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声密谋
灵秀语重心长地给他分析，“租车的话一天也要近万元，开这种车过来，是有那么一点炫富的嫌疑。至亲的人是不会多想，但乡里乡亲的总会有所非议。我倒没什么，但我是顾梅的女儿，我怕的是丢妈妈的脸。”
原来性质还挺严重的，景中宇心下一紧，“你昨天就该提醒我的，我们可以换车啊！”
“你这次出行，已经折腾这么多人了，我不想再麻烦他们——，我也只是举个例子，接下来你多注意点就是了。”
景中宇想到大数据中的平均收入水平，开始盘算起来，“一天一万对于普普通通的景小天来说，的确是个可怕的数字。等我们回苏南还是换一辆，一天几百块钱我应该承担得起吧？”
“也别太寒酸了，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还算有点钱的人，不是路费都花不起的穷光蛋。”
“嗯嗯，我牢记好我的人设，不是太穷也不是太富。”
大声密谋，小心隔墙有耳，此刻门外正有一双来得不是时候的耳朵。
巴特尔受乌勒指派来给几个人送早餐，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一句——接下来你多注意点就是了。
接着又是扮演又是人设的，这瓜实在有点大，正打算继续窃听，旁边韩元的房门响了起来。
巴特尔脑子转得挺快，赶紧几步过去将所有早餐都交给了韩元。
……
吃瓜群众的另一个属性就是大嘴巴，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能光他一个人知道。
“什么？装有钱人？”
瓜炸了，跟着乌勒的几个兄弟包括妹妹格日勒聚在一个蒙古包里，听完巴特尔的转述，惊掉了一地下巴。
连格日勒都无法淡定了，白瞎了那么一副好皮囊。
“该不会是塔娜租来的男朋友吧？我还纳闷她怎么就突然谈了恋爱了，她的眼界有多高，我们还不知道吗？”
乌勒气鼓鼓地拍了一下大腿，“这是小秀怕我逼得紧，特意演的一出戏啊！”
巴特尔也积极参与破案，“我就说干嘛租那么贵的豪车，原来都是为了撑场面。那小子搞不好是个打零工跑跑腿的小混子。”
“塔娜或许也是怕我们担心她过得不好，才这么做的吧？既然她有心隐瞒，我们还是不要拆穿了，不然塔娜难堪之下马上就会走的。”
“格日勒说的在理，不管怎样，别让小秀下不来台，我们装作不知道就是。”
“乌勒哥，不能光装作不知道啊！”巴特尔又开始献计献策，“这件事还有好的一面，那就是秀姐还是单身，你可以继续追求她啊！”
“她都为了避开我找假男友演戏了，得是多讨厌我啊！”
“秀姐要是真讨厌你，不回蒙北就是了，或者动手打飞你不更有效率？她现在那么厉害，收拾我们这样的绰绰有余。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找人假扮男朋友，我看更多的是为了顾及你的感受。”
什么时候变成心理学大师了？说得也太有道理了吧！
乌勒无比赞同地连连点头，一旁的格日勒却是连连摇头，“她把你当哥哥，当然要顾及你的感受了。别想太多了，你和塔娜不可能的，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乌勒又被妹妹怼哑火了，但拱火的巴特尔却不甘消停，“也别说得那么武断——，乌勒哥，这次你别太心急，趁秀姐回来的这几天，给她来个潜移默化。咱们现在和上次她回来可不一样了，乌勒哥如今可是在整个额尔古纳都响当当的企业家，难道还配不上她吗？乌勒哥，让秀姐感受一下你的变化，和那个演员一比，高下立判，整好了说不定这次她就不走了。”
让灵秀留在蒙北是乌勒最大的愿望，巴特尔的挑唆太有吸引力了，他动摇地看向妹妹，格日勒并不赞成，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劝是劝不动的。
能说服一个人的不是道理，而是南墙。
……
韩元说那个叫巴特尔的在偷听，灵秀显得有些紧张，这次出门她最担心的就是景中宇的安全，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做什么手脚吧！
但巴特尔也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或许真的只是凑巧。
“时间很短，他也就听到两三句话吧！”
景中宇安抚着忧心的灵秀，“方才他在时我们也没说些什么，连景中宇三个字都不曾提到过。”
“不管怎样，之后我们必要加倍小心。韩元，你一定要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好的，灵小姐。”
“什么形影不离？”景中宇瞪了韩元一眼，什么你都敢答应？“我和秀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不用跟着。”
“是，少爷。”
“灵秀，我可以进来吗？”伴随敲门声有人喊了一句。
“是乌勒的大嫂其木格。”
灵秀起身过去把门打开，“大嫂，快请进！”
“都在这边呢，看来是休息好了。来，看看我给你们选的衣服。”
其木格将手上捧着的衣服铺到胡床上，都是蒙古族的传统服饰，看上去比乌勒他们身上穿的都要高级。
景中宇的眼睛又亮了，他还从没有穿过少数民族的服装，“太漂亮了，谢谢大嫂，现在就换吗？”
“现在要吃午饭了，明早再换。”其木格端量了景中宇两眼，转身对灵秀说道，“灵秀，婆婆跟我说，他们是极其尊贵的客人，她担心出什么乱子，一再嘱咐我多注意点，你们不管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讲。你是知道的，那帮小辈还是很听我的。”
长嫂如母，其木格向来沉稳干练，也是阿龙山数得上数的女强人，深得人心。
“大嫂，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有什么麻烦，你这一回来，大伙儿别说多高兴了。尤其是你带回来的这位景先生，婆婆喜欢得不得了，现在还在帐里给你们念祷文呢！”
灵秀点了点头，眼睛有一丝湿润，萨仁婶婶是在替妈妈高兴吧！
“秀！”景中宇拉住灵秀的手，感受着她此刻的心情，“所有人都很开心，不是吗？”
“是，我也很开心。”
“开心归开心，饭还是要吃的，走吧，我带你们去大帐吃饭！”
其木格带着三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最大的那顶蒙古包，旌旗招展的很像古装片中的主帅营帐。
进了门顿时热浪扑面，帐里帐外的温差能有三四十度，景中宇想都没想赶紧伸手帮灵秀脱下了外套。
帐里一圈坐了十几个人，主位上正是萨仁婶婶。
“小景，秀丫头，都到这边坐！”
这一幕似乎在《红楼梦》中似曾相识。
主位旁边就是上首位，一般客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老太太还真是偏心这位娇客啊！
放在之前还好接受，可是已经知道了这位娇客是假的，乌勒这边的几个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格日勒都快没眼看了。
“乌勒哥，给他整活，炫瞎他的眼睛。”
“马上就来了。”
刚说完，大帐的门敞开，一排穿着节日盛装的年轻女孩子鱼贯而入，手上捧着盛有美食的托盘，踏着有节奏的舞步，分别放在前排的餐桌上，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聚到空地中间摆起了造型。
随即，马头琴声响起，女孩们翩翩起舞——
原本景中宇的视线都在桌面的美食上，她们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眼看过去仿佛穿越到影视剧里，简直就是某些片段的复刻。
他惊喜加不解地看向灵秀，这款待也太隆重了吧！灵秀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她以前并没有受到这等待遇。
萨仁婶婶夹在他俩视线中间，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
“乌勒搞的旅游项目就有歌舞表演，很正常，不用奇怪。”
还是老太太会化解尴尬，景中宇也乐得接受这种解释，开心地品尝着萨仁婶婶的投喂。
只是这歌舞表演太农家乐了，刚开始跳得还有模有样，等到动作稍有点难度，场上的八个女孩儿就各自为营，一盘散沙了。
一支舞总算勉强跳完，还以为可以消停地好好吃饭，结果接着奏乐接着舞，又换了一帮年轻的汉子。
艺术水平依旧参差不齐，看上去总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既视感。
格日勒感叹今天就不该带着眼睛出来，“哥，这都什么啊？”
乌勒也恼怒地转向巴特尔这位经手人，巴特尔则是一脸委屈，“时间这么仓促，能找来就不错了，都是市里艺术学校的学生，可能都还没有出师吧！”
格日勒又瞟了一眼前面险些摔倒的一个舞者，嫌弃得无以复加，“巴特尔，快让他们别跳了，丢死人了。”
“好好——，我也没成想会是这种水平啊！”
又过了两分钟，场中的妖魔终于都出去了，世界安静了。
“孩子们跳得不好，别见怪。”救场的永远都是睿智的其木格嫂子，“就当是彩排了，还要练上个把月才能正式表演呢！”
景中宇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刚练习能跳成这样，已经很好了，看得出来孩子们很认真的。”
孩子们认真，他的夸奖也很真诚，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歌舞表演。
萨仁婶婶年轻时能歌善舞，在阿龙山很出名，今日看了这么一场搞笑歌舞，脸色有些难看。
“乌勒，我看大家伙也都吃好了，你们都忙去吧，我和灵秀、小景说说话。”
老太太发话逐客，吃没吃饱也得走人。
女人们以最快的速度撤走了饭菜，只留下一些水果和鲜奶。
一个大帐三个人，顿时就显得空荡荡的。
“婶婶刚才是生气了吗？”灵秀有意逗着老太太。
“也不知道乌勒是要搞什么鬼——，小景，你别介意啊，我那傻儿子定是想炫耀一下，哪里知道是关公面前耍了大刀。”
“我觉得很好啊，风格独特，别有韵味。”
谁能听出来景中宇是真的在褒扬？好在灵秀听得出来。
“婶婶，他不是说反话，他是真的觉得挺好。”
灵秀这么说，萨仁婶婶才敢相信并没有在这位大少爷面前出太多的丑，心下松了一口气。
“我仗着上了点年纪，就叫你‘小景’了，不随梅子一口一个‘小少爷’的。”萨仁婶婶想到好姐妹，脸上难免现出一丝神伤，“她要是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妈妈过得虽苦，可也真的没有活够啊，不说这几个孩子，北有蒙北，南有航都，哪一处不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啊！
灵秀在妈妈的事情上也是信命的，不然就会有太多的遗憾让她也难以释怀。
“婶婶，用你们的话说，我妈在那边过得幸福着呢！她都看得见的，我们都过得这么好，她也会很开心的。”
“再开心能有比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更开心吗？”
眼看着老太太的情绪趋向哀伤，景中宇聪明地挑起话题，“婶婶，您一定知道很多以前的事情吧？那些有关我的事能告诉我吗？秀什么都不说——”
萨仁婶婶有些嗔怪地看向灵秀，“干嘛不告诉他呢？这是你俩天定的缘分，是好事啊！”
“我这不是把他带回来了吗？准备故地重游的时候再一一讲给他听。”
“原来是这样——，有一件事连你也不知道吧！小景很小的时候是喊小梅子‘妈妈’的——”
两张目瞪口呆脸，景中宇更是不自主地挠了挠头。
“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时候也就两三岁，但梅子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她还自嘲等你懂事后再也不会叫她妈妈了。”
“一样啊，她是秀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女婿叫妈妈不是更动听吗？”
“对对，一个女婿半个儿，她还是你的妈妈。”
灵秀和景中宇相视一笑，真是挣不脱的天意啊！
……
午饭的时候丢的面子，下午必须要挣回来。
乌勒和巴特尔选了几匹高大的骏马牵到大帐外，等到老太太和灵秀两人出来，又开始了第二步的炫技。
“小秀，回来必须要骑马吧！看这几匹有你相中的没？”
灵秀下意识地先征求景中宇的意见，“你想骑马吗？”
“在你最喜欢的大草原上策马奔腾，定然会是不一样的感觉，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看到罕见的野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