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不是我
村长慌张的眸子落在屋外看戏的众人身上，向来办事有条理的人一下子没了力气，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哆哆嗦嗦拉着人：“快，谁家有牛车……”
众人急忙把他拉起身来，懂些门道的妇女猛拍大腿，赶紧招呼着人去借牛车，那一身的血，肯定是秦瑶瑶出事了！
“坏了，不会是流产了吧？”曲谭虽然是个大姑娘，没谈过对象，但也知道这是流产了。
温音如探出身子朝着屋里打开的大门看来看去，伸长了脖子也没看见秦瑶瑶和宋母的影子。
她赶紧利索地从屋顶跳下来，扯开人群就要挤进去，不等她迈开腿，就被人拽住。
“你要救她？”苏野面色寒冷。
“你怎么知道我有救她的能力？”
原身娇小姐一个，平时洗衣服都费劲儿，加上晕血，怎么也扯不上有能力救人。
苏野嗤笑：“别装了，这儿就我们两个人。”
“我说的难道不对？”语气停顿，眼睛如刀子般落在温音如垂在身侧的手上，“之前你不是在村里帮女人接生过么，既然能接生，那肯定是会这些喽。”
“你调查我？”
温音如眼神猛然一变，娇艳的小脸冷若冰霜，绷紧下巴让人猜不透她犀利的眼神话语。
看样子，这个苏野，恐怕也是剧情里的局外人有了觉醒。
“不用调查，我一直知道这件事。”
“你真的要救她？”
他收回紧紧攥住温音如手腕的大手，落在发紫的痕迹上眼神微微闪烁一下，语气有些着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生怕道歉晚一步，就被某人暴捶一顿。
垂眸看着，有些烦躁自己这一碰就留印子的肌肤，温音如定定望着他：“我要救她。”
“我不会看着一条人命在我眼前消失。”
“你就不怕秦瑶瑶以后报复你，害死你？”
她始终记得医学生宣誓的那天，恪守医德，救死扶伤。
“我积我的德，她积她的恶。”
温音如说完，身边的苏野呼出一口沉气，看向她的眼神带着醒悟，他好像知道大哥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她这个废物娇气宝了……
身后又响起一道哀嚎声，像是秦瑶瑶。
“你咋过来了！”张瑶总觉得刚才好像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人影了，再一抬头就看到温音如跟苏野在角落里拉拉扯扯，聊着什么。
“秦瑶瑶现在怎么样？”温音如快跑到张瑶身边，先是看了眼还在地上不起来的村长，再落到晕厥的宋父身上。
张瑶刚从屋子里出来，提到这个眉头下意识蹙起，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挡着鼻子，闷声回答。
“屋子里全是血，老大的血腥味儿了。”
“刚进去的时候门上还插着菜刀，宋岩玉他妈坐在地上，衣服头发啥的都被扯变形了，秦瑶瑶就躺在她旁边的地上，看样子像是在争吵时撞到肚子了。”
俩人说着说着，就来到屋里。
还不等推开屋门，张瑶说的那股冲鼻子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的俩人有些干呕和发颤。
这到底是流了多少血？
温音如稳住心神，伸出手刚要推开房门，身边的张瑶一把抓住她的指尖，对着她摇摇头，眼里写满担忧。
“你不是晕血吗？能进去吗？”
原身晕血，她本身是不晕血的，但她不是身穿，偶尔也会被原身的习惯和骨子里的抵触影响，但只要她强忍住，就不会晕血。
“可以，难道你忘了之前咱们一起接生的时候了？上次是我没反应过来，看到血吓晕过去的。”
“行，你先进去看看情况，我出去催催牛车。”
温音如点点头，张瑶急忙跑出去，她推开屋门，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皮的秦瑶瑶听到动静望了过来，“救我……”
秦瑶瑶眼泪滚落，摸着肚子的手抑制不住颤抖，一张嘴就是沙哑无措的哭腔，“求求你……救救我。”
温音如点点头，先是用手扒开她的眼睛，观察一会儿眼球，又是轻轻抚摸了会儿肚皮，似乎情况不好，眉头一直皱着。
看了眼两腿间孜孜不断的血迹，秦瑶瑶握着温音如的手慢慢卸了力气，眼皮也垂落下来，整个人蔫蔫的。
坏了，失血过多导致晕过去了！
她立刻用力拍了拍秦瑶瑶的脸，指尖狠狠扣住人中，试图唤醒她。
“醒醒，别睡。”
“你爸还在外面呢，别睡，想想你爸！”
温音如焦急地拍着她的脸颊，不敢太用力也不能太轻，终于在说完这句话后秦瑶瑶有了反应，指尖微微一跳，眼角的泪珠慢慢滑落进发丝中消失，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
她慢慢张开嘴巴，用尽全身力气喃喃自语：“对……你说得对，我还要回家……”
“妈妈还在家等我回去……我要活着。”
妈妈？
秦瑶瑶的亲生母亲不是早就死了吗？她嘴里说的妈妈不可能是后妈，就在温音如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张瑶带着人小跑进来，身后还抬着个木板子。
村长找的都是知青点的男知青们，桃花村迂腐，汉子们一听这事谁也不去，生怕被女人家的血沾上，这可晦气得很，是要倒霉一整年的。
倒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们十分着急，大家都是女人，生孩子小产都算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要是失血过多，可就没命了。
赶紧跑回家翻出被褥铺在木板子上面，把牛车赶到院子门口，等秦瑶瑶一出来就送去城里，也不在意褥子被血水弄脏这种小事。
女人家，心里总是有处柔软的地方。
“快，快把她放上来！”
男知青伸出手，不知道该怎么把人抬上去，秦瑶瑶浑身是血，就连地上也被打透了，男知青怕自己下手没轻重，伤了她。
苏野脱掉外套，盖在秦瑶瑶的两腿间，拨开人群，沉声道：“我来。”
好不容易把人抬上去，刚放在木板上，又是一股血涌出，褥子彻底被打湿，透着一股儿难闻的气味，让人控制不住干呕。
温音如担心路上太颠簸，快速翻身上炕，招呼着其他人把被子拿出去铺在牛车上，累的她满头是汗。
一通折腾后，众人终于把秦瑶瑶抬上牛车。
就在温音如准备转身离开时，秦瑶瑶忽然伸出手紧紧拽住她的衣袖，嘴里小声说着什么，还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
她凑下脑袋，把耳朵贴在嘴边。
秦瑶瑶咬紧牙，从嘴里挤出话：“我要消失了……小心，你一定要小心……记住，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