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又见张老三
烦了不知道那把火到底烧掉了多少粮草,缩成一团的吐蕃人仅隔了一天就突然有了动作,骑兵四出与安西斥候不断缠斗,死伤惨重都不在乎。
腊月初十,大营里一片忙碌,有四个营的兵马奉命出发,不知去了哪里,安西兵战力强悍,尤其擅长小股兵马作战,转化为纯骑兵后更是将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分兵作战更是拿手好戏。
种种迹象表明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胡子看着有些空旷的营地,不解道:“怎么把咱们给丢下了?”。
郭旭道:“王爷说调咱们去右二营”。
“右二营折损颇重,不是撤回去了嘛?又有援兵来了?”。
“洒家便是右二营营将!还不来参见上官?”,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烦了抬头一看,竟是张三叔他们。
众兄弟忙起身行礼,“三叔啥时候来的?”。
张三笑道:“昨天刚到,小子们干的不赖”,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是东关营来替了右二营的位置,弟兄们竟又到了他的帐下。
正式参见主将后一同来到营地,都是熟人免不了一阵亲热,老郭给二营补了几十个老兵,再加上烦了等人,二营有正兵二百七十,辅兵二百余。
张三先把营中编制调整了一下,郭旭正式出任二旅旅帅,辖烦了和裴二黑的两个队,又给补充了几十个老兵,使之达到满额的正兵一百一十人,另划拨给二旅七十名辅兵听用。
他自己亲自率领的第一旅也是一百一十名正兵加七十辅兵。余下的一队老兵与七十辅兵则组成三旅作为二营的后队。
待分配完毕,张三沉声说道:“接军令!”。
众人齐齐起身抱拳:“卑职在!”。
张三巡视一周,说道:“收拾器械,补箭矢一万支,长朔八十条,铠甲八十领,携十日粮草,明日五更出征!”。
“喏!”。
为了保密,军队出征的目标通常是不对底层士卒公开的,但有经验的老卒能根据战局和携带的物资猜个八九不离十,带这么多东西,估计是要抄远路。
营中迅速忙碌起来,正兵收拾战马军械,辅兵要去后营领来粮草军械捆扎好准备驮运,火头军则宰杀牛羊做饭,这也是军中惯例,出征前这一顿必须得吃的好。
烦了这个新任队正,除了原来的兄弟还补了十几个老兵,旭子分给他二十个辅兵,现在手下共有好汉七十多条,也能称呼一声军头了。
胡子和朱勇仍是火长,烦了自己带一火,另外两火交给老兵。
辅兵头目满脸激动:“不想竟能在大师帐下……”。
烦了训斥道:“我是队正,不是什么大师!干你的活儿去!”。
两匹战马,皮甲铁盔,横刀园盾,长朔投矛,这些都必须亲自检查,还有干粮水囊羊皮披风等,收拾差不多旭子回来了,手里提个大包袱。
“什么好东西?”,烦了解开一看,竟然一副山文甲。
山文甲是大唐十三铠中的一种铁甲,甲片上压出凸起增加强度,因凸起呈山字而得名。
半寸大的甲片层层叠压,以皮筋串联,内衬牛皮,分披膊,身甲,甲裙,还有胸部的绊环和护腰等部分,整副甲重二十斤,比普通明光甲轻不少,防护力却更强,穿戴起来既威风又好看,只是制作繁琐,造价不菲,在安西军中要营将以上才能用。
烦了笑道:“王爷还真拿你当亲孙子,这回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郭旭却没笑,说道:“烦了,这副甲是为你要的”。
烦了笑道:“不要,我习惯了皮甲,这玩意儿太重,穿了施展不开手段”。
郭旭皱眉道,“你穿了保住小命,我不想埋你”。
烦了歪头道:“看不起谁呢?武艺好就了不起?”。
郭旭提起长朔道:“要不你来试试,能赢了我就随你心意!”。
烦了鼓了一鼓,又重新坐下,“我……我承认斗你不过,可这副甲我不能穿”。
“为什么?”。
烦了把他拽到身侧说道:“你看,这个东西太扎眼了,上了阵挨箭都得多挨两支你信不信?我还在后列,穿上这个东西怎么有脸躲在后边?”。
旭子被他绕的有点反应不过来,“这……”。
“所以这副甲就得你穿,你是旅帅,防护好了能带兄弟们杀再,再说你武艺好,冲前边也能多杀贼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是……”。
烦了却话锋一转,低声问道:“咱们到底要去哪?”。
旭子低声道:“抚宁堡”。
“抚宁堡……”,烦了默默点头,抚宁堡位于西北方向一百多里的一处小绿洲,堡寨已废弃,只当地名使用,那里也是去疏勒城最近的路,只是老郭派二营跑那里去干嘛?
两兄弟正猜测老郭派他们去的用意,有后营辅兵过来传话,有一队民夫短了军粮,却自称认识烦了,军需让他来问问。
烦了起身跟去看看,他确实认识一些部落的民夫,这种天气运粮实在辛苦,能帮着说句话就帮一下吧。
“缺多少?”。
“三斗”。
三斗粮,倒是不多,可安西对军粮短缺责罚的很重,其实也正常,在任何时代,只要跟军资沾边的责任都不轻,安西的规矩相对简单,只有砍头和抽鞭子两个等级,三斗刚好够砍头。
来到后营,老远就看到一个汉子被绑了跪在地上,烦了过去仔细一看还真认识,竟是浑思部的那个把头。
他儿子浑思铁也在,看到烦了扑过来跪地就哭:“大师救命……”,其余族人也纷纷跪地哀求,辅兵过来拿鞭子一顿抽,“肃静!军营重地,不得喧哗!”。
烦了挥手让他们住手,把浑思铁拉起来道:“怎么会短了军粮?”。
浑思铁委屈道:“大师,实在不知怎么回事,路上一点都没漏,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就说短了三斗……”。
烦了摸着下巴没了主意,到底是装的时候就少,还是在路上漏了或者偷吃了,甚至卖掉了,这事儿根本就说不清楚。
又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我还能帮你,到底有没有偷吃或者卖掉?”。
浑思铁吓的差点跳起来,举手发誓道:“大师,给浑思部十个胆子也不敢啊,确实装的时候就这些,若有半句假话,甘愿下地狱……”。
烦了点点头道:“你们出去等着,别吵闹,我去试试”。
他相信浑思部没胆子倒卖军粮,就算倒卖也不会只卖三斗,更不会明知道军粮少了还跑来送死。
顺利找到老熟人仇治,直接说道:“老哥,外面那人少了三斗军粮,我想讨个人情,能不能饶他一命”。
仇治笑道:“个低贱的货,值得你讨人情?”。
烦了叹道:“他们是浑思简将军的族人,前日曾有过一面之缘,天寒地冻的运粮实在辛苦,我看他们不像有意短了军粮,且饶他一回吧”。
仇治点点头,痛快道:“行!老弟开了口,这个面子不能不给,来人,放了吧”。
浑思铁他爹短短时间便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真的是生死只在转念间,只是烦了看着老仇治神色,忽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这个老家伙不是在故意找茬杀人立威吧,难道军粮本来就没少……
烦了越看越像,眯着眼睛缓缓说道:“老哥还真是精明人,一文钱没花,敲打了民夫,还白白赚了我一个人情”。
仇治无辜的问道:“老弟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