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通天河挡路陈家庄借宿 行者八戒变童男女替祭
话说师徒四人过了车迟国，晓行夜宿，渴饮饥餐，不觉已经春尽夏残，到了秋冬季节！有一日天色已晚，唐僧问道：今宵何处安身好呢？
孙悟空道：师父，你出家人又说在家的话了！
唐僧道：在家人如何？出家人又如何呢？
孙悟空道：在家人现在温床暖被，怀中抱子，身旁娇妻，自自在在睡觉！我们出家人戴月披星，餐风宿水，有路走路，无路方休！
猪八戒道：喂，哥哥，你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山路险峻，我挑着重担，真是难行，要找个地方睡一个好觉，养足精神，明日才有力气继续挑担，不然真的会累死我！
孙悟空道：好好，现在有月光，我们再走一段，遇到人家便住下来！
唐僧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孙悟空继续前行。又行了不远，听得滔滔浪响，猪八戒道：好了，好了，来到尽头了，不能再行了！
唐僧道：这如何过得河呢？
猪八戒道：我老猪来试试水的深浅如何！
唐僧道：悟能，你别胡说，你看这水滚滚而去，如何试得深浅？
猪八戒道：我用一块鹅春石丢入水中，如果是溅大水花的就是浅水，如果一昧往下沉的那便深了！
猪八戒摸了一块石头，用力一抛，只听得“咚”一声沉了下去，八戒道：师父，这水深深深，过不去！
唐僧又问道：你虽然试了水深，又不知道有多宽呢？
孙悟空道：这个容易，等我老孙来看看！
孙悟空一个筋斗跳上空中定神观看，接着便跳了下来，道：师父，真的宽！老孙火眼金睛，白天能看千里，晚上也能看三五百里，如今却看不到对岸，不知有多宽！
唐僧闻言，便又眼中垂泪，道：徒弟，这如何是好？
沙和尚道：师父，别哭，你看那边像有个人在那！
孙悟空道：可能是个渔人，等我老孙去看看！
孙悟空拿起铁棍，两步跳到前面一看，却不是个人，原来是一块石碑竖在那里，碑上用篆文刻着“通天河”三个大字，下面有十个小字，写着“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孙悟空道：师父，你来看看！
唐三藏上前一看，便又流眼泪，道：哎，徒弟，我当年离别长安，以为西天容易去，谁知妖魔凶险，山水阻隔！哎，难呀，难呀！
猪八戒插嘴道：师父，你听听，那边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像有人家做斋！不如我们赶过去要碗斋饭来吃，问个渡口，寻一条船，明日再过河！
唐僧道：不错，这些不是道家的乐器，是我们僧家办法事，我们去吧！
于是孙悟空行前引路，天黑路难行，师徒四人慢慢摸过去，过来沙滩，见前面有四五百家人家的村落，村头路边有一家人，门外竖着一枝幢幡，灯烛荧煌，香烟袅袅，唐三藏道：悟空，这里不同别处，找个人家的屋檐下，遮得了雾水，能安稳睡一晚便好了。你们不要跟我来，等我先去斋公门前说一下，如果肯收留我们，我再叫你们来，若不肯留便算了，千万别与人争吵。你们样子丑陋，就怕吓了人，闯出祸来，更加无人肯留我们借宿了。
孙悟空道：好好，师父，你先去，我们在此等你。
唐僧脱了斗笠，光着头，抖抖和尚袍，拿着九环锡杖，一直行到那家人门前。只见大门半开半掩，唐三藏不敢进去，站在门口等候。过了一会，里面走出一个老汉，项下挂着一串数珠，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出来关门。唐三藏急忙上前施礼道：老施主，贫僧问讯。
那老汉还礼道：你这个和尚来迟了。
唐僧道：为何呢？老施主！
老汉道：来迟了便没有斋饭奉上了，你来早些，舍下斋僧，随便你吃到饱，还给熟米三升，白布一匹，铜钱十个。为何你现在才来呢？
唐僧道：老施主，贫僧不是来赶斋的。
老汉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唐僧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来到贵处，因为天色已晚，特来借宿一晚，明日天亮便起行。
老汉摆手道：和尚是出家人，就别说假话。东土大唐来到我这里有五万四千里，你单身一人如何来得了呢？
唐僧道：老施主你说得对，但贫僧还有三个小徒，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保护着贫僧才来得到这里。
老汉道：哦，原来你有徒弟，为何不一起来呢？请入去，请入去，我舍下有地方安歇。
三藏回头叫道：徒弟吖，过来这里。
孙悟空本来就性急，猪八戒生来粗鲁，沙和尚为人莽撞！三个人听到师父叫来，便牵着马匹，挑着行李一阵风般便拥入来。天色又晚，那老汉看不清，见三个凶神恶煞冲入来，以为是贼人来打劫，又以为是妖怪入门，吓得当场扑在地上，唐僧连忙扶起来，道：老施主，不用怕，不用怕，他们是我徒弟，不是妖怪！
老汉道：哦？师父，你徒弟的尊容为何这般？
唐僧道：不错，相貌是丑陋了些，不过都有降龙伏虎，擒魔捉妖的本事！
老汉似信非信，战战兢兢扶着唐僧慢慢行入堂中。孙悟空三兄弟，放好行李，绑好马匹，一直走入客厅！客厅上原来有一班和尚在念经，猪八戒伸长猪嘴，大声问道：喂喂喂，和尚，你们念什么经？
众和尚抬头一看，吓得木鱼铃铛都丢了，连蜡烛台也撞倒，一边叫救命一边四散逃走，三个便哈哈大笑。唐三藏扶着老汉入来便骂道：嘿呀，你几个真是气死为师了，再三教你们要规矩，别吓着人！刚才吓倒了老施主，现在吓跑了念经的和尚，将人家的好事都捣乱了，你们这样却不是增加我的罪过？
悟空三个便乖乖站在一旁，垂头丧气，不敢出声！老汉此时才信是他徒弟，忙转身对唐僧道：老爷，没事，没事，佛事也是要散的了！
猪八戒闻言，道：既然散了，摆些功德圆满的散斋出来，等我们吃一餐便睡觉！
那老伯见蜡烛都熄灭了，便叫人点灯出来，里面几个仆人道：哎呀，客厅上正在念经，这么多蜡烛，怎么又叫点灯的？
行出来一看，果然是黑洞洞，急忙点了灯，拿起灯笼一照，猛抬头见到猪八戒和沙和尚，慌得连灯笼也丢了，囔道：不得了，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孙悟空拿起火把，点上蜡烛，搬来一张交椅给唐僧坐，老汉坐在唐三藏对面，孙悟空三兄弟站在唐僧旁边。唐僧刚坐定，里面又有个老汉扶着拐杖走出来，一边行一边道：是甚邪魔半夜三更找上我善门之家？
坐着的老汉即刻站起来，拉着他进去道：大哥，别大声叫，不是邪魔，是东土大唐取经的罗汉。他那几个徒弟虽然生的凶恶，但都是有本事的好人来的！那老汉便出来，放下拐杖，与唐僧师徒见面行礼，又叫拿香茶出来，连叫几声，那几个童仆战战兢兢，不敢过来。猪八戒瞄了一瞄，见后面人来人往，便问道：老伯，你里边的童仆在走来走去干什么呢？
老汉道：哦，我是叫他们准备斋饭侍候各位长老！
猪八戒道：有多少人呢？
老汉道：有八个人！
猪八戒道：八个人侍候哪几个？
老汉道：就是你们四位！
猪八戒道：老伯，这个白面的师父一个人服侍就够了；那个雷公模样，满面生毛的两个就够了，那个满脸晦气的和尚之少要八个才行，我至少要二十人才应付得过来！
老汉道：这么说，你胃口最大！
猪八戒道：将就过得去吧！
老汉道：师父，你放心，有人，有人！
老汉即刻吩咐人来，一共来了三四十人，众人见和尚和老汉一问一答，没有恶意，才不害怕。于是便开了五桌，一张唐三藏坐，他三兄弟一人一张桌，两个老汉坐一张桌。先送上果品蔬菜，然后送上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摆得整整齐齐。唐三藏举起筷子，先念了一卷《启斋经》。那呆子一来心急，二来确实肚饿了，唐三藏还没有开始念，他自己拿起一碗饭，一口便吞了，旁边侍候的小童道：这个和尚真厉害，都不知道他把饭倒哪里了，难道倒在衣服里来？
猪八戒道：没有，没有，怎会会倒入衣服中？已经吃入肚子了！
童仆道：师父，我都没有见你张口，又没有见你嚼碎，怎么吃得这般快？
猪八戒道：你们不信，我再吃给你看！
那童仆装了一碗满满的饭过来，猪八戒拿起碗来往嘴里一倒，一口又吞了下去，一粒米也不剩！那些童仆个个伸长舌头，道：爷爷呀，你连嚼也不用，一口就吞了，你肚子中定是有个石磨，不然如何消化得了？
唐三藏短短一卷经还没有念完，猪八戒已经吃了五六碗，接着不论米饭，面食，汤粉，总之一口一碗，还不停的嚷道：添饭，添饭！
渐渐不见添饭上来了，孙悟空扯了一下八戒道：贤弟，你收一下嘴，吃慢些，吃个半饱就好了，已经好过你在荒山野岭挨饿了！
猪八戒道：呵呵，我最怕只吃半饱，吊着胃口，好辛苦的！
孙悟空不理他，吩咐收拾碗筷！
两老汉起来行礼道：长老，如果是白天，像这么能吃的长老，我也能够供得起一百几十个，但现在太晚了，已经收了斋，我们剩下五斗米饭和几台斋，本来想请几十个左邻右舍和几个和尚散福后吃的。刚好碰到你们几位来了，吓跑了念经的和尚，左邻右舍我们都不敢请了，便拿来供奉你们几位，现在还不够吃，等我老汉再叫煮些来！
猪八戒道：好好好，再煮够五斗米！
于是暂时收了饭桌，唐僧起来多谢两位老人家，然后问道：老施主，你高姓？
老汉道：我姓陈！
唐僧道：哦，是贫僧的同宗啊！
老汉道：长老，你也是姓陈的？
唐僧道：是的，俗姓陈！请问老施主，刚才是做什么斋呢？
猪八戒插嘴道：那还用问，不是青苗斋就是平安斋，或者是了场斋！
老汉道：长老，都不是！
三藏道：那是什么斋？
老汉道：这是一场预修亡斋。
猪八戒笑起来道：老公公，你骗人也不看看骗谁，说做斋也来骗我们做和尚的？做斋只有预修寄库斋、预修填还斋，哪里有预修亡斋的，我还没有见过家里还没有死人便做亡斋的！
孙悟空闻言，喜道：这个傻人这倒不傻，知得这么多！老公公，你确实是说错了，哪里有叫预修亡斋的？
两个老汉站起来道：你们取经，为何不走正路，来到我这里呢？
孙悟空道：我们是走正路，但有河水拦阻，过不去，所以在你们这里暂住一晚。
老汉问道：那你们在河边有看见什么吗？
孙悟空道：看到有一块石碑，写着“通天河”三个大字，下面还有“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十个字，其他没有看到！
老汉道：长老，你们有所不知，再往上游行一里路左右，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们还未曾见到！
孙悟空道：确实未曾见！老公公，你说一说何为灵感？
老汉眼泪直流道：长老，那灵感大王非常灵验，年年庄上施甘雨，岁岁村中落庆云，来救黎民百姓！
孙悟空道：这岂不是好吗？为何伤心烦恼呢？
老汉捶胸顿足道：哎，他是对我们有恩，但也有怨哩！他一边行恩惠，却一边伤人，他要吃童男童女！
孙悟空道：哦？要吃童男童女？
老汉道：是的！
孙悟空道：哦，这次定是轮到你家了！
老汉道：正是，这次轮到舍下。我们这里有几百户人家，是车迟国元会县管辖，叫做陈家庄。那大王一年一次祭会，每次要吃一个童男一个童女，要猪羊三牲来供养。他吃了以后便保佑我们一年风调雨顺，如果不给他吃，便降祸生灾！
孙悟空道：那你府上有几位令郎呢？
老汉道：可怜，可怜，说什么令郎，这个是我舍弟，叫陈清，我叫陈澄。老汉今年六十三岁，我舍弟五十八岁，在儿女上都很艰难！老汉五十岁都没有儿女，亲友便劝我纳妾，后来生了一女，今年才八岁，起名叫做一秤金。
猪八戒道：这个名值钱，叫一秤金！为何起这样的名字？
老汉道：只是因为儿女艰难，所以修桥补路，布施斋僧。有一本帐目，记着这里使三两，那里用五两，到生女那一年刚好用了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故此起名叫一秤金。
孙悟空问道：还有个童男呢？
老汉道：我令弟有个儿子，今年七岁，也是娶妾生的，起名叫陈关保。
孙悟空问道：为何取这样的名呢？
老汉道：因为舍下供奉关圣爷爷，是在关爷爷之位下求得这个儿子，故此起名叫关保。长老，我兄弟二人年岁百二才得了两个人种，谁知这次轮到我们家祭神，又不敢不从，父子之情难割难舍，故此与孩儿做个超生道场，所以叫预修亡斋者。
唐三藏听闻，止不住眼泪直流，道：哎，真是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
孙悟空道：师父，我再问一问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家当呢？
老汉道：还是有一些的，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八九十处，水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二十匹，猪羊鸡鹅无数。舍下也有吃不着的陈粮，穿不完的衣服，家财还是算有一些。
孙悟空道：既然你有这么多家业，为何这么吝啬呢？
老汉道：如何见得我吝啬呢？
孙悟空道：老公公，你既然有这么多家财，你出钱买一个男童一个女童回来，算上中介费也不过二三百两，留下自己儿女后代也好啊！
二老流泪道：长老，你有所不知，那大王很有灵感，时时到我们人家中走动，知道我们的相貌，骗不了他的！
孙悟空道：哦？你见过他？长什么样子的？高矮如何？
老汉道：见倒没有见过他样子，只是闻得一阵香风便知道大王爷爷来了，即刻满斗焚香，一家老少望风下拜。他把我们这里每一家人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老老幼幼的生时年月，他都记得。他只吃亲生儿女，其他的他不肯的。别说两三百两黄金，就算黄金万两也没有办法买到一模一样，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儿女。
孙悟空道：哦？原来如此，好好，你带你令郎出来我看看！
那陈清便即刻去将关保抱了出来，放在厅上。小孩哪里知道什么死活，大人在伤心流眼泪，他拿着糖果边唱边跳，天真烂漫。孙悟空一见，即刻默念了几声咒语，摇身一变，变得和关保一模一样，两个小孩手拉手在大厅跳舞，叫一声“关保”便两个一齐答应。吓得两位老人家一齐跪在唐三藏面前，唐僧忙说“不敢，不敢”，双手扶起两位。陈清道：这位长老真是神通，他变得和我孩儿一模一样，老汉如何受得起。长老，请你现了本相。
孙悟空抹抹脸，眨眨双眼，摇身一变，便现了原形站在那里。陈清即刻跪在孙悟空面前，道：长老，原来你有这样的本事，请受老汉一拜。
孙悟空道：如何？像不像你的儿子？
陈清道：样子真是一模一样，果然一般嘴脸，一般声音，一般衣服，一般高矮，连我也分不出谁是真谁是假的！
孙悟空道：你还未曾看清楚，如果拿秤来称称，连斤两也一样！
老汉道：是是是，连斤两也一样！
孙悟空道：你说像这样，用我去祭神可不可以呢？
老汉道：可以，可以，祭得！祭得！
孙悟空道：好了，如今我就代替你儿子去死，留你家香火后代，我与你去祭那大王！
陈清急忙磕头道：老爷，多谢你大慈大悲，大恩大德，我送一千两银给唐老爷做盘缠去西天。
孙悟空道：你只送给他，就不送给我老孙？
陈清道：你已经祭了神，已经不在了！
孙悟空道：怎么不在了？
陈清道：那个大王吃了你了！
孙悟空道：他怎敢吃我？
陈清道：怎么不敢？他每次都吃两个的！
孙悟空道：好好，若他吃了我就算是我命短，如果吃不到我，就注定是我造化。好了，送我去祭神吧！
那陈清一昧磕头多谢，说再送五百两银给孙悟空。那大哥陈澄既不磕头也不说多谢，只是倚在门边放声痛哭。孙悟空知道他是舍不得女儿，便走过去道：喂，老大，你在此哭什么？你是舍不得你女儿吧？
陈澄即刻跪下道：自然是舍不得。老爷，承蒙你盛情救了我侄子我已经很知足了，也要多谢你的大恩大德了！但我年老无儿，只有这个女。哎，现在要送她去死，自然是舍不得。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不如我来教你，你现在即刻去煮五斗米白饭，再做些好吃的斋菜，给我那长嘴的师弟吃，求他变作你女儿，我两兄弟一起去祭神，为人为到底，连你女儿也一起救了，岂不是好！
猪八戒闻言吓得跳起来道：喂喂喂，哥哥，你去卖弄神通便好了，你自己去好了，别扯上我啊！
孙悟空道：贤弟，俗语有说，一饭之恩勿忘！我们进门的时候别人盛情招待你，你还囔着说吃不饱，为何见到别人有患难也不帮一帮？
猪八戒道：哥哥，我不像你，我不会变化的！
孙悟空道：你有三十六般变化！
唐三藏闻言，道：八戒，你师兄说得对，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则感谢两位善长的盛情，二则也是积了阴德。而且今晚也没有什么事，你两兄弟正好辛苦一下去帮帮忙！
猪八戒道：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猪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大笨象，变水牛，最多变个大胖子还勉勉强强，要我便个小女孩如何变得似的！
孙悟空道：你们别信他，快抱令爱出来看看！
那陈澄一听女儿有救，即刻扑进去抱一秤金出来，一家大大小小不分老幼，都出来对着猪八戒磕头，恳求他救女儿性命。那女孩扎着两条牛角辫，生得娇小玲珑，出来见到父母都跪在地上，站在那里瞪大双眼，眼珠转来转去便想哭起来，孙悟空道：八戒，就是这小女孩，看清楚些，照着她的样子来变！
猪八戒道：喂喂喂，哥哥，她生的这么小巧白净，老猪如何变得了！
孙悟空道：我呸！还在这里推三赖四？快变，再不变我便要拿棍出来！
猪八戒道：我变！我变！哥哥你别打！
猪八戒念了几声咒语，猪头摇来摆去，叫一声“变”，真的变出一个小女孩来！头倒是像了，但肚子还没有变小，就像个不倒翁一样。
孙悟空笑得捂住肚子，道：不行不行，那肚腩太大了，再变小些！
猪八戒道：哎呀，哥哥，你拿棍来打我算了，我哪里变得了！
孙悟空道：小孩子的头，和尚的身子，不男不女如何拿的去祭神？好了，好了，等我老孙来帮一帮你！
孙悟空念了几声咒语，向猪八戒的肚子吹了一口仙气，果然即使把身子变得和那小女孩一模一样。孙悟空道：好了，你两老快带令郎和令爱进去，千万别带错了，我这个师弟最会撒赖，到时搞乱了便难分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你要拿些果子给他吃，千万别让他们哭，怕被那大王知道，走漏风声。我两兄弟现在去玩咯！
孙悟空又吩咐沙和尚保护好师父，二人便变作陈关保和一秤金，然后道：供献大王是绑着去还是扎着去？煮熟了拿去还是剁碎了送去？
猪八戒道：喂喂喂，哥哥，你别整蛊我，我没这本事，一蒸就熟的了！
两个老汉连声道：不敢，不敢。是用两个红漆丹盘，请两位坐在丹盘内，放在桌上，由几个后生抬到到庙上去。
孙悟空道：好好好，快拿丹盘来试试。
仆人即刻进去拿了两个丹盘出来，孙悟空与猪八戒一人坐一个，然后由四个后生分开两张桌子，两个人抬一张，在天井中转了一圈，然后又抬了进来。孙悟空欢喜道：八戒，你看，多好玩，有人抬着走来走去，我们变成老爷了。
猪八戒道：如果抬着去，然后又抬回来的自然是好玩啦，抬到天亮我都无所谓，但是抬去给大王吃下肚的，就不好玩了！
孙悟空道：你真是的，等那大王吃我老孙时，你就走了嘛！
猪八戒道：我怎么知道他的吃法，如果是先吃童男我当然是跑了；如果先吃童女我岂不是要死了？
那老汉道：往年祭神时，我们这里有些胆子大的后生，躲在庙后面，见过那大王是先吃童男，然后再吃童女的！
猪八戒道：哦？造化！造化！这就注定我死不了！
两个正在议论，忽然间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灯光照耀，同村的众人在门外大声叫道：抬出童男童女祭神！
于是四个后生便抬着孙悟空两个出去。
要知他两个性命何如，且听下回分解。