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大神官说秘闻

    稚园中一场夜袭落下帷幕，小院中丐帮终是全歼来敌。除少数在其它位置引发骚乱之人，见势不对，悄然撤出之外，此战，丐帮共歼敌63人。自身损失最重就是暗哨，32处暗哨，竟是损失21人，加上小院中力战而亡的小队，丐帮也没讨到好。

    林淋悲愤之余，暂时也无力报仇。这帮人，除陈建博外，仅有另一人是澜国人面貌，暂时不知身份，料想是隐藏的探子。其余人等，尽是神圣盟国之人，大部分都是虎口成茧，罗圈腿明显，年纪30以下，林淋判断，极有可能是现役神圣盟国骑兵，而且就是目前城外那支军队中人。

    小院中，林淋与大神官相对而坐，茶香寥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友人相聚，品茗座谈。

    “城外的军队，更像是牵制。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飘渺的传说之物，如此劳师动众，似乎理由并不充分。不知大神官能否解惑？”

    “林堂主果然非常人。事已至此，也无需隐瞒。最迟两日，林堂主便知分晓。”

    “哦，果然是另有谋划。我丐帮何去何从，不知大神官何以教我？”

    “林堂主过谦了。我辈行事，唯心而已。”

    “好一句唯心而已。既如此，大神官便多留两日吧。”

    林淋在大神官处没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却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确认了神圣盟国看似仓促的出兵，并非只为南陵遗宝而来，还有更大的谋划。只是这些，目前还轮不到林淋来操心，林淋更关心的是，丐帮如何自处。

    第二日，果然形势大变。虎烈营全军收缩，采取守势，全力固守第三道防线。城内更是风声鹤唳，言说神圣盟国已全面入侵澜国，西南已全境沦陷。林淋到府衙，求见岳景林，一个时辰后回到稚园，召集战堂和刀堂全体人员，通告形势。

    “消息已确认，云州守军已败，目前残军与云州书院突围人员汇合，退守大洱湖。西北方向，神圣盟国三万联军穿过大漠，兵临玉林城。而北方草原兵马也有异动，具体情况未知。”

    丐帮众人一片哗然，这是要天下大乱了？林淋止住喧哗，沉声道：

    “西军已被牵制，南陵再无援兵，虎烈将军毒伤未复，今日我求见府尊，岳大人对南陵并不乐观，恐不待朝廷援兵到来，南陵已破城。”

    “临此大事，我丐帮何去何从，自不能我一人独断，今日，便看众兄弟心意。”

    丐帮这留城的两堂，尽是三十岁以内的青壮，自卑微中崛起的丐帮精锐，对于林淋在丐帮中的地位和作用，心知肚明。此刻，初初的惊慌混乱之后，立刻便显精锐本色。

    “遵林堂主令！”

    上百人齐声高呼，林淋不免也有志得意满之意，紧随而来的却是沉重的责任感。这些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身家性命压于一身，前世今生，林淋何曾有过如此时刻？十多年生存于此，林淋对这个世界始终有种隔阂，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对敌人狠下杀手。林淋有种冥冥中的感觉，今日此刻的抉择，会是自己能否真正完全融入此世的契机。

    林淋看着下面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知道这些人，虽是深受世道折磨，然对异族有着骨子里的排斥。从那一双双跃跃欲试的眼眸里，林淋知道他们渴望战斗，建功立业乃是世代融入血液里的追求。林淋前世就是一条咸鱼，此生虽有改变，但骨子里的随遇而安并没有完全消退。说实话，他是很想下令全员撤出南陵的，一旦这么做了，可能这辈子都会心不安，再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就如前世被甩之后，要成一个心灵孤独终老之人了。

    林淋面不改色，静默半晌，终于释然一笑，那么，就顺应这个世界吧，做一个真正的海澜星人。

    “兄弟们，誓死守护南陵，守护家乡，可敢否？”

    “请死战！”

    战堂堂主周振满面潮红，嘶声响应。

    “请死战！请死战！请死战！”

    霎时，两堂弟子齐声请战，声势骇人。林淋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继而放声长笑，胸中块垒尽去，一阵豪迈爽快之感自天灵而下，浸透全身，似乎此刻，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完全接纳自己一般，再无丝毫隔阂。忽而林淋全身一震，泥丸宫轰然作响，那已如巨蟒般的劲气突然散去，泥丸宫内紫光大盛，沛然魂力自神庭而来，携带紫光，顷刻间往返全身，完成一个大周天。再度回归泥丸宫时，灵魂内一声龙吟，似与天地相合，一条紫龙现身泥丸宫，身躯虽不足先前巨蟒百分之一，但却神光内敛，灵动矫健。

    林淋万万没想到，自己破开心灵，竟有如此造化。此刻却不是细究之时，收敛心神，林淋目视众人，语声坚定：

    “请诸君随我赴死！”

    此时，小院中，大神官面色凝重，外面“请死战”之声，传到此处仍清晰可闻。澜国这片土地，神圣盟国觊觎上千年，无数次入侵，就算朝廷如何不堪一击，但这片土地上民间势力，从不缺乏敢战死战之辈。哪怕占得一时之利，最终总是会被赶回去。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大神官脑中闪过史书中种种记载，总有这种草莽之辈的光辉事迹，渐渐与眼前这般情景混为一体。

    大神官忙凝神定气，面色渐缓，听见外面脚步声传来，终是重新恢复不喜不怒之色。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就要定分晓了。

    林淋交待一声，两堂弟子便各自安排去了，之后，便带着迪丝来到小院。大神官见到林淋之时，面上竟罕见露出一丝震撼，只是反应得极快，立时便掩饰了过去。主动开口：

    “林堂主，今日可是取我性命而来？”

    林淋不答，自顾自坐下，倒了一杯茶水，轻嗅一口，才淡淡开口道：

    “大神官可知，为何你能在丐帮安然数月？”

    大神官占据主动的一问，被轻描淡写化解，而这一反问，又恰恰是自己苦思不得的疑惑，顷刻间，优势不在，主客易位，不禁苦叹一声，问道：

    “可是为碧落迪丝？”

    “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你，就这么拖着了。”

    大神官与迪丝都是愕然。林淋其实并未说谎。最开始是想拿大神官要挟，要迪丝效命，林淋对迪丝的箭术是眼馋的紧。可后来却发现两人之间不对劲，迪丝被轻易说动，后面又有意无意地怂恿过林淋处死大神官。林淋一直拿不准，就这么拖着直到现在。刚刚那一问，纯粹是只为拿回话语主动权而已，不想，双方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呵呵，大神官，不如我们抛开立场，开诚布公聊一聊？”

    “林堂主有此雅兴，恭敬不如从命。”

    “不愧大神官，气度非常人所能及。我有一疑问，照如今看来，神圣盟国应是谋划已久，大神官地位超热，又何必以身犯险呢？”

    “呵呵，何谓以身犯险？”

    大神官淡然一笑，旋尔又苦笑一声：

    “实际上，确实是错估了盟友的狠辣。林堂主可知，真正必杀我的，正是你身后这位？”

    林淋不置可否，只是招呼迪丝坐下，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迪丝可否说说？”

    迪丝轻声答应，却不坐下，只是走到大神官面前，眼眸中悲色显现，脸色却是强压愤怒：

    “可是你事前安排好的？”

    大神官轻叹一声，看着眼前强装坚强的女子，语带唏嘘道：

    “神殿千年的野望，神圣盟国百年的谋划，没有人能反抗。尼斯公爵是在与整个西土世界作对。”

    “所以尼斯公国必须消失，尼斯王室必须死绝。你的成人任务出在澜国，也是尼斯公爵有意安排。罢了，如今，你便留在此地，不要再回去了。”

    迪丝没有再问，咬紧嘴唇，一语不发再次退到林淋身后站着。林淋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轻声对迪丝说道：

    “迪丝，你先去休息吧。”

    迪丝眼睛泛红，嘴唇已经咬破，却摇摇头，倔强地站着不动。林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就不再多言，转头盯着大神官，语带嘲讽：

    “大神官真是尽心职守。现在看来，大神官谋划已成，却不知当下，大神官又何以自处？”

    大神官此刻神情稍带萧索，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反问道：

    “林堂主可知神殿为何物？神从何而来？神圣盟国又为何而生？”

    不待林淋回答，大神官语气转厉，又似颇有不屑：

    “不过是权力而已。可惜污了先人之志！”

    大神官似意犹未尽，看了看迪丝，终是叹口气，不再多说了。而他整个人也是颓然，精气神失了大半，却始终坚持着最后一丝气势不倒。

    林淋仔细观察着大神官，竟是感受到了一股英雄末路的苍凉。此刻，抛开立场不谈，林淋对眼前老人，莫名生出一丝敬佩。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更确认才行。

    “大神官，你信仰你们的神吗？或者说，大神官的信仰是神殿？”

    此刻林淋端正坐姿，以一种庄严严肃的态度，问出这句话。大神官神色微变，继而抬头死死盯住林淋双眼。林淋毫不示弱，保持姿态，回望过去。大神官看出林淋的坚持，终于撤去那股气势，缓缓开口：

    “还是那个问题，神从何而来？神殿为何物？”

    “我看过一些记载，神圣盟国起于700年前，正是由神殿一手促成，而神殿，出现在千余年前，这位神被称为创世神，奇怪的是竟没有事迹传说，只空余神名流传。”

    大神官似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颇为玩味地看了一眼林淋：

    “史书，是由胜利者编写。神亦如是。”

    “林堂主，实不相瞒，你与创世神颇多相似。”

    林淋这一惊非同小可，连迪丝都是惊愕出声。要知创世神是何地位？岂能拿俗世凡人相提并论？若是在神圣盟国，就凭这句话，大神官和林淋就都得上火刑架！看着大神官那玩味的眼神，林淋反应过来了，这老小子拿他开涮呢，算是报了进门第一问之仇。想到这，林淋颇为不屑地撇撇嘴：

    “如此说来，你们那创世神不也就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喽？”

    林淋是讽刺一句，哪料大神官却是神色收敛，一本正经答道：

    “正是！严格说来，创世神连武者都算不上，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介书生！更令人吃惊的是，创世神与你东土之人同族，千年之前，越海而至我西土世界。”

    不管林淋与迪丝的震惊，大神官继续说道：

    “创世神之所以成为创世神，乃是因一神物，轰天雷威之下，一举击退十三国君，杀七人，重伤六人。从此，十三公国臣服。神圣盟国正是以此为基而成。”

    “而神殿，本是创世神与族人隐居山谷。创世神身故，传至五世孙，被人窥得再无人能动用神物。十三公国反噬，野心膨胀，于此地最高峰建神殿，以创世神之名慑服西土，组成神圣盟国，十三国君自任神殿十三长老，共推创世神五世孙为首任大神官。”

    大神官可谓是真正地揭秘了，这些秘闻，即使在神殿，也是隐秘中的隐秘。说到这里，大神官眼中神光爆现，灼灼盯着迪丝，再度口出惊人：

    “创世神初至西土，救助过一些贫苦之人，后来这些人中，有数人认其为主，随创世神隐居山谷。其中一人擅射，创世神亲自为其制作一弓七箭，名为射日。而此人，被创世神赐名莱戈拉斯！其后人，在十三公国反叛时，秘密出走，辗转数百年，成为大族，以尼斯为姓，筑水城，立公国，以颠覆神殿为己任。”

    迪丝面色惨白，大神官既然说明这些隐秘，那表明尼斯公国确确实实是不复存在了，想到出发前父王的交待，此刻更是悲痛交加，眼中仇恨之光大盛。

    林淋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些历史秘闻，他惊疑的是两个名字：射日和莱戈拉斯。射日弓是前世地球神话后羿之兵，莱戈拉斯是《魔戒》中精灵射手之名。能取这两个名字，一个是巧合，林淋不信两个都是巧合。更何况，那神物，林淋极度怀疑是火炮，而且是开花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