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接近
急诊室门口，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安静的走廊，一位手执画笔的年轻男孩坐在那里。他的皮肤白得有些不真实，微垂的睫毛被打出淡淡阴影，根根分明落在眼睑处。细长的画笔像被赋予了生命，流畅生动地在病例卡上画着一只慵懒的猫咪。
“小雨哥哥，你画得真好，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男孩毫不吝啬地扬起嘴角，露出皓白整齐的牙齿。
“小蕊要是喜欢，哥哥免费教你。”
“真的吗？可是妈妈说，我身子弱，暂时不能上学了。画画……应该也不能了吧。”
“当然能，哥哥教你简单一点儿的，就能把喜欢的东西画下来。来，小猫画好了。”
小姑娘开心地拿起病历本，心满意足地看起来：“那就这样说定咯，等我跟妈妈讲好就告诉你。小雨哥哥，我先回病房了，不然妈妈又该骂我了。”
周缭雨看着小蕊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同样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开心一整天。
目光顺着走廊延伸，他看到周可棠出现在转角处，先是和小蕊打了招呼，然后步履匆忙地走向自己。
“姐。”
他特意轻松地挥手示意，但并未从周可棠的脸上看到半点舒展。
“缭雨，你的腿怎么样？心脏真的没问题吗？医生怎么说，要不要去张医生那里再看看？”
“姐，你先坐下。那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她被缭雨拉着坐在身边，对面隔开室外的透明软卷帘上隐隐能看见两个人的身形。
“郑老师说，你从梯子上摔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哪有那么夸张，别听霄哥乱讲，我不过是爬梯子去架幅画，下来的时候脚踝扭了一下，医生说贴几天药膏就好了。”
为了让她放心，周缭雨立马站起来走了两步，看起来确实不像大问题。
“还有心脏，可好着呢，已经让张医生检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拿出缭雨的病例卡仔细看了一遍，与他说得无异，而且医嘱也逐条写得详细，看来的确不是逞强。
“没事就好，郑老师呢？”
药袋分明就在椅子上躺着，分明是取过药了。
说曹操，曹操到，郑霄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看到周可棠立刻小跑过来。
“可棠，你来了？”
“嗯，郑老师，谢谢你送缭雨来医院。这孩子老是毛毛躁躁，总让你费心。”
“哪儿的话，缭雨一进流源就是跟着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倒是他受了伤，有些过意不去。”
郑霄每次见到周可棠都会用一副特别欣赏的表情看她。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但容貌出众，而且有一颗特别柔软的心。光看她对弟弟的关切和照顾，就觉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他对周可棠是充满向往的，虽然一直没有正面表示过，但那种爱慕的好感并不含蓄。
“霄哥，俞总走了吗？”
听缭雨这么问，他才把目光从周可棠身上收回。
“俞总刚接了个电话。”
周可棠顿时吃惊：“俞总也在医院吗？”
郑霄坦白：“是这样，今天俞总也在画室，是他先发现缭雨扭伤了。然后吧，他开车送我们过来的。”
“原来是这这样。”周可棠问，“那他人……”
“应该还没走吧。”
“棠棠，小缭雨！”陈珞馨后一步赶来，嗓门大的都能把护士召来。
“嗨，小缭雨，给姐姐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陈珞馨边说边上手，看得一旁的郑霄满头雾水。
“珞馨姐，我就是扭伤，没什么大事。”
周缭雨可太熟悉她的脾气了，一点小伤真不必兴师动众的。
四人聊了一会，郑霄陪缭雨去了卫生间。
陈珞馨忽然说道：“棠棠，我看缭雨现在状态稳定很多了，你有时候真的不用太操心。”
“道理我都懂，就是……”
“我明白，就是有个过程，这过程呢也得要你自己想通透了才行。不过那件事也过去两年多了，你不要再把自己困在过去，有时候看看啊你还不如小缭雨。”
周可棠低着头，若有所思：“可能我笨吧。”
走廊尽头的转弯处，尹照暄已经站了有好一会儿。
他猜到周可棠是来医院了，而且他鬼使神差地跟来了，还鬼使神差地躲起来了。
当年一场分手耗尽对她的所有信任，这次回来他自然想过会再见面，但他更想看看周可棠离开了他还能活成什么样子。
可当真正看见周可棠，他如死灰般的心又再次复燃了。
周可棠显然不想与他纠缠，每次只有回避和躲藏。可她越是回避躲藏，越证明她心虚，他偏要纠缠；她越是害怕纠缠，他就欺负得越狠，狠得她忘不掉。
今天要不是陈珞馨在，他还是会找个机会再跟周可棠面对面。
尹照暄冷冷一笑，机会还多的是，他何必心急。
一个男人擦身而过，短暂遮挡了他的视线，尹照暄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周可棠站了起来。
只是那短暂的起身，她便面挂笑容朝这个方向走来。
从走廊一路过来，俞敬勉远远便看到了周可棠。
她很适合穿通勤职业装，又或许今天化了更精致的妆，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束起的马尾因为走路过快而左右摆动，两侧的几缕碎发也随风飘散。
“俞总，缭雨的事让您费心了。”
这么着急，原来是想向他道谢。
鸣笛的救护车由远及近，几乎同一时间，急救通道响起阵阵嘈杂声。
几个推着急救病床的医护人员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的急诊入口飞奔。
“让开，麻烦快让开！”
“再快一点！”
叫嚷声此起彼伏，有人退让，有人转身，还有人始料不及。
周可棠正是那个始料不及。
俞敬勉眼疾手快，未有半点犹豫就揽过她的肩颈。肢体相触，距离过近，周可棠毫无防备地跌入他怀里，温热的气息和独特的香味瞬间侵占了私人领域。
俞敬勉思绪一晃，肩背靠上身后的墙。
病床已然被安全推走，却是眼前的人仍是茫然。
周可棠呆呆地趴在他身上，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脑袋里还一片空白。
一抬头，又跌入一潭泉水，如灿星般的深邃，如凉月般的温柔，久久不能脱身。
俞敬勉见周可棠脸颊微微泛红，思绪已归，立即将她扶正。
周可棠立刻压低了脸，退去一步：“谢谢。”
“举手之劳，不客气。”俞敬勉声音微哑，转而又道，“你弟弟没事的。”
“对，多亏了您。”
这会儿，陈珞馨已经靠到周可棠身后，笑眯眯地问：
“棠棠，这位是谁啊？”
周可棠没再看他：“流源画室的新老板俞总。”
又怕俞敬勉生出尴尬，急忙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
陈珞馨的眼神已经在俞敬勉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原来是俞总啊，幸会幸会。我叫陈珞馨，棠棠的好闺蜜。”
“陈小姐，幸会。”俞敬勉仍是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