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雏鸟情结
温音如扛着铁锹气冲冲直奔村里食堂，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
身后的村长和裴寂被甩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张瑶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拿着打好的饭，躲在榕树下面等着。
打大老远就看见温音如的身影，张瑶连忙出声。
&34;今儿有玉米面饼子，快去洗手过来吃饭。&34;
温音如放下铁锹，走到水龙头前仔细洗手，干涸的泥土冲刷退去，一双白皙修长的嫩手慢慢浮现。
张瑶瞥了一眼，递过去边上的胰子。
“用胰子，洗的干净。”
胰子是公用物品，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侧看薄薄一层，湿漉漉的还粘着几根毛发。
下意识眉头一拧，温音如连声拒绝。
“算了算了，我这都洗完了，就不再麻烦一遍了。”
张瑶一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
她挽着张瑶走进食堂，脸上挂着乖巧的笑。
食堂是桃花村自建的，平时抢收粮食，大家伙全来食堂吃饭，还能省下不少时间。
温音如挑了个靠在角落里的位置，掏出口袋里的手绢，仔细擦着桌子和板凳。
“哎呀温大小姐，这凳子我早擦过了。”张瑶笑着出声。
“快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还能回宿舍休息半个小时，下午再把种子弄好，就能自由活动了。&34;
闻言，温音如尴尬的笑了笑。
她这洁癖的习惯，估计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打开铝饭盒，菜香味扑鼻而来，玉米饼子下面是今天的菜，咸菜丝炒大萝卜，水煮洋芋拌辣椒面。
温音如一愣，拿着筷子不知道怎么下手。
吃惯山珍海味的她，眼前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微酸的胃部发出连串响声，似乎在催促主人快点进食。
“快吃吧，尝尝玉米饼子，这饼子可下菜了。”
一旁的张瑶低头吃着自己的饭，闷声开口。
算了算了，下午还有半天苦力活，不吃就得饿死。
温音如抿抿嘴，拿起堪比鞋垫子长的玉米饼子，小口咬下去。
饼是好饼，就是有点拉嗓子。
她拿起水壶，一边就着水一边吃下小半张饼子。
村长的背影在门口一晃而过，温音如左看右瞧的也没找到裴寂的影子，她疑惑问道。
“怎么没看裴寂来食堂吃饭”
张瑶是最先一批到的知青，桃花村里的事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她抹了把嘴，用手挡住嘴巴，压低声音。
“他家还有个妹妹和精神不好的妈，平常下了活都直接回家，估计不放心。”
温音如愣了愣，眼底闪过迷茫。
“那他让朋友帮忙打饭不就好了吗”
轻叹一声，张瑶抬起头左右快速瞄了一眼，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才开口解释。
“桃花村里的人思想迂腐，裴寂他爸上山打猎消失至今，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村里人就开始怀疑，说裴寂他妈是天煞孤星转世，那时候裴奶奶伤心过度，接受不了儿子失踪的消息，没到半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张瑶嘴里嚼着饭菜，习以为常的继续讲着桃花村的陈年往事。
“所以，老村长去世前就立了个规矩，不许村里的寡妇白天出来，这么些年都是裴寂撑起这个家。”
温音如咬紧牙关，握着筷子的手指泛青，嘴里响起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这帮人简直是危言耸听!
迷信，太迷信了!
张瑶咽下一口饼子，继续讲这个故事。
“裴寂他妈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颜色好，老公和婆婆一死，家中只剩孤儿寡母，有的汉子就起了坏心思。”
“在裴寂小时候，有男人试图翻进院里强行欺负裴母，那年的裴寂只有十三岁，红着眼硬着头皮，砍下那男人的一截拇指。”
听到这，温音如脑海里浮现出小裴寂的模样，他身形消瘦，像只被逼急的小狼，挡在妈妈面前。
“这群人也太坏了!”温音如气的浑身发烫。
张瑶咽下最后一口饭，瞥了眼对面女孩娇美的脸庞，犹豫出
“你和裴寂干活的时候，少折腾点他吧。”
“他也挺不容易的&34;
想到在地里干的荒唐事，一张脸红的快要滴血，温音如开始懊恼，自己怎么又耍起大小姐脾气了!
桌子前的饭菜飘出香味，温音如却没了食欲，脑子里全是那高大的身影，心底泛起酸意。
眼底逐渐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人难过。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先慢慢吃。”说完，端着饭盒水壶快步离开。
张瑶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都没村口小花吃得多，你吃猫食儿呢啊”
——
午时的太阳毒辣，周身的光线直晃晃照在每个角落，热浪直面而来。
此时的女生宿舍拉紧窗帘，炕沿上躺着几个女生正在午睡，温音如脚步放轻，踮起脚尖走进屋内。
从脖子上拿下钥匙，动作小心地打开柜门，年久失修的柜子发出吱呀声。
温音如从里面拿出几张月事票，对角折好放进胸口小兜里。
裴寂性子孤傲，肯定不会收下她准备的谢礼，张瑶说他有个妹妹，那她给妹妹准备点月事票，他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温音如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眼前白光一闪，突然大步起身。
站在小厨房里，踮起脚尖摸索着橱柜里的东西。
手指一顿，眼底的光瞬间点亮，找到了!
是一罐红糖。
原身钟爱甜和辣，每月公休都会去城里买一堆红糖和小零嘴存放起来。
一来二去，橱柜里的红糖罐子就堆满了。
温音如没敢多拿，怕裴寂不肯收下。
她摸了摸兜里的玉扣，冰凉细腻的触感从指间传递。
眼角突然泛起酸涩，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
她好想爸爸妈妈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会不会躲在哪里偷偷哭泣。
温音如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倒霉催的年代能不能活下来。
她只知道，自己被迫离开父母，莫名其妙穿进一本书里。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裴寂，是第一个闯进她眼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