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被嫁将军的病弱郡主(二十)
在这一局上,他赢了个没什么用的猎物,却输了父皇的心。
裴晏清则选择了避其锋芒,明明可以射中,偏要放水,给皇帝留颜面。
他的做法,谁都想过,却无一人敢确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那不仅需要过硬的箭术支撑,还得有稳定而强大的内心。
帮裴晏清说话的大臣,也是暗地里支持他的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获得中立派的信任,是需要时间和诚意的。
以裴晏清目前的势力还远不足以扳倒魏逸。
但他相信有朝一日,一定可以。
他忠于的是大魏,是不会滥杀无辜的明君。
如果魏逸今日能因为他拒不参与党争,而选择除掉他,明日也会开始挨个对其他人下手。
裴晏清起初是不明白为什么容缈要遭此恶意的,之后也知道了,那些人无非为了权与财。
如果不是他和她,也会是别人。
所以本不追逐仕途的裴晏清,走上了拉拢人心的道路。
换作以往的他,同样会选择拉弓射箭,但不会有人特意替他说话,到最后估计也是深藏功与名。
可这一次,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自然不会逃避的。
等开场结束,便是自由狩猎时间。
围猎场的地方很大,附近也有山林,对打猎感兴趣的人自是会上山的。
裴晏清没兴趣,不想参加,拒绝了一堆人的邀请。
他忙着找人。
女眷是从狩猎开始就被分开的。
找到大部队后,裴晏清问了容缈的下落。
太监回答说:“郡主和陈大师是同骑一匹马离开的,看着感情挺好,至于去了何处,咱家也不清楚。”
“可莫不是要出事了?咱家记得,陈大师今日在出行前曾说,有不祥之兆,才特意支开女眷,以免受伤……瞧咱家尽说些不吉利的话,郡主和陈大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如何的。”
太监自顾自地说了会儿话,却发现问话的人早已不见。
知道多问也无益,裴晏清骑着马的身影逐渐从大部队的视野里远去。
他一手拉着缰绳,目光向周围望去,却没找到她。
会往什么地方去?
魏逸的人主动找上门,准没好事,要害她的话,应该会把她带去最危险的山林。
裴晏清想到地点后,加快了速度。
他进入山林时,原本兴趣上来后,要进去打猎,可还在犹豫的大臣们,看到他后,顿时两眼发光,正要打招呼,热情道:“裴……”
裴晏清跟一阵风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
大臣们:“……”
刚才过去了个什么?!
裴晏清的心里仿佛有小人在打架。
他知道她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明知对方不怀好意,要对她不利,可还是去了,她一定有对付的方法。
但他就是免不了担心。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他都不敢再往下想,只能让身下的马再快些。
“裴晏清。”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也看见了她。
仿佛神明听到信徒的呼唤,终于肯施舍一个回应。
裴晏清停下马,赶到容缈身边,“有没有受伤?”
她的身子靠在大树边,坐在一片布满杂草、碎石的地上,裙角处有破损,被拉出了条条丝线,干干净净的衣裳染了尘埃。
他向来不挂烦心事的脸此刻写满了担忧。
尽管容缈说了无碍,可裴晏清还是放心不下,反复确认了几遍她的情况。
直到没发现任何伤口后,他才松掉那口气,“回府后再让大夫看一看,避免有内伤。”
容缈应下了,她歪了歪头,明知故问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是。”
裴晏清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多心急,只有他自己清楚。
容缈循循善诱地问:“为什么担心?”
“因为心悦于你。”
裴晏清依旧没带犹疑地道,他定定地看向她,眸中暗光涌动。
在来的路上,他想得十分明白。
不只是担忧她受伤,不仅由于她是他名义上的夫人,他需要负起责任来而已。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从前是抱着亏欠于她的心态。
可如今是喜欢,是想要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给她。
他当时拒绝舞姬,也不单是出于怀疑。
的确不排除是有人想往将军府里塞人,充当耳目。
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抗拒。
他原是不近女色的,却无法对她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以为,有一个容缈,便证明了裴晏清并非是抵抗女子的,所以才敢做些春秋大梦,却不知道,他所能接纳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怎么会现在才想清楚、说出来?
裴晏清抱住容缈,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
她对他的话没有作出回应,而是摸了摸他的头。
无需多余的言语。
她在上元节的灯会上,早已向他揭晓了她的答案。
现在,也只不过是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交缠而已。
“抱得够了吗?”
容缈声音软糯地开口。
“不够。”
裴晏清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容缈抿了下唇,“可是我的脚麻了。”
僵硬到不能动弹。
裴晏清轻笑了声,便将容缈一把拦腰抱起。
将她托到马背上后,他才上马,搂住她的腰。
视野里忽然多了什么。
裴晏清疑问道:“怎么还有一匹?”
他指的是,原本在她靠着的那棵树旁边倒下的马。
它已经晕了过去。
马:“……”
现在才注意到是不是有点晚了?!
裴晏清记起,太监说过,她是和别人同骑一匹马来的。
他也懒得问另一个人的下落。
不关他的事。
裴晏清掉头便离开。
容缈说明了事情经过。
陈静韵来邀请她去山林闲逛,但女眷休息的地方距离山林有些距离,便骑了马去。
估计是事先打听过容缈不会骑马,陈静韵提出共骑。
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后,马忽然发狂失控,怎么拽也拽不住。
陈静韵便先跳下了马,留容缈一个不会骑马的人在马背上。
其害人之心,不言而喻。
马定是被提前动了手脚。
若容缈掉下来,必然是会摔断骨头的。
可惜一切并不如陈静韵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