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帝令
湛蓝的天空下,飘浮着几朵白云。
朱红的城门巍峨矗立,金黄色琉璃瓦的重檐在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
马车四面装裹着精美华丽的丝绸,车门前一双配饰典雅大气,车外坐着一身着黑色外袍的男子,此刻正驱车缓缓驶出宫门。
刚出宫门,马车就发出剧烈的震动,还伴随一阵凛冽的呵斥:“说,你到底是谁?接近陛下到底有什么目的!”
言语之间,一把锋利的银剑已然架在他脖子上。
刀剑如主人,带着几分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花珏心底微微颤抖,流畅的下颚线变得格外紧绷。
古代人法律意识薄弱,更何况面前之人乃大宸国第一权臣,手中更是沾满鲜血。
“王爷为何认为,草民带着目的接近陛下?方才明明是,陛下对草民的目的性很强啊。”
刚才宴会的场景,分明就是女帝陛下对花珏百般撩拨。
容渊迟疑了会,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手中的剑忽而靠近花珏的脸,嘴里冷哼:“既然你是治病救人的医官,便留着你的手就好了,其他的就不必留了!”
说罢,带着怒意的剑就要刺向他白皙的脸。
花珏被容渊的内力震得无法动弹,眼见着冰冷的剑就要滑向自己的侧脸,隐约感觉些许血迹渗出。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开口:“你不能动我!我擅长解蛊毒,能帮你!!”
容渊霎时顿住,手中的剑也停下。
看花珏的眼神宛若蝼蚁一般,仿佛轻轻一捏,就能结束生命。
察觉到脸上的剑停下,花珏长舒一口气,悄无声息离剑远了些,便缓缓开口:“草民听闻,大宸国向来与周国不和,但周国几次三番挑衅我大宸,扰的边境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大宸却始终未派出兵马平动暴乱,恐怕就是因为苗疆吧!”
容渊深邃的眼眸骤然一缩,冷冽的声音传来:“说,谁告诉你这些的!看来,留你不得!”
话毕,强大的剑气朝花珏袭去,锋利的宝剑很快就刺入他的皮肤,鲜血汩汩涌出。
先帝在时,周国就几次三番频繁挑衅我边境土地,大宸都是采取威慑为主。
后来国家渐渐强盛,朝中些许不知内幕的大臣也建议出兵反抗,灭掉周国。
但总是被他极力压住,周国听闻摄政王名声,也甘愿偏安于一隅,不生动乱。
近来,周国不知从哪收到密信,摄政王容渊前往北渝商谈国事。又开始在边境四处作乱,肆无忌惮扰乱百姓安宁生活。
大宸迟迟不出兵平定周国,确实因为苗疆之人善蛊,且地势易守难攻。
不过向来以第二个为借口搪塞朝中大臣,苗疆之事,面前之人又从何得知,可疑至极!莫不是敌国奸细。
花珏气息不稳,喉头骤湿,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脑子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
容渊真的要杀了他!
强大的求生意志迫使他清醒,不顾一切,伸手抓住那把充满戾气的剑:“别杀我,我能帮你!!!我可以研制出解蛊毒的药。”
此刻的容渊全然没听,只见那剑又深入肌肤几寸。
越来越多的血涌出,流到花珏脖子上。仙气十足的白色衣裳,因为沾上鲜血而显得分外妖艳。
“王爷,留他一命,说不定此人有大用!”
马车外驾车的舟鱼连忙驱动内力,与其传音,显然,此刻自家主子已经杀红了眼。
察觉到脸上的剑猛然松开,花珏宛如被抽干了气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捂住伤口的手却是一刻不敢松懈。
苗疆蛊事都是在与明神医闲聊时知晓的,没想到,竟然关键时候成了救命稻草。
“本王如何相信你?”
花珏嗓音沙哑,原本白皙的脸庞更添几分病态:“草民这一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医术除外!”
顿了会接着道:“草民还略通岐黄之术,至于蛊术,当然不在话下。”
容渊见对方明明满脸血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自信和倔强。
不禁陷入沉思,面前之人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在北漠的时候,连素来号称“鬼见愁”的神医明修都解不了的水葬花毒,他却能解。可见此人医术精湛,高深莫测。
片刻后,容渊不冷不热道:“本王暂且听信你一回,你且住西殿,和下人一起做事,王府里不养闲人!”
花珏垂下头,嘴角不经意勾起,忽而迅速放下:“谢王爷!”
可算是活下来了!
只是这脸,恐怕又得好一番医治,幸好上次明神医送的去疤的伤药还剩些。
花珏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容渊不知道后面那句话是诓他的。现代医生,又怎会巫蛊之术,一切不过是求生的说辞罢了。
在这个法律法规界定不清明的世界,似乎还保留着远古时期那种,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思想。多了一点的是,这里,权利至上!
在他愣神时,一股内力从容渊掌心涌出,凌厉的剑意顺势而收,银剑迅速入鞘。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摄政王府
巨大冷意笼罩着整个偌大的王府,府内侍从谨言慎行,屏息凝神,连走路都蹑手蹑脚,生怕惹得这尊佛神不悦,株连九族。
“回禀王爷,陛下她又……传来口谕了。”舟鱼看见自家王爷那黑得快要滴出水的表情,差点吓哭。
这已经是女帝陛下第十次传来口谕,说要华公子入宫侍奉。
明知道华公子深得王爷重用,陛下偏要虎口夺食,这不是自讨没趣吗?也不知道这个华卿礼什么来头,竟让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如此争夺!
舟鱼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摄政王,对上对方冷得要杀人的眼神,瞬间明白,还是像前九次一样回绝了去。
“属下明白,属下我这就去回禀蔡公公。”
正欲离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对话:“这次还想回绝朕吗?”
一袭红衣美的让人惊心动魄,腰间纹饰做工精致,衬得不堪一握的小腰更加招人,裙摆摇曳生姿,眉间花钿大方雅致,一双凤眼潋滟剔透。
红唇微动:“摄政王,朕只是向你要个人,为何次次薄了朕的面子。”温柔的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怒意。
容渊连忙行礼:“不知陛下亲临寒府,有失远迎。”
舟鱼惶恐,也跟着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心里越发惊讶于华卿礼这个人了,竟然让女帝亲自来要人。
虞归晚大手一挥,显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免礼!容渊,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人,你朕今天能不能带走。”
女帝眸色冰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尽管对面人比她高出个头,气势也丝毫不输。
容渊俊美异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行礼的手缓缓垂下,似笑非笑:“如果,臣说不呢?”
虞归晚久久没有回复,一双淬了冰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对方给看出个洞来。
容渊也不甘示弱,勾着唇,有恃无恐的眼神回对。
眼神交汇之间,终是女帝败下阵来。
虞归晚怒目如电道:“难不成,你想抗旨!”
“抗旨又何妨!”
好!
好一个摄政王!不愧是大宸第一权臣,真是风光得很呐!权臣就是权臣,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气派得很!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倒是与民间百姓口中传的摄政王一模一样!造反还不是迟早的事。
如果不是花珏,虞归晚是不稀得得罪这样一位人物。
容渊眼神深邃,暗潮涌动,像是要吞噬万物。
她看不出究竟,只觉全身发麻,像是始终有一把刀悬在头顶。
对方气势逼人,实属有些招架不住,虞归晚语气越来越弱:“大胆,你是要造反不成……”
见对方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容渊的唇勾了勾,语气缓和,话锋陡然一转:“那陛下,为何执意要臣重用之人。”
虞归晚见有缓和,连忙凑上去道:“朕看华公子仪表堂堂,呸,文采斐然,做朕的伴读自是极好!”
“伴读?”
容渊细细琢磨,低头沉思。心中冷笑,什么伴读,他教导陛下这么多年,竟不知她这么好学。
“陛下是嫌臣教的不好?”
话落瞬间,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虞归晚冻得头皮发麻,连忙招手:“不是的,爱卿教的很好,朕深表感激。”
心里确是在不断骂自己,容渊以前是丞相,更是先帝钦点的太子少傅。
没曾想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就踢到了铁板,她怎么就这么背!
想继续说些什么,怎料猝不及防被打断。
容渊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镶着翡翠玉边的令牌,金灿灿的令牌上赫然写着“帝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