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再遇
茶水间里的物件被整理得干净整齐，桶装纯净水因为刚被接过正在咕噜咕噜的冒泡，一侧的咖啡机则刚煮开了一壶，浓郁的香气悠悠飘散在每个角落。还有冰柜里橙汁闪着明黄的色彩，光看着都觉得很美味。
然而，周可棠却捧着空空的杯子正在发呆，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半个小时前，行政部的高主管突然电话她，说有重要工作布置，让她去一趟会议室。
周可棠到了会议室却看到了企划部的谭经理也在，所谓的重要工作竟然是与她商量岗位调动的事。
周可棠虽然一直在行政部任职，却也经常与企划部的人共事。那位谭经理名叫谭至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时看起来还算和蔼可亲，但工作能力很强，处理起事情也是个铁手腕，就连集团的董事长都很看中他。
听高主管的意思，企划部最近工作繁忙，加上又有人离职，又有人怀孕，人手相当不够，所以决定先从行政部抽调她过去。
谭经理还一再表明对她的欣赏，完了又夸她做事仔细又麻利，是合适到不能再合适的人选，如果以后工作干得好，升职也是不在话下。
周可棠倒没觉得不可以，只是事出突然，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所眼下她正在考虑，下班前的该如何答复。
——我看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不管你想不想去，结果都是得去。所以，你就安安心心调岗吧，做得好，领导面上都有光，做得不好，到时候打的也是他们自己的脸。
微信上，闺蜜陈珞馨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她对这件事的看法。周可棠挺佩服她这种果断和决然，比自己纠结的情绪好过太多了。
——连你都这么说，那我就不挣扎了？
她按下一行字，无奈地发了过去。很快就有了一条语音回复。
“别挣扎了，给老板打工都是一回事。再说，你工作能力那么强，我不信你做不来啊。对了，晚上八点，水雾花都请你吃饭，把你家小缭雨也带上哈。”
周可棠嘀咕道，这吃货肯定又发了奖金，每次荷包一鼓就手痒，这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呢。可是此刻的心情已然顺畅了一顿，果然有个可商量的朋友还是有用的。
下班前，周可棠回了份同意调任的函直接从内网发到高部长的邮箱里，顺便还抄送了一份给正在外地出差的顶头上司。很快，回复信就从右下角跳出来，同时公告栏又多了一天临时通告。
她粗略了扫了一眼，果然就是宣布她从明天起调至企划部的事情。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到别的部门多多学习，至少也能累积点儿经验呢，只要有上进心到哪还不一样嘛。
而当她在一个多小时后，把这种想法传递给陈珞馨后，却被说成了想得过于美好过于单纯了。
“我觉得，就算你过去了也别弄得一本正经，你这人有时候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认真了。”
陈珞馨的嗓门在她耳边嚷嚷着，在这家伙眼里，老板都是吸血鬼属性，只有在发奖金的时候，才会暂时切换为发善心的慈善家，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儿。
“你知道吗，我还没正式调过去，就被派去参加公司的酒会，只怕是赶鸭子上架。”
“哦？这么快就派出去应酬了？那我必须传授点经验给你。对了，我想到咱们要先去哪里了。”
“去那儿？我还要等缭雨过来呢。”周可棠疑惑。
“哎呀没事，一会儿再跟他汇合，先跟着我走就对了。”
跟着陈珞馨一路上楼，左弯右拐终于停在一家服装店门口。
“你要买衣服吗？”
陈珞馨不说话，拽着她熟门熟路就往里走。
“这件好看吗？”
陈珞馨“哗啦”举起一件长裙，朝着她晃了晃。
水粉色的雪纺材质，搭配一字斜肩设计，领口被做成一圈荷叶翻边，看起来还不错。
“挺好看啊。”
“哎呀，那你去试试呗。”周可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珞馨推着走了，“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尤其是参加酒会之类的活动，快穿上给我欣赏欣赏。”
很快出现的导购小姐恰来的是时候，也不管她们在说什么就开始推销起来。
“两位客人好，这条裙是本季推出的新品，特别适合像你们这样的白领，若是要参加聚会酒会之类，绝对引全场注目呢。”
周可棠连连摆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无视了。
陈珞馨硬是把她塞进了试衣间，一副你不换我就进来帮你的表情。
几分钟后，周可棠拎着裙角走到镜子前，而站在身侧的陈珞馨早已兴奋难耐。
“棠棠，太美了！我真是爱死自己的眼光了。”
镜子里的人有温柔的眉眼，四周的灯光把皮肤照得白皙透亮，沿着蓬松的头发往下看，便能看见一侧的香肩，叠层的荷叶边勾勒出优美的线条，而腰部的剪裁又凸显了腰肢的纤瘦。
优雅气质环绕周身，她这模样当真给人无限美好的遐想。
“好看。”周可棠感叹着，居然有一时的恍神。
隔天的酒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周可棠被新上司谭经理领着四处与人寒暄。
虽不习惯应酬，但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且熟练。
在见过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后，谭经理忽然夸了她两句，又说一会儿还有几位重要的客户要过来，到时候带她一起见见。
周可棠自然是点头回应，不成想谭经理却将她手中的橙汁换成了红酒。
她心里明白，所谓重要的客户，大概率是公司以后要争取合作的客户，在客户面前做什么、说什么，甚至是喝什么都是有讲究的。这无可厚非，她也努力配合便是。
不多久，周可棠被带到酒会大厅的中心，那里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碰着杯，谈着话，脸上自然还堆着笑，不用猜也知道这种场合是最适合谈生意的。
唯一背对着她而立的，是位梳着精致的发型的男人。他穿着一套烟灰色西服，上等的材质加完美的剪裁贴合着极其出色的高大身形，而从举手投足的腔调来看，竟然出奇的熟悉。
周可棠心中一惊，脚步便慢了。
“徐总，梁总！”谭经理大步走上前，扬手朝他们打招呼。
“哎呀，谭经理来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几个男人凑成一堆寒暄来寒暄去，周可棠站在后面，却只想逃跑。
“小周，我给你介绍一下！”谭经理忽然催促道，喋喋不休介绍着其中两位。
周可棠听得真切，可手脚僵硬得连一寸都挪不动。
男人的脸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比几天前更清晰明朗。
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那凛冽眼神像把刀子扎过来，曾经的无尽温柔，如今荡然无存。
“这是我们浩宇企划部的新骨干周可棠，沐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这夸赞的话落入耳中，怎么听都不是滋味，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何况在他面前。
“徐总，梁总，你们好。”
周可棠压制住颤抖的声线，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这一切当然也被那个男人看在眼里，她的紧张，她的惊诧，她的畏惧，统统都纳入眼底，怎么都看不够。
“还有这位，rtn华东区的总裁尹总。”
尹总，尹照暄，rtn华东区总裁。听起来，这些年他混得不错。
“尹总，我们先敬一杯。”
身边的谭经理手一抬，杯中的红酒悉数下肚。
周可棠不做声，也默默喝完剩下半杯，情绪比刚才平稳了些。既是不得不相见，那也只能就此继续了，权当陌生人又何妨。
徐总说：“听说尹总也是沐城大学毕业的，小周岂不是你的小学妹啊！”
周可棠还未从红酒的饱腹感中缓过来，听到这番话又是心惊。
“没错，真的很巧呢。”尹照暄的目光落在周可棠脸上，“看来我和浩宇果真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