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风波再起
翌日,京城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昨日发生的事,一些大人在昨夜就已经知道了。
但有这个能力的官员终究是少数,大部分的京官也是在早晨,才知道昨夜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而且,从如今诡异的氛围可以看出,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陛下,似乎都没有追究的意思。
就连死了儿子的几位伯爷侯爷,也不打算追究了,事情俨然已经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趋势。
这让一些京官的鼻子都竖了起来,想要嗅一嗅空气中不安的味道。
但奈何,他们还不够格。
只能在三两好友相聚时,猜测一番是谁做的此事。
就在京城准备恢复宁静,重新回到一潭死水的状态时。
三日后,几匹自大乾西北跑来的战马,继续让京城的水变得浑浊
蛮子南下了,蛮子攻入曲州到达风浪城。
蛮子进城了,蛮子被靖安伯全歼于旷野。
彻底引爆京城氛围的是最后一条消息,草原王庭右日逐王被靖安军活捉!
京城一扫阴霾,朝廷也没有瞒着百姓的意思,迅速将这个消息扩散了出去。
一时间,几日前京城凝重的氛围被抛之脑后,官员们带着笑容,百姓们眼含热烈。
草原六王之一的右日逐王被活捉,这个消息是大乾十几年内听到的最好消息。
也是光汉皇帝即位后,第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但与百姓官员的高兴不同,皇宫与六部衙门,甚至诸位勋贵府上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百姓们与中下层官员不知道的事,他们知道。
曲州发生的事,他们也知道,在这邸报中,朝廷隐藏了关键的细节。
蛮子是如何突破防线,来到曲州。
又如何凭借一万战兵,攻破曲州高大的城墙。
靖安伯又是如何神兵天降,一扫曲州颓势。
可以想象,此事要是传播出去,如此振奋人心的事,可能会变成百姓们都大感失望的一件坏事。
所以不管是曲州送往五军都督府的军报,还是布政使司送往内阁的邸报,都没有提及里应外合之事。
时间飞速流逝,百姓们依旧其乐融融,但不少官员已经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五城兵马司加派了人手,在城内不停地巡逻,五军都督府也开始了封闭议事,谈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更让京城内官员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不到半日,京城内已经有大大小小不下十位官员自尽在家中,并且都留下了遗信,陈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希望朝廷能够放过其家人。
其中不乏官位不高,但权势极大的几位。
比如从六品的鸿胪寺丞,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
这个职位在大乾开国之时并不起眼,但随着大乾衰落,蛮子愈发势大,所以也就越来越重要。
正五品户部曲州郎中,掌曲州户籍、土田、赋役统计之事。
正五品兵部武库司郎中,管理军械以及重要物资。
正五品兵部武选司郎中,负责武将考核,任命。
在以往,这些职位但凡空缺出来一个,都会引得各个党派哄抢。
但如今,京城官场之内,却平静得吓人。
皇城,文渊阁,此地乃是首辅办公之所在。
每日人来人往,大乾的重要奏折,都要先进入此地,经过内阁等一众阁臣筛选。
重要的则要上呈陛下,不重要的,内阁将会自行批复。
其中大部分都是例行公事,嘘寒问暖,
如:陛下您吃了吗?臣吃了。
陛下您最近睡得可好?臣睡不好。因为没有瞻仰陛下的天颜,所以睡不好。
在外的官员最想的,就是入京为官,只有在此地才有无限可能。
若是哪日皇上心血来潮,看到了这些奏折,说不定就将其调来京城。
总之,皇帝可以不看,但臣子不能不写。
万一看了呢?
而文渊阁的诸位阁臣,每日都要被这些奏折淹没,但今日不同。
首辅衙门安静得可怕,只有几名老吏守在门口,来此地的所有奏折与官员都被劝去了次辅的衙门。
屋内有两人,一人坐椅子上轻轻揉着眉心,一人跪在地上捶胸顿足。
坐着的人是内阁首辅王无修,跪着的是兵部尚书庄兆。
王无修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先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老夫一直教你们平心静气,如今天还没塌呢。”
“老师,学生知错了,还请老师出手相助!”
庄兆不但没有起来,反而将脑袋重重地抵在地上,声泪俱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勋贵与武官不同。若是与其敌对,不能动用下作手段,他们真敢杀人”
“就算当时不敢杀,等你退了老了死了,他们还是勋贵,届时就会迎来报复。”
“我知道你是为了中军都督还回去的事不甘,但”王无修脸上又露出疲惫,捏了捏眉心:
“但谁给你的胆子,去暗算纳兰世媛,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镇国公手中有兵,兴国公掌管京城防务,两位国公家中就这一个女娃你怎么敢啊”
“当日事发老夫以为会见到你的尸体。但还好,纳兰亭识大体,只是杀了一些动手的人,这是惩戒,也是警告。”
说着,王无修脸上难掩失望,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曲州之事,又是为何啊,武库司郎中,武选司郎中都出了问题,你来告诉我,这个兵部尚书,你是怎么当的!!”
“曲州的手都伸到京城来了,你不知道?”
王无修话语之严厉,前所未有,眼神也不再有年老的昏暗,而是锐利无比!
换作他人,可能会心灰意冷,跪地等死。
但庄兆不同,他是王无修的学生,知道老师若是对学生失望,不是苛责打骂,而是无视。
所以他心里还有着一丝希望。
面对老师,庄兆打算实话实说,他将头重重地下,用带着后悔的语气说道:
“老师学生错了”
王无修的脊梁骨仿佛一下子弯了下来,眼神也重新变得浑浊。
“说说吧你还背着我做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