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裴家已经很久没有欢笑声了
翌日清晨，昨夜的暴雨在半夜里转为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晚，村里的小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费力。
裴母手臂上挎着菜篮子，里面装满了菜和白面和玉米面，她怕天上的雨把粮食打湿，时不时就用胳膊遮挡一下。
“哎，小洁，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说话的女人是隔壁邻居王婆子家大儿媳妇，小洁是裴母的小名，只有跟她同年嫁过来的几个女人知道。
“外面下雨凉嗖嗖的，你这身子骨能行吗，赶快回家躺着去，别生病喽。”
“家里缺什么就跟我和你大哥说，到时候俺们进城也帮你带出来，你就省得出门了。”
女人放下手里端着的大盆，扭着腰往裴母这边小跑过来，一把抢过手上的菜篮子，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忧和热心。
她笑着道：“嫂子，我身体最近好多了。”裴母想把菜篮子拿过来，不想麻烦别人，女人侧身一躲，干脆挎住裴母的手臂，“行了，马上就到了，还抢什么抢。”
听到说身体好了很多，女人急忙往她脸上看来看去，可谓是医院里的x光机器，观察的十分仔细，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喝了温音如的桑葚水后，裴母睡眠不再像以前一样轻，基本每晚都是一觉天亮，手脚也不凉了，就连往常的咳嗽也消失了。
“还真是！”女人在发现裴母的脸色，却是如她所说那般红了不少，兴奋地惊呼出声，“看着比之前有生气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怎么？放下了？”
当年裴寂还那么娃娃的时候，裴珏飞莫名其妙的就在后山失踪了，他十多岁就跟着村里的老猎户上山打猎，后山赶上自家后院子了，来去自如。
村民们谁也不敢信他在后山里没了，裴家人找了三个月，连个毛都没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觉得裴珏飞是被山里的鬼怪抓走了，不然怎么会声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裴母表情一变，刚才还挂着笑的嘴角绷直，整个人透着股低落的颓废感，她故作轻松：“嫂子，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说完，动作迅速的把大门重重关上，眼角憋着的泪水砸落地面。
咬着牙，捂着脸低头小声哭泣着。
珏飞，你到底在哪啊……
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门外，女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半天没回过神，呆愣地站在裴家门前，一动不动。
要不是自家爱人过来喊她吃饭，恐怕还没回神呢。
“你咋了？大早上不吃饭，站在人裴家门口当门神呢啊？”
“说话，咋不骂我？”
要是平时，他婆娘听到这话肯定要骂人甚至还踹他几脚，见女人不说话，依旧是静静望着裴家大门，男人心里一毛。
“大半天撞鬼了？”他拼命摇晃女人的肩膀，“二妮，你可别吓我！”
她忍无可忍，抄起鞋底子甩在自家男人的后背上，大声怒骂：“王长贵你有病是吧！？”
“老娘站一会儿都不行？唧唧歪歪的，真烦！”说完，又是一鞋底子。
王长贵也不生气，揉着不咋疼的后背和肩膀子谄笑着：“二妮，那你站着干啥呢？”
“没事，不关你的事别瞎打听。”白了眼男人，女人冷哼一声抬高下巴风风火火离开。
王长贵叹了声气，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刚才女人待过的地方，浑浊的眼球先仔仔细细看了眼十年如一日的裴家大门，又朝着自家婆娘离去的背影看去。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女人又忧愁起裴家了？
当年，女人生老二时候难产，那时候他家穷，拿不出请接生婆的钱来，只能硬扛着，如果不是小洁，恐怕现在他们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裴珏飞失踪，这么多年了他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更何况是当事人家属的裴母呢？
哎……真是造孽啊！
裴家，院子。
若若拎着凳子坐在西厢的院子里，身边是温音如她们几个人，围成一圈，张瑶和曲谭俩人一边一个，给若若梳头发，肖扬站在前面指挥俩人的手发。
“若若，好吃吗？”
“喜不喜欢姐姐啊？”
温音如从屋子里出来，昨天听到要来裴家，她便把柜子里的好吃的全拿来了，放在若若面前，让她慢慢吃。
“好吃。”若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音如，像只刚断奶的小黄狗般可爱机灵，举起小手喂到她的嘴边，“喜欢姐姐，姐姐你也吃。”
她笑的开心，奶声奶气的话把众人萌的心肝颤。
曲谭咳咳几声，双手环臂抱在胸前，故作伤心道：“呜呜呜，好伤心啊，若若只喜欢温姐姐，不喜欢其他姐姐呜呜呜。”
“呜呜呜，姐姐们伤心了。”肖扬也跟着掺和进来。
“都，都喜欢！我都喜欢，哪个姐姐都喜欢！”这把若若急的，拿在手里的鸡蛋糕也顾不上吃，赶紧每个人喂了口。
分的大小都一样，可见年纪小小就被调皮的姐姐们折磨得从小就知道一碗水端平的道理。
裴母刚过来西厢，还不得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许久不曾听到的欢笑声。
她推门的动作一顿，直直站在原地，心里不禁思考。
这个家有多久没听到这样令人愉悦，心情大好的笑声了？
好久，久到她记不清楚失去裴珏飞后的每个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阿姨——”
“阿妈——”
大门被人推开，两道脆生生的声音响在耳边，把失神已久的裴母召唤回来。
她定了定神，柔声开口：“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若若今天这么好看啊，是谁帮若若梳的头发啊？”裴母蹲下身子，与若若平视着对望着，轻柔地摸了摸她脑袋后面的小发啾。
若若有些害羞，开心道：“是姐姐们！”
“左面是瑶瑶姐扎的，右面是谭谭姐扎的！”
裴母站起身，笑得无比温柔，就像一颗被岁月打磨光滑的宝石，此刻才尽情展露自己的风情和温柔。
她道：“孩子们，快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