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艹蛋的人生
“不好啦,阿淋又被丢到护城河啦!”
徐老大一脸淡然地看着阶下气喘吁吁的小乞儿,本打算呵斥一句,忽而又似泛起了某些回忆,无奈挥挥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有气无力的话:“这次叫熊大熊二吧。”
小乞儿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黑黑瘦瘦,个子不高,浑身透着一股灵动劲儿。听了徐老大的话,小乞儿眨巴眨巴眼,了然地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约摸大半时辰后,南陵城东偏北三四里的一座废弃土地庙里,传出一声惨嚎:“卧槽,又是裸奔!” 这是第几回了?自打两年前被人打晕丢护城河后,这已经是第……,唔,不记得了,反正隔着一俩月就得来这么一回。
这一声惨嚎惊动了庙里的人,三道在破庙门口石阶上排排坐的人影齐齐转头望向门里,其中一道瘦小身影转眼已经扑了过去,一脸庆幸地喊到:“阿淋没事了,阿淋没事了”
林淋光着身子坐在火堆旁,看着挂在一根槐树丫上的破烂衫子,火烤之下,湿漉漉的破衫子隐隐腾起白气,刚扑进来的小乞儿一副激动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在白气中小脸涨红,悄摸摸地偷瞄着林淋。林淋沉默了一下,指指门外,小乞儿呵呵笑了,这才轻松地到外边石阶上又坐下了。
林淋重新躺下,反正破衫子没干,还有得等,趁此正好捋捋,事情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林淋,徐老大逃荒来南陵城的路上,在官道旁小溪边捡的,据说当时徐老大饿得两眼无光,摸到小溪边准备喝个水饱,结果就碰上了这么个冤孽。一破木盆靠在水边溪石旁,里边光溜溜一小孩,不哭不闹,看见徐老大才呀呀呀手舞足蹈,徐老大一时鬼迷心窍就给抱出来,一看估计就三五个月大的小子,长得倒是挺乖巧,也就没扔,从此就带着了。
一路逃荒要饭,进了南陵城也是乞讨为生。一晃六年过去,徐老大也没给这冤孽起名字,天天就小子小子叫着,让这小子就叫自己徐老大。这天秋高气爽,天擦黑,这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到东来客栈后厨门外捡剩菜剩饭,正好碰见一个四五岁的小乞儿,被胖厨子提溜着一支小细腿给扔到门外臭水沟里。待胖厨子进门,两人这才翻进臭水沟,把小乞儿扶起来,一看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二人小心翼翼带着小乞儿爬出臭水沟,徐老大感叹一声:“乱世人贱,命不如狗啊!都是烂命一条,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哎!”说着抱上小乞丐,也不转身,又小声喊了声:“走!”,就踏步而去。
“哪来的野狗!”
正准备跟上大乞丐脚步的小乞丐,就听一声怒喝,刚朝声音来处转过身,就被一大脚丫子迎面踹上,砰就砸飞到臭水沟里,后脑往沟边垒的石面上一撞,就此不省人事。大乞丐徐老大一惊,也顾不得放下小乞儿,合身往刚踹飞人的胖厨子撞来,胖厨子不防之下一个踉跄栽下臭水沟,徐老大跟上一个横坐跃下,一屁股砸在胖厨子颈上,这一下胖厨子趴倒在臭水沟,哼哼唧唧也没站起来。徐老大赶紧抱起掉到一边的小乞儿,换到左肋单手夹住,摸到晕死小乞丐身边,也是单手提起夹到右肋下,顺着臭水沟就跑。
两日后,小乞丐已经醒来,却是在枯草上一动不动,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此时已是夜深,身边徐老大和那日救回的小乞儿也是躺在枯草上,正在睡眠中,徐老大流着口水,也不知是梦到了哪样,小乞儿不时发出略有痛苦的呻吟,应该是伤还没好。小乞丐终是坐起身,打量起周围,这里好像是一处破败荒废的院子,自己正身处院子角落,正是一条廊道的尽头,眼前是隐隐约约人多高的荒草。
“什么情况?”
“我是谁?”
“我在哪儿?”
灵魂三问瞬间发起,好一会儿之后,思虑渐渐清晰,记忆逐渐清明。
“我是林森。”
林森,42岁,出身不算好,小县城乡村农民家庭,万幸读书还行,顺利大学毕业,留在省城干了10年社畜,换过几个行业,凭借头脑也算风风光光。2012年为支持未婚妻创业,两人到了未婚妻老家县城开了个品牌女装店,有未婚妻所在公司的资源扶持,倒是红红火火。林森不适合女装店,只能在当地重新当起了社畜,小县城却不比省城,收入少了一大截。二人渐行渐远,最终分手。也不说怪谁,林森性格偏软,内心却有些清高,也不强求。依靠当初在省城的人脉,回家乡县城做起了建材生意,不愠不火。父母天天催婚,林森却心灰意冷,几年下来也没个着落,彻底混成了个老光棍。
眼看人生大半过去,已经40出头了,父母天天见老,林森的收入在当地也算是村民的骄傲,村里大婶大娘看不下去,生拉硬拽给林森安排了几次相亲。结果人姑娘一见面,豁,县城小老板,还一光棍大叔,转身就走。
这一次相亲,大婶终于看清形势,给介绍了个离异带小孩的36岁小老板,镇上开了个小超市,收入可观。两人见面倒是颇对眼缘,相处下来都算满意,都中年人了,也是生意人,没那么多矫情,留了电话表示多处处,合适就近期把证领了。两个多月互相了解下来,今天吃完夜啤酒,林森送女方回家的路上,二人就把这个事说成了,约好明天去领了证,选个年底前的日子就在农家乐请个酒,小办一下就完事。送完人,林森一想,干脆不回县城,回老家,正好通知父母喜讯。车头一转就奔乡里去了。顺着乡里河边路上开车而走,想起读小学时几个男娃子放学就在河边上排队朝河里比谁尿得远,林森一阵酒意上来,尿意跟着而来,趁着今晚心情舒畅,二十年不再有的调皮劲也凑上来了,干脆把车一停。瞅了瞅,十月份的夜晚四处没人,林森拉着拉链就朝河边走,嘴里边还啧啧有声。
神清气爽啊!林森尿完还小跳步抖了抖,正感觉多年的憋屈似乎都顺流而去,哪想到这小跳步它不稳当啊,特别是带着酒意的小跳步,有点过于不羁了,身子一晃就往河里倾,林森想都没想就一步踏前准备站稳……
“卧槽!”
林森钻出水面,一下子就醒酒了,三两下蹬掉皮鞋,脱掉西装,就朝岸边游去。
“尼玛,药丸!”
“三面光啊!”
流经几个县的灌溉河,附近乡村都是靠这条河放水灌溉,十余年前就重修河道弄成了三面光,水是上游山上雪水而下,寖骨的冰凉。林森坚持了不到10分钟,已经冲到看不清自己车的位置了,吼了一阵“救人”,也没见个人影过来。力气耗尽,又冷又僵,林森苦笑一声:“乐极生悲啊!”就沉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真特么艹蛋啊!”
小乞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出一声感慨。
“我这是穿越了啊,还穿到个小屁孩身上了!”
“这种事都能遇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大量记忆涌来,前世的,今生的,小乞丐,哦,林森,终于有些头昏脑胀,只得重新躺下,再度传来一声叹息:
“真特么艹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