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美人多薄命
隆冬时节,京城下了好几场大雪。
市内的雪几乎刚落地便被清理了个干净,所以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但出了市区就不一样了,皑皑白雪将地面包裹了个满。
季彦白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在郊区行驶着,直到快傍晚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
疗养院的人早就收到消息下来接了,看见江黎的车后,忙上前把人迎了下来。
江黎下了车,看向了仍旧坐在车里的江丞。
“怎么了,害怕?”
江丞攥紧了手。
怎么可能害怕?
来到京城后的前几年他几乎都是在疗养院中度过的。
许宁不肯放他走,只要他消失在她视野里半个钟头她便发疯大叫。
江老爷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派了个人跟着他住在这里了。
就是那段时间,他遇到了苏吟晚。
可没曾想,那个曾是他生活中一抹希望的人现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是。”江丞呼出一口气下了车,“我只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江黎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跟着我走就是了。”
寒风里,她的掌心格外温暖。
江丞怔怔地看向了她。
她今日穿着一件银灰色的长外套,秀发乌黑柔亮,站在雪中,清雅冷艳。
江丞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握紧了她攥着自己的手。
“好,姐姐,我跟你一起。”
江黎就这样牵着他上了山。
疗养院的刘院长亲自出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丞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坐着一个老熟人。
“俞礼?”
他诧异的看着眼前裹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
是姐姐把他叫来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丞一双眼睛里立马盛满了不悦。
下一秒,江黎的巴掌就落在了他头上。
“别直呼别人名讳,没礼貌,叫哥哥。”
“他才不是我哥。”
江丞嘟囔了一句之后躲在了江黎后面,警惕又排斥的继续盯着俞礼。
俞礼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站起来便说了正事。
“文件什么的都带了吗?”
“带了。”江黎点头,“律师还有其他人马上也就到了,她情况怎么样?”
俞礼推了推眼镜,“暂时还不错,去看看?”
江黎扭头看向了江丞,“你先在这坐着吧,等下叫你再过去。”
江丞低着头点了点,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走吧。”
怕许宁不适应,江黎这会儿只带着俞礼去了她病房。
推开房门,屋子里一股草药香扑面而来。
房间亮堂多了,床帘大大敞开着,拥着暖阳。
许宁就坐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外面枯枝上站着的一排鸟雀。
她的状态比江黎上一次见她时好了不知道多少,脸上没那么多戾气了,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俞礼低声解释道:“自从你把许宁的病例发给我之后我就研究起来了,虽然在治疗精神方面的疾病的经验上,中医确实比不上西医,但不少古籍上还是有记载的,我就依着你的办法找了许多药材开了方子,又吩咐疗养院的人对她进行食疗,每日熏些宁神香,慢慢的,竟真有了些效果。”
靠着这个经验,他刚还发表了一片论文登上了顶刊。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江黎才是。
听见了动静的许宁也慢慢的转过了身。
她是认识俞礼的,对于这个温和儒雅的医生,她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但是俞礼身旁的女人。
她却不太面熟了,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你是谁?”
俞礼耐心解释道:“许女士,你别害怕,这位是江小姐——”
他还没说完江黎就抬起手打断了他,自己介绍道:
“我是江黎,江明海的女儿,江丞的姐姐。”
听到这几个名号,许宁立马瞳孔皱缩,“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却也不像之前那般狂躁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江总的女儿?你是江黎?我、我好像见过你”
可印象中江家的大小姐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变了很多。
见她头脑确实清醒了不少,江黎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许阿姨,好久不见,之前经常听我父母提起你的。”
许宁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我、我你知道我?”
说着她干涸的眼眶里就落下了两行泪。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江总,对不起江夫人,都是我。”
她瘫坐在椅子上失声哭了起来。
俞礼欲上前,却被江黎抬手制止了。
“让她发泄一会吧。”
俞礼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出去了,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靠在墙角的江丞。
“你”
江丞冷冷的看向了他。
俞礼笑了笑,“那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下去看律师有没有来。”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便抬脚下了楼。
屋内,江黎足足等到许宁的情绪平缓下来,才将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许宁似乎看出了她没有恶意,颤抖着手接过了纸巾说了声“谢谢”。
江黎这才细细打量起她来。
许宁的年纪并不大,还未到四十岁,应是正有风韵之时。
她底子生的极好,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极具南方温婉美。
也难怪当年荣二爷会着迷成那样。
可现在的许宁呢,被磋磨的满脸皱纹,肤色暗沉,整个人似乎都紧缩在一起,畏惧周围的一切。
明明比她母亲林曼茹还要年轻的一个人,却看起来了像极了她的长辈。
江黎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要么说美人多薄命呢。
她看过许宁的八字,命格伤官食神,代表天生丽质,可同时也身旺伤旺,无财星,性格要强,却总是求而不得。
恰逢流年大凶,所遇非人,毁了一生的运势。
此后的命格更是凄惨孤苦。
想到这里,江黎缓着声道:
“许阿姨,当年的事您确实受苦了。”
许宁似乎是哭累了,此刻双目无神的凝视着桌面,听到江黎的话也无甚反应。
“当年”她冷笑了声,“我这一生,都被他毁了,都被他毁了,凭什么?”
许宁紧紧抓住了江黎的手,表情有些狰狞。
“凭什么他毁了我之后仍旧高高在上,潇潇洒洒,我却要背负骂名,带着那个孽障四处流浪?公平吗?公平吗?你说对我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