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黄泉所在，即是地狱

    洛华庭势大力沉的当头一刀，迅猛暴烈。那魁梧大汉却是嘴角扯起一丝不屑，眼中杀意更甚，只是右手一抬，大锤横举。“铛”一声，火光溅起，刀身折断，那大锤却纹丝不动。洛华庭感觉就如全力一刀，劈在了厚重山石上，反震之力震得全身发麻，两手虎口已是鲜血淋漓。

    强烈的危机感随之而来，在洛华庭惊骇的眼孔中，只见另一只大锤当胸而来。洛华庭已来不及躲避，只得拼死将手中半截刀身放平，挡在胸前。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就见还未落地的洛华庭，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一口鲜血喷洒在半空。

    “不好，这人天生神力，怕是无人能挡！”

    山岭上，有琴闻樱眼中惊色一闪，有些沉重地说道。

    “你对上此人，几分胜算？”

    林淋也看到了洛华庭一招落败，虽惊异于这大汉的实力，却并不是太过担忧。听到有琴闻樱的断语，倒是有了些许兴趣。

    有琴闻樱对着林淋玩味一笑:

    “帮主是想探姐姐的底？帮主想的话，姐姐任你施为就是，咯咯咯。”

    这有琴闻樱，自那日在小山村摆明车马后，就有些原形毕露那意味了，在丐帮再无顾忌，大大方方地尽显魔女本色，更是时不时要调戏一下新任帮主。

    林淋听这魔女疑似又要开车，若在平时，免不得还要帮她给脚油，只是此刻，看着那“粗黄”的胡子男形象，不禁恶寒，毫不犹豫退后一步，嫌弃地拉开距离。

    有琴闻樱一怔，俄而反应过来，如今是易容的男子形象，也是尴尬得要死。遂勉强装作正色道:

    “不出绝招，十招内我必死。出绝招的话，十招必杀他！”

    林淋不置可否点点头，再观察了一下，说道:

    “你们就留在此地，我下去看看。速战速决，不宜浪费时间了。”

    说罢，林淋便扯过一根备好的长藤，轻轻一跃，朝下方城门楼落下去。

    此时下方战场，洛华庭已被抢回城门楼上。洛华庭伤势颇重，肋骨尽断，五脏受震，已是昏死过去。这一锤，若不是临机一动，拼尽全力用断刀刀身一挡，卸了大部分力道，怕是洛华庭就得横死当场。

    天罡自出道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往日都是横扫他人，今日却在单挑中，被势如破竹般一招秒杀！天罡众人同仇敌忾，单打不过，就组刀阵对敌，堪堪守住下方楼梯口方圆之地。面对三三九人的刀阵，那魁梧大汉一时也没能攻破。

    林淋下来时，战斗正酣，也没人在意他这么个小小少年。只天罡倍感自责，这区区数十敌人，竟拿不下，还需帮主亲自出手，是天罡无能。如此屈辱只能以血洗刷，因此天罡刀阵猛地一下扩张，瞬间砍翻六人，连那魁梧大汉都被接连九刀逼得步步倒退。楼梯口瞬间让出了一片空地。

    林淋信步走下楼梯，摆摆手，九人刀阵一阵脚步变幻，拱卫在林淋左右身后，正好与林淋本身形成一个伪四三刀阵，林淋一人成一小阵凸前。

    见这后来的小少年似乎是这些少年人中领头的，而且看这些人的反应，貌似地位还很高，实力更强。那魁梧大汉眼中忧色一闪而过，继而狠厉更甚，今日，拼着死伤惨重，也要将这少年留下。

    林淋对眼前局势视若不见，微笑着轻声开口:

    “不必要打生打死的，有姓南宫的没？出来说话。没有的话，姓林的也行。”

    那魁梧大汉一时被镇住，心中惊疑不定，却没在出手，也不搭话，只面带惊异地看着林淋。

    右边那群人里，见战斗暂歇，终于走出一人来。来人大腹便便，四十上下，一身锦绸，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员外样。这人一上来便乐呵呵地拱手:

    “这位小哥，能到弊处，且一口叫出我最尊贵的两个姓氏，可知必与我等渊源深厚。不如放下刀兵，入内一叙如何？”

    这人绝口不提要害关隘失陷，上来就先攀关系，倒是个精明能干的。只是林淋却实实在在是来杀人的。此时对话，仅仅是见天罡磨炼已够，洛华庭都伤重昏迷，不愿再多有损伤，上前来稳住阵脚，好重组攻势而已。

    “终于出来个明事理的。早些如此，也不必多造杀孽了。”

    林淋这话，以林涣之这油滑老练的脸皮，都是嘴角微微抽搐。强压下心头怒火，这员外样的林涣之，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小哥说得是。不知小哥如何称呼，仙乡何处？”

    林涣之也不邀人入内了，这小子是个难缠的，先摸清来路再说。

    林淋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林涣之，心思转动，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逗逗这老油条，说不定有些收获。没有也无所谓，权当争取时间了。

    林淋举左手在肩，招了招手。城门楼上天罡全数现身，依次下来，只留下三人，依然在上面守护着洛华庭。在两处楼梯口各留下一个三人刀阵后，其余20多人，尽数在林淋身后列队整齐。

    见对方一副如临大敌，就要杀上来，林淋微微摆手，笑道:

    “不必紧张，我也姓林，林怀安的林。不知这位先生，是姓南宫还是姓林？”

    林涣之已是目瞪口呆，“林怀安”三字入耳，不仅是他，连同魁梧大汉那边，一众人也是面色复杂地看向林淋。那眼光中有敬畏，有无视，甚至还有敌意，不一而足，复杂难明。唯独那肃杀的杀意淡了不少，但又未完全消散。

    林涣之一瞬间便即清醒，重又躬身拱手，这次可比方才正式多了:

    “林家外管事，隐庄庄主林涣之见过主家公子。”

    在林涣之想来，能淡然面对他们，又有如此威势，且能当面道出老祖宗名号，加之如此轻易进入谷内，除了本族主家地位尊贵的公子，再无他人了。外人万不能有如此多个巧合，况且这公子自承林姓，由不得林涣之不信。虽仍存疑虑警惕，面上功夫却也做了个十足。

    林淋根本不在意这些姿态，但也不否认林涣之的称呼。照林漠的说法，林淋切切实实正是林家嫡系公子。此刻受这林涣之一礼，当之无愧。

    “行了，我这次来，是专程接收这，嗯，隐庄。你这隐庄庄主是听命呢，还是抗命呢？”

    对面的人，无论林涣之还是那魁梧大汉，所有人都是面色齐齐一变，狠辣之色一闪而逝。林淋心中冷笑，淡淡地说道：

    “看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才行啊！”

    “公子且慢！”

    林涣之匆忙喊道，伸手欲要阻拦。

    “慢不了，本公子时间宝贵的很。”

    林淋声音冷冽，挥手作刀斩下：

    “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天罡齐齐向前，数个三人刀阵三三配合，杀上前来。林涣之面色苍白，肥胖的身躯竟速度奇快，退入人群中，厉声高喝：

    “杀了他们！”

    魁梧大汉，在林淋下令那刻，便挥舞双锤，直奔林淋，打着擒贼擒王的注意。林淋战意高涨，自那日城破，在城外山坡突破以来，还未真正检验过自身实力，此时见猎心喜，抽刀就迎了上去。

    林淋军刀八式随心施展，刀锤相击，两人寸步不让，眨眼间十四刀已过。林淋切实感受到了眼前大汉的力量，强攻毫无胜算。此刻手臂有些发麻，林淋抽刀后退一步，准备换种方式再战。那大汉也没讨到好，虽天生神力，应对下林淋快如闪电的十四刀，也是冷汗出了一身。这小子一派贵公子模样，偏偏下手力量奇大，速度极快，刀式还诡异难测。这大汉此刻也是提起了全心警惕。

    林淋这里缠住了魁梧大汉，天罡那边再无顾忌，全力进击。一路不慌不忙推进，保持着阵型，24人八个三人阵，杀伤范围囊括了城门楼前近半空地。右侧林涣之带来的人群明显战力低了一筹，一个照面就被冲散。魁梧大汉手底下也有几名好手，配合起来，竟能挡住三人阵几刀，还能全身而退。

    魁梧大汉眼见己方人多，却不占优势，反而有溃败趋势，特别是那林胖子的人，一触即溃，惊慌乱走下，连自己这边的阵势都被扰乱。这大汉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气势更盛，期望一力降十会，尽速斩杀眼前的小子，挽救败局。

    此刻山岭上的四人，都是盯着林淋的举动。有琴闻樱意外中又似理所当然，林淋这小男人就是这个妖孽，进步飞快！不愧是让自己都有些心动的男人。另外三人，是第一次看到林淋出手，惊讶之余，至此才明白，丐帮这些年轻气盛的少年男女们，为何对这更为年少的帮主信服崇拜。

    丐帮中各种功法已有了不少，俱是上品，林淋抽空，算是都有所涉猎。但最喜欢的还是刀，刀道暴烈霸气，直抒胸臆。可能真的是缺什么就越向往什么。前世窝囊隐忍，此生便对刀这种威猛直接偏爱有加。然而今日，威猛暴烈的直接对抗遇上了对手，林淋酣畅过后，不欲久作纠缠，当机立断换了轻灵迅捷的路子。

    林淋以刀施《纤星剑法》，稍显怪异，威力却不减，反而更难捉摸。纤星剑走的轻灵路子，更是以巧破力的法门。魁梧大汉与之交手几招，逐渐有些心浮气躁。招招虚不受力，像是击在棉花上，有力难施的感觉憋在心口，正是他这种刚猛路子最难受的打法。

    气怒攻心之下，魁梧大汉破口大骂：

    “呔！无耻小贼，有胆就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无知！”

    林淋轻喝一声，趁这大汉喝骂泄了胸中一口气时，蝶步上前，一刀直进中宫。魁梧大汉双锤罗汉闭门，就要将刀砸断。突然间，林淋右手松开，刀身立即下坠，大汉双锤砸空，互相碰撞，一时又是火星迸溅。林淋却是松手同时，左手已一把接住刀柄，内劲迸发，往前一推刀柄。那刀随即旋了半圈，刀锋割在大汉肚腹之上，刀身旋势未停，从肚腹绕向腰后，拉开半个身子的破口。

    魁梧大汉凄厉惨叫响起，双手再无力持锤，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双手慌忙捂向腰间肚腹。奈何伤口太长，捂住肚腹，腰间血流，捂向腰间肚肠又滑涌而出。顾此失彼，手忙脚乱下，大汉终是瞪圆双目，仰面倒下，再无声息了。

    魁梧大汉倒下身死，剩余的人惊慌失措，再也无力发起有效攻势。那几名好手，相视之下，各自一掌将己方一人推向刀阵，同时飞身后退，各施全力就往山坡上跑。不一时已远离战场，愕然发现林涣之竟在前方，由两人托着身体在跑，比他们几个还早跑路！

    敌方混乱显现，天罡更是毫无手软，开始自由砍杀。眼见对方人多，林淋也并未就此停手，呼啸一声，重又杀入人群。军刀八式再次出手，最是适合这种群战。一柱香后，城门楼前遍地残肢断臂，再无敢战之人，只剩一群溃兵亡命般往回跑。

    林淋朝山岭上招招手，有琴闻樱等四人，顺着藤条下来。林淋交待一番，带着方才守卫的9人，追击而去。

    真正进入谷地，才发现田亩之中，开辟有纵横小道，四通八达。原本的两方人马，竟是分开逃跑，跑向自己原本所在的山坡石墙院子。

    林淋考虑了一下，让六人去追击林涣之，交待了一声，注意陷阱，并留下林涣之活口。剩下三人跟自己去了魁梧大汉那边。跟随逃跑人影，爬上山坡之后，眼前这石墙院子就显得颇为气派。在山下看，仅是小院子，真正上来，才发现是几座院子的群落。正中这个，院门大开，里面一群人影竟是在翻找财物！

    林淋也是很想不通，这些人，难道还想搜刮了财物，逃跑出去不成？城门楼有天罡镇守，他们又如何逃出去？难不成山谷深处还有隐秘通道？即使如此，不去逃命，非得回来拿财物，真是人为财死的现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