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京城风波起
出了刑部大牢,林青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
京城的水,远比他想要复杂。
拓跋砚如今才刚刚关进来几日,就已经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其中势力纠缠,可见一斑。
但拓跋砚的表现还是让他满意,至少没有表现出与其他人合作的意思。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与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虽说他的计划皇帝已经知道。
但此等事情若是败露,一切后果都要他一人来承担。
这也让林青感觉压力倍增。
相比于和蛮子作战,他更为讨厌京城的争权夺势。
“侯爷,是否要出城?”一名亲兵上前问道。
“不需要,回府邸吧。”
不知为何,说出此话时,林青的心里十分的怪异。
上东街十三号,他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去过了。
不多时,林青与一众亲卫来到了上东街,看着那贵气内敛的宅院。
林青一时间脑袋空空如也,怔怔出神。
朱虹的匾额上用金漆写了四个大字。
“靖安侯府。”
他记得以前这里是“平远侯府。”
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直到那一日,官兵冲进了府衙,捉拿了一众奴仆家眷。
轻轻推开大门,就连门轴的声音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么的沉稳厚重。
恍惚间,林青仿佛看到了一个端庄的妇人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似乎还有声音传来。
“又去那里玩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让你爹知道了,又要打你了,快快进来,娘做了你最喜欢的粥。”
可只是轻轻一眨眼,那熟悉的场景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灯火通明的宅院。
贵气内敛,但空无一人。
平远侯府的变化不大,但时光流逝,岁月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的纨绔子弟,已经成了这座府邸的新主人,拥有了与父亲一样的爵位。
成为大乾新贵,甚至日后能成为大乾边疆的擎天之柱。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青忽然平静了下来。
即使这里物是人非,但这里依旧是自己的家,无非只是换了个名字罢了。
走在庭院之中,看着角落里的大树,林青脸上露出了微笑。
小时候他最喜欢爬树了,因为可以逃出去。
小的时候,家是牢笼,但自从长大后,家就变成了港湾。
翌日,新晋兵部左侍郎靖安侯林青上疏四封。
其一:恳请陛下重开武院,重振我大乾武学,学成后抵御外蛮。
其二:恳请陛彻查天下兵器工坊,是否有兵器甲胄外流,是何人在为蛮族提供兵器甲胄。
其三:恳请陛下彻查大乾内外勾结之事,先有赤林城布政使官盐私卖,后有风浪城布政使私通外敌。
其四:恳请陛下彻查陈年旧案,其内是否有内外勾结。
一:一年前老城一线兵败之事,为何蛮子能精确知道守军调动。
二:两年前象山守军被围,致使军卒死伤无数之时,为何蛮子能知道运粮道路。
三:三年前西虎城兵败一事,为何守城将领平远侯冬日出城迎敌,粮草补给是否充足。
四封奏疏,彻底打乱了朝堂的局势,让原本逐渐安稳下来的京城再起波澜。
文官们被这几封奏折打得措手不及,但又无可奈何。
靖安侯是新上任的兵部左侍郎,有协掌军务之职。
其上四封奏折,合情合理。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在兵家上稳重无比的将领,在朝堂之上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四封奏折,文官们惊奇地发现。
原本认为是一等一大事的武院重开,似乎不值一提。
与其他三件事相比,武院不过是几名学生,一间屋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不知又要倒下多少官员。
而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则是眼睛放光。
认为靖安侯此举是为了扰乱局势,吸引文官的注意,达成昨日完成的密谋。
假道伐虢,驰援西北。
所以,五军都督府毫不怀疑地出言支持!
给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如今大乾边疆就要打仗。
先查一查边疆州府的主官,看一看有没有私通外敌之举动。
再查一查天下工坊,有没有为蛮子提供兵器甲胄。
如此资敌行为,理应诛九族。
至于武院与当年大案,文官与武官们都当是靖安侯放出的烟幕弹。
但这两件事,恰恰是林青想要真正办成之事。
至于私通外敌与兵器甲胄流出一事,只要大乾还在,就不能完全制止。
毕竟人的贪欲是无限的,只要其中有利益,那些商贾与世家大族,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会去做。
此事还未平息,当日下午,靖安侯又上疏一封。
恳请陛下将拓跋砚移交给靖安军,但其牢牢保护起来,以防被人杀害。
直至此刻,所有人才猛地意识到。
有拓跋砚这位大人物在,想要查一些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
毕竟他作为草原六王之一,知道的事情远超大乾官员们的想象。
一时间,京城中充满了杀机,不少大人想要将拓跋砚杀之而后快。
对于靖安侯的提议,陛下否之。
但命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衙门联合看管。
若是拓跋砚出了事,三衙长官全部革职查办。
吏部尚书宫慎之与内阁王无修督之。
刹那间,京城内的杀气少了许多。
各方势力偃旗息鼓,灭杀拓跋砚的计划暂时搁置。
如今京城局势混乱,但毫无疑问,拓跋砚死了就能结束一大半。
但拓跋砚不能死,一旦死了,先行遭殃的是朝堂的衮衮诸公。
谁想要拓跋砚死,就是同时与吏部,内阁,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为敌!
当然,其中也有人希望拓跋砚死。
但这几方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达成了一个混乱的平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在平时,牺牲一个衙门,做了也就做了。
但天下工坊与私通外敌之事还压在头顶。
谁敢做,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泼天的脏水就会袭来,就算是朝中势力最大的王党,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