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等了很久的人
机舱广播再次响起，“各位乘客，刚才是短暂的气流影响造成的颠簸，给各位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我们将会准时到达山城国际机场。谢谢！”
“短暂气流？”中年男人拿着手机气愤的絮叨着：“四十分钟的颠簸竟然算是短暂的，人都被甩出去了还仅仅是颠簸。”
揉搓着刚才经过猛烈撞击的手腕，愤愤不平，“等下了飞机一定投诉他们。”
“算了吧！”眼镜男人推推眼镜，“只要平安降落就好，四十分钟在以后的人生中的确很短暂。”
坐在左侧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哥，看着窗外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高奥则早就没有心思听他们劫后抱怨和人生感悟，此刻他的眼睛在手机邮件和机舱的门帘之间来回切换。
他几乎可以肯定，赞重也在这架飞机上。
现在他要怎么做，等待飞机降落，再次远远地看上一眼。
回到山城医院，告诉赞重，我和你在同一架飞机上，我们一同经历了生死，虽然我们并没有看见彼此。
或者……
空姐终于出现，脸上带着超高甜度的微笑。
但仔细看，额头上，有一些红肿，眼角的妆看起来也花了一些。
中年男人还在抱怨着，空姐温柔的道歉，安慰，清理着刚才破坏的一切。
机舱的门帘卷起了小小的一角。
趁着空姐不注意，高奥起身，鬼使神差的往头等舱跑了过去。他坚信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赞重一定在这里。
冲到他的怀里抱着他，不顾一切的亲吻他，和他发誓这辈子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势如破竹的气势，羞得绯红的脸庞，狂跳不已悸动的心脏在冲进头等舱的霎那间凉了下来。
12个座位的头等舱坐了9个人，但是坐着的9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只能说一模一样。穿着厚重的白色防护服，密封的护目镜。
高奥在9个人里一个一个的寻找，期盼着能找到赞重，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没有在这里吗？没有在这架飞机上。
那刚刚那条邮件。
“也许这是最后一条留言了，但请你相信我，无论生或者死，我都爱你，请允许我在飞机坠落的最后一刻再叫你一声。”
所以是另一架即将坠落的飞机。
刚才还勇往直前的双腿突然间软了下来，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冷汗几乎侵蚀了身体所有的毛孔。
高奥无力的扶着机舱的墙壁，悸动的心跳变得慌乱，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把利剑一样死死的插进喉咙。
没有了说话的能力，甚至连呼吸都在一点点的变得微弱。
“高奥，你怎么了？”一个长者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刚才飞机的气流是不是吓着了，快坐下！”
高奥的大脑早就空白一片，根本辨别不出来白色防护服下的人到底是谁，只抬着头，一双绝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说话人的脸庞。
“吱呀”驾驶舱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空少一边说谢谢一边把一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巨人送了出来。
“赞教授，真的谢谢你，副机长刚才突然犯病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了，多亏有你！”
年轻的空少伸出手，想要再次表示感谢，白色防护服的巨人摆摆手，“不用客气，这是医生应该做的，现在的情形下，还是彼此少接触的好。”
“好，一切听赞教授的。”
“不过这位乘客，你好，这里是头等舱，而且是专属头等舱，您的座位应该在后面，请跟我来。”说着年轻空少向高奥走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高奥的身上，包括赞重。
此刻，高奥震惊的，失魂的呆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赞重是怎么想他的，不知道想不想他……
“没有关系，这位乘客是来找赞教授的，刚才不太舒服，呼吸有些停滞，可能是颠簸的太厉害了，需要赞医生的帮助，毕竟医生对所有的病人都要一视同仁。”
还是那个长者，开口说着话，年轻空少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点头，“李院长说的对，那就辛苦赞教授了，今天的经济舱只有4个人，地方相对比较宽敞，也有利于这位乘客顺畅的呼吸。”
这个空少秉着按规矩办事的原则，看来是不准备让高奥蹭这个头等舱了。
隔着厚厚的护目镜，两个人四目相对，等了三年，终于再次看见彼此的眼睛。
捂着慌乱不堪的胸口，高奥努力挺拔身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觉得眼前巨大的白团在一点点的变小，慌张的想要抓住，但终究变成黑暗一片，倒了下去。
好在在高奥倒地的最后一刻，赞重飞奔过来将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剩下的9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像是得到了统一的指令一般或低头看着手里的杂志，或闭上眼睛缓解刚才的紧张情绪。
总之，整个头等舱安静的，只能听见赞重厚重的防护服来回摩擦的声音。
“赞重！”
“不要走！”高奥的声音有些大，连坐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都不禁的回头张望。
猛地起身，胡乱的抓着身边的一切，想要跑出去，跑出去继续找那个他朝思暮想的男人，却在这时候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奥奥！”
是赞重的声音，和三年前一样温柔无比的声音。
呼吸又细又轻的高奥看着那双眼睛，逐渐回过神来，委屈的将自己蜷缩在一起陷在赞重微微颤抖的怀里。
他是不是在做梦，梦里出现的赞重。
无力的手轻轻抬起，本能的靠近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冰冷的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摸到没有丝毫温度的复合材料。
手止不住的在发抖，虚弱委屈的问道，“赞重，你是赞重吗？”
“奥奥，我是，我是赞重！”透明的护目镜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轻轻的薄雾，把两个人的视线再次隔绝。
高奥急的要去摘掉那阻隔在两个人之间的护目镜，却被赞重抓住了手腕，一大颗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
“奥奥，不行，现在是特殊时刻，这样子很危险！”
把手放在怀里，微曲的手指在手心攥了又攥，最后还是把高奥扶起来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刚才是情况紧急，你和我现在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范围，我们刚从江城出来，是否携带病毒一切还是未知。”
“你最好不要靠的太近！”
早已经流成河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看不清任何表情又说出无比绝情话的男人。
委屈又倔强的质问着，“你不想让我离你近一些，是吗？”
“不是，我想！”赞重猛地转头看向高奥，“可是现在不能离得太近。”
“离得近会怎么样？”高奥仍不罢休。
“会死吗？”
“奥奥！”
赞重想要慢慢的安抚着，却不成想，有人不听话，一个翻身跨在了他的身上，双手环住脖颈，整个人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