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风云聚南陵
林淋跑回房间,翻出《海澜异闻》,找到一篇记载。撰写人游历天下,在一处奇峰遇险,幸被高人救下,于是便跟着高人在此处大山间生活一月有余,直到伤愈才被送出大山。期间高人每日端坐山巅迎接日出,打坐一刻钟便回。撰写人本身已是宗师实力,每日相处,竟感觉高人深不可测,直面时精神压迫尤甚。出山后,回忆高人曾指点自己的只言片语,加上所见所闻,撰写人估计,高人便是传说中的“武神”。更是大胆猜测,宗师破境,与魂力有关。
林淋仔细研读这篇记载,没放过一个细节。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
“多半就是了。好歹也得试试,又不会怀孕!”
林淋也是大胆,内功修炼,岂能试试?关键是他实在找不到人指点内功啊!自己对此又认识不足,并没有意识到其中凶险。于是又翻出《军刀八式》后八幅图,将其中穴位脉络与心中所记一一核实,逐渐沉溺其中。
徐苦儿醒来,发现林淋在专心练功,便没有打扰,自己出去,和小伙伴们结伴去北城学堂了。
林淋心无旁骛之下,八幅穴位脉络图在脑海中一一清晰浮现,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图摆出相应刀式。竟又是进入了那种“顿悟”状态。这次更清晰地感觉到了,之前练刀时的那种异样,似乎是一种力量,一丝气,随自己刀式,顺着脉络,经过一处处穴位,每走完一式,便似强壮一丝,最后竟变得像一根头发丝,能“看到”形态了,竟是雾蒙蒙的那种白,隐隐能察觉一丝很淡的紫色。
林淋心中一颤,陡然就从“顿悟”中退了出来,这才发现浑身臭汗,精神萎靡。林淋却没有在意,仔细回想刚才,《军刀八式》,应该是演练完整的两遍,第三遍第四式还没完成就惊醒了。自己的猜想应该可用,那丝气怕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只可能是当日与蓝眼人对战,自己受了几次震荡,差点刀都握不住。这一丝无法察觉的气,怕是蓝眼人的内劲,不知怎么留在了自己体内。如今却好似开始被自己“驯化”了。
林淋又惊又喜,却又有了作死的想法,骷髅令也有一幅这样的图,要不要再试试呢?不想不咋样,一想就根本抑制不住。稍微休息了一下,待精神好转,林淋去冲了个澡,跑到徐老大处混了早饭。便又回到自己住处,关好门窗,取出了骷髅令。
如先前一样,照图形所示站立,记清了穴后,便在心中默默勾勒出身体正反两面的穴位脉络图。但这次许久未见异常,林淋不得不放弃:难道姿势不对?突然灵光一闪,待明早日出再试试。遂暂时放弃,拿着新写的两本书安排去了。
第二日,林淋赶在日出前,在房门外面朝东方而立,已做好了准备,只待日出。果然,这次又察觉到了那丝气,只是这丝气跑完全身,要进入最后两个单独穴位时,力有不怠,失败了。林淋有一丝可惜,却没有气馁,仔细查看这两个穴位,发现所有脉络最终汇聚眉心印堂穴,再一条独线只头顶神庭穴而止。
林淋这才奇怪了,《军刀八式》所有穴位是可以循环的,自己虽不知起始,但照着刀式练,气便可自行流动。这骷髅令,怎么会有个“终点”。更奇怪的是,那丝气到底在哪里?练功就出现了,连怎么出现的都感觉不到?今日虽没能“走完全程”,最后感觉那丝气也没壮大,但那紫色却稍稍深了一些。
林淋也不多想了,明早接着试就是了。想通后便不再纠结,转身拿起刀,开始日常练刀。只是这次,总感觉刀式与刀式之间的转换,总有些别扭。稍稍思索后,林淋脑中浮现刀式图的穴位脉络,放慢速度,一式一式重新练起,顺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一式转为下一式。几趟之后,那种别扭的感觉已经几不可察。林淋回想着最后一趟刀,再走了一遍,稳固了一下,这才收刀。很明显的,刀的威势更强了,那丝气,也随之而走,但没见变化。
此后,林淋便坚持每日如此练功。半月后,同往日一样,那丝已粗了少许,但完全变成淡紫色的气,在印堂穴停下了,但这次没有完全消失。林淋见此,心中发狠,咬牙切齿,集中全部精神,仿佛整个精气神都被抽干,欲要驱使那丝气进入印堂。坚持数十呼吸,林淋全身酸软,一屁股坐倒地上,差点放弃。但一瞬间灵光一闪,顺势摆出五心向天之势,盘坐下来,再次集中全部精神,再次驱使。
几个呼吸之后,突然一股莫大的力量自神庭而出,瞬间冲至印堂,在印堂穴旋转不休。此时林淋却感觉灵魂被抽空,顺着神庭一泻而下,惊骇之余,转念就是豁出一切,放弃驱使那丝气,转而引导这“魂力”,冲出了印堂穴,挟裹着那丝气,疾冲而下。林淋咬牙坚持,引导着走完全图,最后回归印堂。这次那丝气没有丝毫阻滞,顺利进入印堂,再旋转一周后,随魂力进入神庭。
霎时,林淋只感觉天旋地转,一阵强烈的冲撞感在脑海泛起。林淋闷哼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黑血,捂着脑壳倒在地上,不断抽搐。近一刻钟后才慢慢缓解。林淋慢慢起身,此刻却神清气明,感觉周遭一切都分外分明。再次集中精神感应自身,发现“魂力”充沛,竟有一种似真人一样给人强壮的感觉。那丝气也在印堂穴顺时针旋转,似乎有一个尖锥在往内钻探。林淋好奇,集中精神靠过去感应这丝气在干嘛,甫一接触,魂力再次自神庭而至,瞬间那丝气与魂力合而为一,陡然变大,速度飞一般加快,就在眨眼之间,林淋脑海“嘭”地一声,似爆炸响起。林淋眼前一黑,差点再次倒下。
这次不适的感觉转瞬即逝,林淋一惊,赶忙内视查看。嗯~内视?林淋发现,现在自己心念一动,竟然可以查看自身体内情况,竟似亲眼所见一般,各种状态明了于心。终于感受到了小说中高手的强大了啊!这特么不比医院照片更高明?
林淋一阵兴奋,好不容易压制下来,再次去“看看”印堂穴的状况。就发现,印堂之后,出现一个似有似无的漆黑空间。那丝气竟吸收了自己一丝丝魂力,显得更加灵动壮大,紫色加深,已有了细线那般粗细,此刻正在这漆黑空间中一圈圈游弋。
“泥丸宫?上丹田?”
林淋疑惑,只能从各种武侠玄幻小说中找出些相似的描写来解释眼前之事。管他的,反正自己就这么叫了,怎么滴,自己对自身还没个命名权了?想罢,林淋又感受了一番自身,才发现身上又是一片污渍臭汗,赶紧跑回房清洗一番。
这日之后,林淋便每日如此打坐修炼一番,再起身练刀,忘乎所以,下午便先练字一个时辰,算作调节休息,再仔细研究《军刀八式》最后那篇文章,总算能理解一些,无非是运气路线和驱动法门,只是各种穴位与自己从前世所知称呼不同,倒是那线条与自己所知一样,称为经脉。难怪之前看不懂,尼玛这叫法都不一样,鬼才知道在说什么?
林淋这般不闻外事,却不知,南陵城近日被几本书给炸锅了!
林淋抄的四本书《百家姓》、《三字经》、《声律启蒙》、《笠翁对韵》,后两本被合为一本《苦儿对韵》分上下两册。林淋本也没有限制保密,这三本书便从南陵义学流传出去,引得南陵读书人之间议论纷纷,赞叹者有之,怒斥一派胡言者有之,中立者有之。总之最近几日,读书人之间都在讨论这三本书,更多普通人也渐渐听闻,更是热闹非凡。最终南陵学政闵文远不得不召集名望之士,商讨处置事宜。
“《百家姓》稍有谬误,也或许是我等孤陋寡闻,暂且不谈,然这所谓《三字经》,看看这:昔孟母择邻处,用的何典?窦燕山教五子,又采的何故?如此生搬硬造,误人子弟!”
“《苦儿对韵》更甚,什么冯妇虎叶公龙,苏武牧羊,庄周活鲋,这类不知所谓,比比皆是!”
“是啊,看看这句:跨凤登台,潇洒仙姬秦弄玉。斩蛇当道,英雄天子汉刘邦。这是何来的仙姬?哪朝的天子?足可治个欺君之罪了!”
“有理啊!且不说这胡编滥造,诸位看看这字,痛心疾首啊!好些字被篡改,数典忘宗啊!”
……
底下乱糟糟,声讨一片,少数几名比较欣赏的看这样子也就不发言了。闵文远抬抬手,压下声音,这才开口道:
“这南陵义学,乃是府尊亲口准许,本为扬我南陵学风。如今这义学所教之学,离经叛道,误人子弟。长此以往,怕是我南陵后学尽皆不知所云之辈。我等当何自处?眼前又当何处置?”
闵文远这一开口,就算定性了,底下人又议论纷纷,不多时,将各自了解的情况互相应照,竟真找出了这些书的跟底:三本书皆是出自鹅公子之手,鹅公子必是丐帮之人!
既已找出源头,底下群情汹涌,有说找上丐帮的,有说要鹅公子亲自毁书致歉的,不一而足。少数几人微微摇头叹息,却也无法对抗大流。闵文远见此,便宣布散去,自己会择日拜见府尊大人,陈说利害,请府尊大人作主!
林淋不知南陵义学引起的风波,三本书更是惹得学政即将“问罪”。丐帮上下,本也没将近日城中的热议当作什么大事,也就没人因此打扰林淋。然而,不仅如此,更大的危险正一步步靠近。
大阴山深处,一道悬崖石台上,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身形迎风而立。风势微微吹开一点连衣斗篷,可见一张威严的脸,碧眼深鼻,面目如刀。此时身后密林中突然窜出一道红色身影,仿佛一道红色闪电般,眨眼便到了这高大男子身后,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将一头幼鹿放置身前:
“蒙神指引,赐鹿为食。请大神官用餐!”
声音清冷,毫无感情,虽不是澜国语言,却也能清晰分辨出是个女声。
高大男子转身过来,看了看眼前之人,声音温和:
“感恩神赐!起来吧。”
“碧落迪丝神使的箭术果然精妙。一箭透眼而出,不伤其余分毫!好,好。”
“大神官过誉。”
“如今已至这大阴山深处,想来不几日便可入澜国边境。如此,便皆用澜国语说话吧。”
说着,竟是字正腔圆的澜国语又响起:
“今日起,便称我大人,我呼你迪丝便可,就暂已游商身份入澜国吧!”
“遵大人令!”
迪丝清冷的声音响起,同样是标准的澜国官话。
南陵城南郊外,一座军营大营辕门外,五道人影正静静等待。为首一人年约五旬,得体的儒士装扮,气质古朴飘然,面色深处又带着一丝常居高位的威严。这位正是来自云州儒门势力中心的“云州书院”,三大书院执事之一,蒋志高。身后四人乃是书院武卫,皆是面色肃然,看不出深浅。
“劳诸位久候,实在失礼!”
一名中年文士自辕门迎出,正是那司徒月明,就见司徒月明拱手相邀,热情洋溢:
“蒋执事之名,早有耳闻,久仰久仰。在下司徒月明,有失远迎,还望执事恕罪!我家将军已略备薄酒,请诸位暂且入营歇息。明日城中清远楼,将军亲自为诸位接风洗尘。”
“司徒先生客气。我澜国西军虎烈营守疆护国,威名远扬,今日正好借此一睹虎贲风采,荣幸之至!”
两人互相客套着,一路往营内而去。
此时大营内,东南角一偏将军营帐内,先锋军偏将军陈建博正拿着一张纸条纠结,面有恐惧,也有不甘,还带着丝丝阴冷。
这张纸条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营帐案台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是要求试探一人,可寻机杀之,自己也算完成了任务。这一次同样是针对此人,要求协助生擒,全身而退。这次难度更高,一不小心就得赔上性命,陈建博正是为此忧惧。回想当日情景,仍是历历在目,尤是自己见惯沙场,也不免震撼莫名!
那日,那必杀一箭,自己竟未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