说,可以缓解陛下的手抖,一定要日日服用。”侍女又拿出一个药盒来。
沈无涯也没多想,拿起一颗就吞了下去。
侍女见状不再多言,悄悄退了出去。
“宋安。”沈无涯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宋安跑进来问:“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去,叫王后和恒儿过来一趟。”沈无涯道。
“是。”宋安答。
沈无涯叫洛玉情和沈之恒过来,是为了沈之恒的婚事。
沈淮清和沈穆清早就婚配,二人也都有了子女,沈青棠也在年初嫁给了齐国公的长孙---齐雁行。
现在只剩沈之恒已经到了年纪却迟迟没有成家,他这个父王自然总惦记着。
沈之恒来时脸色就不好,他知道沈无涯想让自己娶齐家的三小姐---齐雯。
“恒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迟迟不成亲,也总让孤和王后惦记着。齐国公是老臣了,青棠如今与驸马恩爱非常,齐家很是厚待她,你若是与齐家三小姐成亲,孤会立刻封你为亲王,倒时也能像你二哥一样,单独有自己的府邸,难道不好吗?”沈无涯说着,就好像要直接把这门婚事敲定了一样。
“儿臣的妻子,只有沉愫一人,父王若是执意要让儿臣娶了齐三小姐,那就要看看,这齐三小姐可愿意做儿臣的侧室了?”沈之恒态度强硬,完全不顾沈无涯愈加难看的脸色。
“恒儿,那沉愫姑娘到底不是官家女子,更何况她的出身你父王能够留着她在宫里伺候你这样久,已经很好了。”洛玉情也劝道。
“儿臣非沉愫不娶。”沈之恒没有丝毫让步。
“胡闹!那沉愫不过是个卖唱的歌女!孤能让她进宫已是给你极大的面子!如今你到好?竟还妄想娶她为妻?!”沈无涯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大声训斥着沈之恒。
身边的洛玉情赶紧拉住他,轻声劝道:“陛下!陛下最近身体不适,可不能动怒啊!”
洛玉情扶着沈无涯坐下,又看了看满脸阴沉的沈之恒,无奈地说:“恒儿,不如这样,你若真的喜欢那沉愫姑娘,就让她做个侧妃,娶了齐三小姐做王妃,这已是你父王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沈之恒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气得直喘大气的沈无涯。
“儿臣,谢父王恩典。”
沈之恒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之恒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走路。
“殿下回来了?”一个女声响起。
沈之恒抬头看去,沉愫站在铭诚殿大门口,正笑着朝自己跑过来。
好像被触碰到了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沈之恒鼻头一酸,紧紧地抱住了跑过来的沉愫。
“殿下这是怎么了?”似乎感觉到了沈之恒颤抖的身体,沉愫担心的问。
沈之恒没有回答,只是这样抱着沉愫,抱了很久。
常宇回到铭诚殿的时候,沈之恒已经睡着了,沉愫还守在他身边。
“夫人,殿下这是?”
常宇一直是沈之恒身边的人,自然也见证了沈之恒和沉愫是如何相识和相爱的,他早就把沉愫认作了将来的王妃,也就一直唤她夫人。
“小声些,殿下好不容易才睡着。”沉愫拉着常宇走出去。
两人站在屋外,沉愫轻手轻脚的拉上房门。
“殿下今日从陛下那里回来后就心情不好,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我也是劝了殿下好半天,才哄得他睡下休息。”沉愫小声地说。
常宇已经打听到了沈无涯要沈之恒娶齐三小姐的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沉愫开口。
沉愫见常宇面露难色,问道:“可是陛下又催殿下成婚了?”
常宇一惊,随后又叹了口气,回答道:“不是催,是已经决定了要殿下迎娶齐国公家的三小姐”
沉愫的表情有一瞬的黯淡,可很快又不见了。
“齐国公身份贵重,听闻齐三小姐也是知书达理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与殿下很是般配。”
沉愫说这话的时候,常宇就已经想要插话了。
“夫人才是与殿下最般配的!”常宇喊道。
“嘘!你小声些!”沉愫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常宇压低了声音,对沉愫说:“属下已经打听清楚,殿下今日和陛下王后争执许久,为的就是要娶夫人为王妃,可陛下不同意,最后还是王后娘娘说准许夫人为侧妃,殿下才答应下来。”
沉愫虽然心中欢喜沈之恒的真心,可她的身份
如今沉愫只希望齐三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不然以后真的成了侧妃,若是齐三小姐容不下自己,还不知道沈之恒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常宇看了看房门,问道:“夫人要不要再跟殿下说说?若是为了这事跟陛下闹僵,可是要被百官诟病的。”
沉愫也看向房门,轻声道:“还是,再让他歇歇吧”
两人不知道的是,沈之恒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
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自己和别人般配,沈之恒倒不气沉愫,他反而气自己,气自己连一个正妻的名分都无法给她。
回想着刚才沉愫勉强的语气,沈之恒心中的那个决定愈加坚定。
五日之后。
白阎他们已经在渡蔚洲呆了有段日子了,若再不回去,只怕是军营里和御书房那边都说不过去了。
一行人正在码头上准备着,等着侍官们把行李什么的都搬上船了就出发。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马的人飞速赶了过来。
等这人离近了,白阎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小七。
小七一下子摔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小七?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唐晟上去牵住受惊的马,一边询问着趴在地上的小七。
只见小七爬起来,边哭边冲着白阎喊道:“陛下!陛下他!”
白阎扶住他,焦急地问:“你别慌,慢慢说!”
小七缓了口气,大喊一声:“陛下他去了呀!”
朝都,王宫内。
沈淮清正在与宋安核商马上要到的鹭鸶节的一些细节,一个侍官突然跑进来大喊道:“殿下!不好了!陛下!陛下他!”侍官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沈淮清走过去让他慢点说。
“陛下被人发现死在了书房之中!身中数刀!已经去了!还有王后娘娘”
沈淮清大喊:“母后如何?!”
“王后娘娘被发现时已经跌在井中救上来时人已经冰凉了”侍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淮清霎时犹如五雷轰顶,跌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
宋安刚想扶起沈淮清,沈淮清一把推开宋安,向着沈无涯的书房狂奔而去。
殿内的侍官侍女哭作一团,御医跪在一边。
书房里满地的凌乱,打翻的茶具和碗碟,沈无涯斜靠在一个书架上,浑身是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花园的竖井边上躺着洛玉情,浑身湿透,面如死灰,她的手中还紧攥着一把匕首。
小公主沈绾绾趴在洛玉情身边,哭的嗓子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看到沈淮清后,扑进了沈淮清的怀里,只是不住的哭着喊着:“爹爹!爹爹!”。
沈淮清对宋安说:“宋公先带公主回去”
宋安点头,带着沈绾绾先离开了这里。
“你们”沈淮清指了指一边跪着的御医。
“把父王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沈淮清说。
“是。”御医起身,朝着沈无涯走去。
“等御医处理好了,你们给父王母后换身衣服,擦洗干净,梳妆好。”沈淮清对侍官们说道。
“是”侍官们轻声回答。
“小七”沈淮清轻唤。
“殿下,有何吩咐。”小七赶紧走近。
“你即刻去白府,召白将军进宫。”沈淮清道。
小七点头,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沈淮清已经精神恍惚,走了两步就差点摔倒,他强撑着走向屋里,看着那满地的狼藉,跌坐在地,无声的哭起来
王宫中被白绫铺满了,没人敢大声讲话,更没人敢露出笑容,宫中死气沉沉,只剩寒风簌簌。
朝都,风云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